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樱张嘴刚想说“我自己吃就好”,钱三少把一勺粥送进茗樱嘴里,堵回了茗樱拒绝的话语。茗樱嚼了嚼,咽下,下一勺粥已送到茗樱嘴边。茗樱每一次想开口拒绝,钱三少都会适时地堵上她的嘴巴。两个人一张一送,配合得恰到好处。终于咽下碗里的最后一口粥,急促的吃相让茗樱大大地喘了一口气,竞然吃累了。“这粥可合你口味?”“很好吃!”比之她最爱的小白的手艺不逊分毫。“你喜欢就好。”钱三少拿软布轻轻擦去茗樱嘴角的粥渍,神色温柔,如同在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专注深情的目光,刻骨柔情,让茗樱情不自禁红了脸蛋。“钱三少,我自己来。”她伸手想抢下钱三少手中的软布,却被钱三少轻巧闪开。钱三少温柔地说:“红尘姑娘,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操劳。这些粗活儿,就让我来做吧。”粗活?!茗樱抽了抽眉角,华丽丽地抑郁了。这点小事若然算粗活的话,那她可真的成为手不能抬脚不能动的废物了。“红尘姑娘,我们今日上路。你稍微准备一下,马车备好,我来唤你。”钱三少起身,端起粥碗,转身不忘关切叮咛,“小心点,别伤着自己。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我就在门外。”“多谢钱三少。”目送钱三少离开,茗樱猛然蜷身坐在**,双手捧住滚烫**的脸蛋,神色羞涩间又添了几分抑郁。若然往后每日都上演这样的暧昧情节,令她的心跳一再不规则乱动,她开始怀疑来找钱三少同行究竞是对还是错!茗樱拎着包袱走出客栈,看见钱三少正站在马车旁指挥车夫装运货物。看见茗樱,钱三少连忙殷勤地迎上前,接过茗樱手中的包袱,挑开车帘,将包袱扔进车厢,伸手扶茗樱上车。“红尘姑娘,小心点!”茗樱仔细看了看马车。马车很大,里面布置得很豪华很舒适。放了全铁制的小茶几,暗红的绒布团团裏着。所有杯盘下方都有磁石,不怕马车颠簸摇晃。甚至还有一张贵妃塌,铺着厚厚的软垫。茗樱借钱三少的臂力登上马车,钱三少紧随其后上车,扶茗樱在贵妃榻上坐下,让她休息。蓝色的人影一闪,蓝正雨如鬼魅般出现在马车中。他手里拎着个纸包,敞开的口子里露出炸得金黄色的花生米。蓝正雨抓起一把花生米,抛进口中,“咯吱咯吱”咬得特带劲儿。钱三少拿起早已备好香茶的茶壶,给茗樱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到茗樱面前。茗樱接过,双手捧住茶杯,暖暖的很是舒服。钱三少又从茶几底掏出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各式精致的小吃,看得人眼花缭乱,香气扑鼻,诱人垂泫。“哇……有好东西吃……”蓝正雨毫不客气,抓起一块桂花糕就扔进嘴巴。入口即滑,细膩的桂花香甜由舌尖一点点漫延而上,直至充满整个口腔。那滋味,别提有多享受了!蓝正雨不禁大赞,“好吃!太好吃了!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红尘姑娘,你也试试。”钱三少端起桂花糕,双手递到茗樱面前。茗樱拿起一块放近嘴边咬了一小口,顿觉满口桂花香甜不腻,清香沁肺,口齿留香。她不禁赞叹道:“好吃!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桂花糕。”“喜欢就好。”钱三少放下桂花糕,又端起芙蓉糕,“红尘姑娘,再试试这个。”“谢谢钱三少,我自己来!”盛情难却之下,茗樱拿起一块芙蓉糕放入口中细嚼。果真人间美味,世间仅有。她由衷赞叹,“不愧醉仙楼的金字招牌,我总算明白了醉仙楼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的秘诀。”“红尘姑娘过奖了。这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想当年,萧夫人最爱吃桂花糕和芙蓉糕,常以此作为下午茶甜点。萧夫人的正夫秦蔚晴为了哄妻子高兴,一再精进桂花糕和芙蓉糕的制法手艺,最终创造出今日的招牌。”茗樱点点头,说:“溶情于菜,喻情于心。将自己的真情溶入菜肴糕点之中,做出来的菜肴必定更加美味可口。秦蔚晴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代厨神,其实很大程度上应该感谢他的妻子。”“哈哈!红尘姑娘,你跟我姑妈的说法一样。姑妈曾说,无情无爱的厨师做出来的菜空有其表,却品不出其味。唯有至情至性的大厨做出来的菜才能够色香味美,憾动人心。姑妈说,名厨不在乎你的厨艺有多么精湛,只在乎,你是否用了心来做菜。”茗樱点点头。融情于物,其实无论做哪一行都讲究这个。