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剑要刺进去,地上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像紫罗兰般漂亮的双眸,卷长的睫毛,清澈的眼瞳,那瞬间,流水的手迟疑了片刻,可就在这片刻,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爹爹。”小鱼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流水皱了皱眉头,而地上少年在盯自己那一眼之后,再度虚弱的闭上眼睛。明明只是一眼,明明是一双无瑕纯洁的眼睛,流水却被他看得全身发寒,又想脚踝的伤口,她敛了脸上的惊慌,收起剑,跨步去将十五扶了起来。门口冲进来的是安蓝和小鱼儿。“这是怎么回事?”安蓝看到昏迷的十五也吓了一跳辶。她见过的十五,三娘说过的十五,小鱼儿说过的十五,都是坚强强大的,何时像这般虚弱。“莲降大人动手伤了十五。”流水淡淡的说。“什么?哥哥是不会这么对十五的。澌”安蓝瞪大了双眼,见流水指着十五脖子上的痕迹,立时说不出话来。“我先带十五大人回去。”说着流水将十五抱了起来,然后看向沐色,“至于他,麻烦一下安蓝郡主了。”不等安蓝反应过来,抱着十五飞快离开,小鱼儿则赶紧跟在了十五后面,生怕她还有一个闪失。上了巷子口的马车,小鱼儿和小青就守在十五身边,眼睛都不眨,流水盯了小鱼许久,只得默默低着头将自己的伤口包扎了一下,不敢再有动静。刚到了风居院十五就醒了过来。她目光有点恍然,好似还没有从之前那一幕中反应过来,直到流水又唤了几声,她才抬起黑色的眼瞳看着流水,声音粗噶,“莲降呢?”这个声音,像是生锈的铁刮在琉璃瓦上,听得让人浑身打颤。“祭司大人在风尽别院。”“沐色呢?”“安蓝郡主在他旁边,应该是回来的路上。”流水恭谨的站在旁边,然后提醒,“大人,你裙子上有血迹,要不要唤风尽或者其他大夫来。”“爹爹你受伤了?”小鱼儿担忧的看着十五。十五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我没事。小鱼儿你去安蓝郡主那儿,替我看看沐色叔叔好吗?”小鱼儿皱了皱鼻子,百般不愿可又不敢忤逆十五,只得点头依依不舍的出了房间。见他离开,十五这才坐直身子,浑身却完全使不上劲,小腹疼痛未减,只得对流水道,“你去拿些衣服让我换换。”“大人你要看大夫?你的气色好差。”“无妨。我只是月事罢。”流水目光一闪,盯着十五的小腹,转身走到别间。十五靠在床头边,那种软绵不仅仅是被封了内力,更像是有人在抽取她的精力般。她扶住旁边的扶手,吃力的站起来。可走几步,就险些跌下去,待走到铜镜前时,她早大汗淋漓,额前的发丝都被汗湿。、镜子里的女子面色苍白,双瞳漆黑却毫无光彩,双唇干裂。而白皙的脖子上,一条紫色的瘀痕横过,看起来特别的触目。她命脉被扣,疼得几乎昏厥过去,可莲降掐着她丝毫不松手,她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当时他的眼神,至今想起来,她浑身都在冒汗。隔了好一会儿,流水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还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放在十五身边。“大人,这是热水和衣衫。”十五坐在镜子里中,默默回头看着那衣衫,最后目光落在那盆热水上,半响,道,“不用。,”流水心里咯噔一声响,颔首而立,没有再说话。“你扶我到**吧。”疲倦再度涌了上来,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脱离身体,小腹的坠痛感依然不减,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流水上前,一手抬着十五的手腕,一手扶住她的腰,而那只手,同时悄然调整位置滑向她小腹。手刚触及到十五小腹,流水慌忙收回手,只觉得掌心像是被利刃切过掌心,竟然有几分麻木。“怎么了?”十五看着流水神色有几分痛苦。“无碍。”流水颔首回答,可左手似乎使不上什么力气,她目光盯着十五小腹,不明白她衣服内藏着什么古怪。替十五带来的新衣服和水盆,对反竟然没有要换的意思,这是为何?流水心跳飞快,却依然沉默着脸将十五安置到**,对方好像十分的疲倦,躺下去就那么合衣闭上了眼睛,一头乌黑青丝就那么散落在发两侧,衬得苍白的脸更加小巧。流水将被子拉了起来盖在十五身上,起身的时候,手却按赖不住的放在腰间的短刀上。而就在这时,一条青色的小蛇突然从十五的青丝里钻了出来,吐出猩红的芯子盯着流水,流水急得后退一步,这是南疆剧毒的小蛇。她目光扫过沉睡的十五和那守在她旁边的小蛇,最终放下手,退到镜子前将那盆水撤了下去。想到那根本不曾换掉的衣服,流水心脏陡然一缩:难道说十五在警惕自己,不但不用她端来的水,连衣服都不换?到了门口,她不由看向自己因为用剑和常年杀人而起了茧的左手,没有任何伤口,可麻木的刺痛依然存,当时手贴近十五小腹时,她明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波纹一样将她手弹开。回头看着那合上的门,流水将手放在盆子里,里面有一层淡淡的黄色。净手之后,她将水倒在了下面的池水里,春日的池水依然干净,倒映出自己落败而无血色的脸,不过她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出手。正因为担心十五提防,刚刚那个水和衣服她并没有动手脚,只是在自己的手心里涂了蒲黄。蒲黄是淤血止痛的药,顾名思义是止痛,但是对孕妇来说,却极有可能流产。十五身体本已经虚弱不堪,且一直流血不止,已是流产迹象,手心里的蒲黄更足以让孩子保不住。可是,这世界上,总有万一。流水看着东边的别院,似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