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呵呵地笑,眼泪却不可自抑地落了下来。院子里的梧桐花已经谢了,顾白若坐在那架已经被荒弃的秋千上,脚尖一点。随着秋千晃动起来。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身后的秋千不知何时开始自己晃动,顾白若没有睁眼。“若若,我回来了……”映入口鼻的不是熟悉的青草气息,那浓郁的血腥味是顾白若不熟悉的。她捂着口唇,干呕。胥临渊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若若!”顾白若漠然睁开眼,穿着银色铠甲的狼崽子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早已不是记忆中青涩的模样。可惜自己还是把他当一只羊养着,为了他。机关算尽。“呕----”胃里又是一阵扑腾,再也忍不住,顾白若弯着腰,几乎要把胃都给吐出来。胥临渊被吓得不轻,知道她不喜自己这身血腥味,也不敢靠近,就手足无措地站着,茫然而无辜。直到胃里再也没有能吐的东西,顾白若才慢慢直起腰,看向胥临渊:“恭贺殿下凯旋而归。”从此这宫里再也没有谁能阻挡他的脚步。胥临渊抿抿嘴儿,谨慎道:“若若,你不高兴?”“怎么会呢?”她垂眸:“三殿下如何了?”“已经被父皇收押起来了。若若,你今天怎么这么冷淡?”他伸出手试着去抱她。顾白若没有拒绝。任由自己偎进他怀里,她望着空荡荡的远方,忽然道:“殿下,你有什么愿望吗?”“愿望?”狼崽子歪头。有些不懂。顾白若笑笑,没有再说话。胥临渊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明明若若就那么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可是他就有一种感觉,其实他们之间隔着很远。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彻底失去她似的。不,若若,我不允许你离开!后来顾白若从胥临渊口中得知,在许青鸾的临阵倒戈下,三皇子败得一塌糊涂。最后被捕,押入地牢。虽然没有直接被处死,但是进了地牢,等待他的是什么命运可想而知。那一天真正惨烈的不是三皇子兵败,而是雅妃从城墙上的纵身一跃。她不是顾白若,没有那么幸运地被人接住。对于雅妃来说,她早已生无可恋,若不是一直想要为四皇子报仇。她根本不会支撑到现在。雅妃的死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承阳帝的旧伤再也抑制不住,当场复发倒了下去。整个金元都乱成了一团。这时候是尚未成年的七皇子主动扛起了一切,有条不紊地把种种善后事宜安排了下去。等大臣们都下意识地按他的吩咐完成手头事之后才意识到,这七皇子可能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太子已经丧命,承阳帝眼看着也大限将至,那么立一个储君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承阳帝在昏迷了两日后曾经醒过来一次,把六皇子和七皇子都叫了过去,那一天他们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六皇子出来时眼睛是红红的,良久才憋出一句“愿为贤王”。那之后没两天承阳帝就薨了。这下大臣们可都懵了。太子未立,承阳帝又去的突然,谁来继承大统?在整个金元一片慌乱时,六皇子高举圣旨,宣布了承阳帝的遗诏,立七皇子胥临渊为储君,不日即位。年轻的七皇子被推上了帝王宝座。开始时也有人不服,可很快就在胥临渊的铁血手腕下镇压下去。女土估号。承阳帝的时代已经过去,当浩大的国丧过去,朝堂重新走上正轨的时候,宰相建议应该择一个良日进行登基大典。没有经过加冕,胥临渊这皇位总坐的不那么名正言顺。大臣们合计一番,就定于下月初四,日子好,宜庆典。***“若若。”顾白若阖上书,站起身来:“殿下,这么早就下朝了?”一旁的侍女识趣地退了下去。胥临渊点点头,任由顾白若为他除去外衣,然后撒娇地揽住她的腰,“不是说眼睛不舒服吗,怎的还做些费眼睛的事情。”顾白若拿书敲敲他的手:“别闹。”“我眼睛是不舒服,可总也要找些事情做,再那么昏睡下去,迟早要成猪了。”狼崽子不屈不挠地继续去抱她纤细的腰肢:“若若,是我不好,父皇刚过世,各种事情都堆到一起,都没时间陪你。”顾白若被他缠地没了脾气:“我知道你忙。好了,别闹了,不是说让我给你改改龙袍么?在哪儿,我看看。”胥临渊不喜欢那俗艳的明黄色,硬是逼着尚衣坊的老师傅把他的龙袍改成了黑色,新款式,结果在尺寸上没拿捏好,胥临渊就整日吵着衣服不合身,非要让她重新改一遍。黑色的龙袍穿在年轻的帝王身上,硬生生为他添了几分威严,凛冽不可侵犯。顾白若量衣服的手就那么一顿。狼崽子眼睛骨碌碌转着,暧昧地在她耳边吹气:“若若,为夫是不是帅的你都挪不开眼了?”顾白若哭笑不得,横他一眼:“转过身,量后面。”转个身后还不消停,又想起什么,继续道:“若若,过几日就要是我登基的日子了,届时要改国号,你给起一个吧。”“胡闹,这种事情自有礼部尚书负责。”她一个叶家人怎么能插手这种事情。狼崽子悻悻的:“一群老顽固,起的什么名字,方乾、厚德,一点都不好听。”顾白若无语。她读书少,不要骗她,国号这种东西难道只是为了好听吗?晚膳是在正元殿用的,胥临渊特意吩咐了御膳房做一些清口的饭菜,白灼虾、鸡汤馄饨,都是顾白若以前喜欢吃的东西。顾白若拿着汤勺搅拌了几下就恹恹地放下了,近几日胃口是越发地不好。胥临渊蹙眉,亲自为她盛了一碗汤:“若若,再吃些。”现在瘦骨伶仃的样子抱起来一点肉感都没有,端端是可怜。顾白若挺有骨气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