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德殿像是早就预料到顾白若会来似的,容秀嬷嬷一早就在外面等着,见她来了,便直接带着她走进内殿。和外殿的光鲜不同。内殿里昏暗暗的,除了容秀以外,竟是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无。走到珠帘前,容秀顿住了脚步,恭敬道:“娘娘,醇妃来了。”嘶哑难听的声音应道:“好,你下去吧。”“是。”门砰地一声从外面关上,屋子里重归黑暗。“叶浮凰,是你吧?我知道是你。”顾白若淡淡道:“不愧是叶家的天命凰女,这么离奇的事情,你也能猜到。”“天命凰女,哈哈,天命凰女!”里面那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猛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狠声道:“叶浮凰,你装什么?你我都知道,真正的天命凰女是谁!只可惜了,当年我机关算尽害得你身死,却忘了凤凰涅槃,灵魂不消不灭!就算买通了传说中的鬼谷子,也到底是没能真弄死你!”顾白若待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后猛地张大了嘴,“你……”眼前这人真的是叶容风?那双淡若秋水的眼睛被挖了下去,只剩两个黑乎乎的窟窿,姣好的脸蛋上也全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头发花白,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双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着。一看就是被人挑断了手筋。曾经倾国倾城的第一美人沦落到这么个地步,这强烈的反差就算是顾白若也有些不落忍。好狠的手段!叶容风诡异一笑:“哦,我可忘了,我亲爱的姐姐你向来胆小。怎么,我这副样子吓坏你了吧?不要怕,要知道父亲死的可比我更加凄惨呢!叶浮凰,你一直想毁了叶家,如你所见,胥临渊已经替你达成了你的愿望。只是姐姐啊,你真的能接受吗,睡在你身边的,可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毒蛇!”女帅系划。“你……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叶容风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很好笑,“你道他当年为什么要娶我?没了叶家二小姐的陪衬,他这皇位如何坐的稳?等他的帝位稳固了。自然是要拿叶家开刀,我这皇后,也便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当然是处之而后快!”是、是这样吗?顾白若摇头,不,她不相信胥临渊真的是那么残暴的人。他或许冷漠了些,但真的不是一个侩子手。“姐姐,我劝你最好看清我今日的下场,不然呐。你迟早也不过是下一个叶容风。帝王无情,尤其是睡在你枕边的那位,更是一条眼镜蛇。”叶容风慵懒一笑,“我言尽于此。容秀,送客!”“是。醇妃娘娘,请吧!”顾白若面无表情地走回承乾宫,一路上全是偷偷打量她的宫女太监,她却浑然不觉。胥临渊回承乾宫的时候,就看到小女人双手环膝,眼神茫然。他心头一紧,不知怎的就有些恐慌:“若若?”顾白若强打起精神来对他笑笑:“殿下,我没事。”“叶容风跟你说什么了?”顾白若叹口气,就知道瞒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她怎么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胥临渊沉下脸:“她敢害你,自然就要做好一报还一报的准备。”他微微一笑,“死亡对她来说太简单了,不是吗?”“可是……”“可是什么?你觉得她可怜?”顾白若见他面色不善,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不过,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就只有他的傻若若能做出来了。胥临渊在心底叹口气,若若,你觉得她可怜,却可曾想过被迫失去你十年的我可不可怜?那样对她,我尤是觉得太便宜她了!胥临渊眼底滑过一抹狠色,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若若,这几日朝中事务繁忙,等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定会放下一切来陪你。”顾白若笑笑,“好。”胥临渊好像真的有事情在忙,一连半个月都是半夜才回寝宫,第二天一大早就又急急忙忙地去上早朝,人都瘦了一圈。这一天顾白若正在睡觉,就听到寝殿外面许多人嚎哭的声音,她蹙眉,推门一看,好嘛,胥临渊那些后宫都乌压压地堆在承乾宫外面哭哭啼啼的,一眼望不到尽头。一见她出来,那些人顿时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哭声更大了:“求娘娘为我们做主啊!”她揉揉眉头:“这是怎么了?”“娘娘,妹妹知道以前是我们对您不住,可是这次只有您能救我们了!陛下他、陛下他要遣散后宫啊!”“什么?!”胥临渊疯了!嫔妃们见有戏,哭的更厉害了:“娘娘,我们自知没有资质得陛下宠爱,可是看在我们入宫十余年未曾出过差错的份上,请您务必要替我们求情啊!只有您,就连皇后、皇后都……”“朕倒是不知道,何时醇妃能替朕做主了!”阴测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白若无奈地转身:“臣妾见过陛下。”胥临渊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偷偷向她眨眨眼,然后厌烦地看向那群哭闹个不停的女人:“聪明的话,给朕滚!”“陛下----”“不滚的,就永远留下来吧!”这下嫔妃们可都吓破了胆,她们知道胥临渊是真的能做的到,一个个顿时鸟作兽散。还有胆大的,试图去向顾白若求情,后者叹口气,也挺无奈:“陛下决定的事情我一个嫔妃安能插手?”等那群电灯泡都走光了,顾白若这才叹道:“陛下,你太鲁莽了。”胥临渊摸着她的头发,笑得狡黠:“只是废了几个嫔妃而已,朕还有醇妃为我开枝散叶呢!”顾白若无语,这个流氓,不管说什么都能扯到那档子事上去。“那、皇后呢?”胥临渊很奇怪:“我只有一个醇妃,哪来的什么皇后?”于是顾白若彻底无语了,这个人,从来都是那么胆大妄为。不过,她心底那暗藏的欢喜,是不能被他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