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害死了老四,也必须要付出代价。()“回陛下,黄河泛滥。三皇子在昨日早晨前往黄河赈灾了。”承阳帝阖上眼:“来人,八百里加急,把老三给朕押回来!”“是!”顾白若拂去衣服上的落叶,终于还是到了今天。女土估弟。胥沉舟。不管四皇子之死是不是三皇子做下的,以他的警惕他都不可能坐以待毙,这几年胥沉舟凭借着在民间的威望,没少私底下做一些准备,真要把他逼急了另立为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金元的军队在经历过月灵、大周的两次战役和太子起兵造反,早已元气大伤,哪能再经历的起一次皇子造反,鹿死谁手还是未可知的事情。事情也确实是像顾白若猜测的那样发展下去。胥沉舟手底下人才济济,再加上有许青鸾这么一个智囊在,仅凭着手底下的两万私兵,就借着清君侧的名义一路打到了甸京。他们的口号打的很冠冕堂皇。也不知道从哪找到了雅妃害死云妃的罪证,说她的出现就是妲己再世,祸国殃民,三皇子就是受了她的污蔑,逼迫承阳帝处死这么个妖孽。想当然承阳帝不可能因为这片面之词就处死雅妃,所以就一路僵持了下来。期间反倒有不少民众信了这番说辞,三皇子本来在民间就拥有很大威望,再加上不到三个月间金元已经死了三位皇子,定是有妖人作祟。胥沉舟这时候又指出雅妃,无疑就给了百姓们宣泄的出口。百姓们的愤怒甚嚣尘上,强烈要求处死这个祸害,三皇子可真是可怜啊,被这么一个狐媚子逼着失去父亲庇佑。为了国家的发展不得不造反。于是对三皇子的支持也越来越多了起来。雅妃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城墙上,雅妃一袭鹅黄色裙衫,远远地看着与王都要相对立的甸京,神色莫测。顾白若登上城墙。与她并肩而立,远处,甸京明黄色的旗帜迎风招展。“娘娘不必介意,就算没有您,胥沉舟也会找出别的借口。”一个人要铁了心造反,又何患无辞呢?雅妃笑笑,慵懒道:“本妃从来不是在意那些说法的人。”只是凌枫的死,总要拉几个垫背的。别说胥沉舟了,就连御林军里都有一些她是什么狐媚媚主的说法,只是,那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小皇子已经回不来了。()有时候雅妃自己也会想。若她真是什么精怪就好了,凌枫也就不会死了。想起那个会纯真地冲着自己笑的小皇子,雅妃心中又是一痛。养头畜生这么多年了都会有感情,又何况是那么个珠宝似的人儿?顾白若叹了口气,对雅妃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她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若是今日出事的是胥临渊,她的苦痛绝不会弱于雅妃。所以她说不出什么不要报复的劝慰之类的话语。将心比心。“起风了。”雅妃伸出手,似乎是在摸着什么。难得换上一副柔和的表情,那不同于她平时伪装出来的天真,是发自肺腑的快乐。“娘娘,您怎么到这来了?陛下急着宣您呢!”雅妃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继续抓着空气,像是试图抓住谁似的。就在小宫女不安地想要再重复一遍的时候,雅妃却忽然睁开了眼,面色平静:“走吧。”雅妃走了,顾白若看着空荡荡的城墙,忽然有些难过。谁知道明天,她会不会变成第二个雅妃。这些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胥沉舟攻城那一天顾白若没有去。她知道胥沉舟必然会败,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这样笃定着。顾白若只身去了长安苑。自从胥临渊出使月灵之后,长安苑就空了下来,整个院子都是满满的落叶和积尘。顾白若笑笑,除去头上的斗篷,慢慢地踱到主屋,那里是狼崽子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八年过去了,这个地方依旧没有一丝改变。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呛鼻的烟尘铺面而起,顾白若蹙眉把屋门和窗户都打开,房间里这才亮了一些。那张黒木的桌子还在角落里摆放着,幼时的胥临渊用了晚膳总会在那上面练字,规规矩矩的,像个机器人一样。小小的一团,甚至还够不到桌子,就站着,有时候一个字练不好就要重来,十张、二十张,直到自己满意为止。近乎自虐一般地苛责自己。也许从那时候起,顾白若就该知道这个人不会是池中之物。她吸吸鼻子,莹白的指尖留恋地划过桌角,视线落在那张檀木**。那会儿狼崽子还不是现在威风凛凛的修王,还总是被欺负,受了委屈也不肯说,就那么缩成一团,半夜里红着眼睛牵着她的衣角不肯让她离开。多少个午夜梦回,她一睁眼就是小团子干巴巴的小脸。现在想想竟也是恍如昨日。胥临渊,你可知,如果有重来的可能,我宁愿你依旧是被冷落的小皇子,而我还是不得宠的叶家长女。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可能呢。她慢慢地走上前去,一样一样将**的物品收拾整齐,就像八年前的每一次一样。那时候的胥临渊会懵懂地望着自己,岁月静好。叠放棉被的时候一个通体赤红的物体掉了出来,顾白若弯腰去捡,然后僵在了原地。红色的,九龙玉佩。那是每一个皇子都有的信物。红色,是属于八皇子的。八皇子是溺死。被打捞起来时脸还是青肿的,表情惊恐,显然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那一日六皇子一直惊恐地看着胥临渊。他对狼崽子的态度就是从那一日开始起的变化。季十一莫名地尊敬。许晴儿之死。以往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细节像是电影一般一幕幕飞速地从眼前掠过,生平第一次,顾白若痛恨起自己总是能记起那些不该被记住的回忆。胥临渊。我总以为我足够了解你,可是最后,原来我才是真正看不懂你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