那一天,顾白若硬生生拖着比自己还要高大的胥临渊走了足足十里路,才从山上滚了下来,在看到季九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脱力昏迷过去。顾白若做了个梦。梦里,还是那个黑衣男子,隔着稀薄的晨雾,他缓缓转过身,黑眸深处,是满满的情深。他伸出手:“若若----”阳光射破云层,五彩的光芒弥散在男人的周边,那向来遮住他脸颊的雾气散尽,露出一张鬼斧神工的俊脸。那是----“胥临渊!”“凰儿!”顾白若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王清莲担忧的眉眼。她呆呆愣愣地看着雕梁画栋的屋顶,一时有些分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凰儿,你没事儿了吧?要不要找个军医过来看看?”顾白若摇摇头,然后缓缓地起身穿上鞋子:“王爷呢?我去见他。”“王爷……”王清莲有些吞吞吐吐的。顾白若的眉头拧了起来:“怎么。还没醒?”“也不是,王爷醒是醒了,只是----”顾白若刚醒,一时也没有深究王清莲为什么那么一副便秘的样子,拖沓着鞋子就往外走。“哎哎,凰儿!”今天也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咋的,刚走到胥临渊院子门口就又被侍卫给拦了下来。“王爷有命,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许入内!”顾白若看看咸鸭蛋一样的太阳,今儿个一个两个都发疯了不成?什么时候她竟成了闲杂人等而不自知?正巧又碰上季十一一步三摇晃地往外走,原本逍遥的他见到顾白若顿时便跟见了鬼一般,扭头就跑。“季十一!你若不肯站住,我就把你名字的由来公之于众!”女讨找号。季十一摸着鼻子讪讪地笑:“瞧您说的什么话?只是王爷真的在忙……”“他忙什么?”大周那边自从吃了场败仗后,士气一直低迷。安分得很,现在哪有什么好忙的?“叶姑娘,您就别为难卑职了,总之。王爷是真的有事情,您不能入内。”越是不让她进,顾白若越觉得其中有蹊跷,难道胥临渊出了什么事不成?她沉着脸就往里面走。尽职的侍卫紧张地拿长戟对向她:“叶姑娘,请回,不然卑职就要冒犯了!”顾白若被接二连三地阻挡,也上了火气,指着自己的心窝冷冷道:“看准没?这是心脏,若你真要拦着就往这里捅就是了,否则,就给我滚开!”侍卫张大嘴。求助地看向季十一。王爷的命令在那呢,他不敢不听,可是叶姑娘,他哪能真伤啊!季十一无奈地挥挥手:“放她进去吧。”“可、可是……”“哪来的可是!还不快放人!”榆木脑子!你看看若是顾白若受了一点伤,谁先遭罪!侍卫于是手足无措地收回了长戟。顾白若冷哼一声,转身迈进了院子。房间里却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嬉闹声,约莫是些**词浪语,夹杂着男女欢笑的声音。顾白若抿抿嘴。猛地一脚踹开房门,木质的门板嗡嗡地晃动着,晃得顾白若有些眼晕。紫檀木软榻上交叠着好几道人影,胥临渊外袍散开,正眯眼邪笑着在妓女乙耳边说着什么,直说得她眼冒春光波光潋滟,而妓女甲也不甘示弱,涂满鲜红丹蔻的指甲将剥好的白玉葡萄递到胥临渊唇边,呵气如兰:“王爷,可莫要偏心呢,尝尝兰儿亲手剥的葡萄,可好吃?”胥临渊张嘴去接葡萄,一并含住她青葱似的指尖,“兰儿亲手剥的葡萄,怎么能不甜?放心,伺候地好了本王绝对重重有赏!”妓女甲咯咯娇笑,饱满的胸脯跟着她的笑声一跳一跳的,看起来倒还着实吸引人眼球。顾白若脑仁儿嗡嗡地直响,好嘛,她为了狼崽子担心地要死要活的,胥临渊竟然是在这里享受!冷笑一声,施施然走进屋里:“修王倒是好雅致!”胥临渊的身体猛地一僵。妓女甲不乐意了:“怎么,现在的下人一个个都这般没有规矩的么?王爷做什么,哪有旁人插嘴的余地!”先前她们还没有被送走修王就出了事,就这么一直耽搁了,后来莫名其妙地就又被带了回来,本来还都惊疑不定的,谁知修王清醒之后是那般清秀俊逸的人物!这样的好差事旁人求可是求不来的!本来按这么好的气氛下去,一会儿做些什么也是顺理成章的,心头正痒痒着呢,就被顾白若出来煞风景,会恼火也是正常的事情。顾白若气笑了,看着胥临渊有些心虚的眼睛,眸沉如水:“怎么,修王爷也是这么想的吗?”胥临渊却别过头,那些许的心虚好像从未存在过似的,声音冷淡:“兰儿说的对,本王做些什么,旁人没有插手的余地。”旁人?很好。妓女乙偎在胥临渊怀里,娇嗔道:“王爷,珍珍不喜欢这个女人呢,好凶哦,把人家吓坏了,您快把她赶走!”胥临渊摸摸她的脸,勾唇轻笑,无限慵懒:“叶姑娘,珍珍的话您也听到了,就不用本王多说什么了吧。”一唱一和地,不就是想赶她走?顾白若笑笑:“好。”不就是称了你的心吗?这么多年,胥临渊你但凡想要过什么,我何曾拒绝过。又何必做的这么难看。她笑笑,转身的瞬间,湿了眼。妓女甲喜形于色,能这么轻易地就把这个女人赶走真是太好了,常年混迹于风月场的哪能看不出修王对眼前这女子感情不一般?顾白若要是不肯走的话,她才真是头疼呢!过于得意之下,她又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这人啊,就是要看清自己的本分,什么冰清玉洁,男人若是不肯要,还不如咱们这千人骑万人枕的呢,是不是啊姐妹们!“她说着故意捂嘴娇笑,像是说了什么逗趣的笑话。顾白若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凭什么上天给了她那么完美的容貌,又还要让修王这般俊美的人对她那么死心塌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