琴师讲究融情于琴音,舞者讲究融情于舞踏,修行者讲究融情于武功招法,为政者讲究融情于国法民情。其实,都是这么个理儿。唯有用了情,方能够更上一层楼。一路上,钱三少对茗樱照顾有加,虚寒问暖,斟茶递水,十足十把自己当成茗樱的丈夫,害得茗樱在感动之余内心更添了几分惆怅。钱三少如此体贴爱护女人,能够做钱三少妻子的那个女人,真的很幸福啊……抵达京城的那一天,马车停在钱府大门口。马车上,茗樱告诉钱三少,她和蓝正雨要去找夏侯云,就不进钱府了。她说感谢钱三少这几天的悉心照顾,这份恩情她永远铭记在心,他日定当衔草结环以报。钱三少盛情挽留茗樱。他邀请茗樱到钱府下榻,为她独僻院落,准备上好厢房,以贵客款待,被茗樱婉拒。茗樱说自己已经跟夏侯云约好,她答应了一进京城就去找夏侯云。钱三少问夏侯云现在何处,他说要送茗樱去见夏侯云。茗樱怎么可能告诉钱三少真话。她推说夏侯云不愿意被外人打扰,所以不方便邀请钱三少同去。与夏侯云打过交道,钱三少知道夏侯云的性格。夏侯云性冷如冰,独来独往,除非亲近之人,否则根本不予理睬。他确实不会愿意被外人打扰。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他与夏侯云不熟啊!既然如此,他也不便强行挽留。毕竞,醉红尘已嫁为人妇,纵使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同居一室,仍难免闲言碎言,辱了醉红尘的名声。他个人无所谓,但是他不能够看见醉红尘受侮辱。临别前,钱三少告诉茗樱,钱府的大门随时为她打开。只要她有需要,就来钱府找他 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茗樱感动,应允。辞别了钱三少,茗樱和蓝正雨走在通往神殿的寂静山路上。山路曲折,高耸入云,弯蜒而上,一眼望不见尽头。茗樱因为怀有身孕,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走着走着就气喘呼呼,累得不行了,必须停下来休息。蓝正雨一看这样不行啊,按照茗樱这个电速,要猴年马月才能够上到山顶啊!蓝正雨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吃亏就吃亏点吧!只要早点把茗樱这个包袱交给夏侯云,他就可以解脱啦。“上来!”看见蓝正雨蹲下身子,用后背对着自己。茗樱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要背我上山?!”“是啊!感动吧!哈哈!废话少说!快点上来!早点上山,早点把你交给小白,我早点完成任务!”蓝正雨笑嘻嘻地说,心里小算盘打得吡哩啪啦响。茗樱抽了抽眉角,适才的感动尽数化为泡影,气得牙痒痒。这个混账小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亏她刚才那么感动呢!哼!活该累死他!茗樱听话地伏到蓝正雨的后背上,温热的气息透过彼此体温传入,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隐藏在粗布蓝衫下的有力肌腱,完美身形。蓝正雨背起她,大步流星往山上走去。看蓝正雨箭步如飞,精神头十足,押根儿就是精力充沛无处发泄。茗樱开始后悔,适才上山时就应该叫蓝正雨背她。那她就不用累死累活,白走了那么多冤枉路了。“喂,蓝正雨,你该不会是小白特意雇来接我的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巴唧巴唧嘴巴侃侃。蓝正雨耸耸肩膀,将茗樱背稳,一边走一边回答她,“不是啊!小白在神殿当国师脱不开身,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跑一趟罗!”“你一直跟小白在一起?”“自从夜天澜康复回京后……我就来找小白啦!”“夜天澜?!”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三个关键字,心脏忽然紧缩刺痛,茗樱惊讶地问,“你刚才说夜天澜怎么了?”“夜天澜?”蓝正雨歪着脑袋想了想,侧脸间,长长的发辫擦过茗樱的鼻子,痒痒的,茗樱不由自主地揉了揉鼻子。蓝正雨说:“夜天澜没死,我救了他,小白治好了他。怎么?小白没有告诉你?我还以为他会对你说呢!”听闻夜天澜平安,茗樱心里既高兴又失落,复杂得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这究竞是因为什么。她问:“你说夜天澜回京了?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道!临分别前,夜天澜发誓要调查清楚刺客事件,他大约回邀月宫调查去了吧。”蓝正雨说。茗樱沉吟,问蓝正雨:“离开前……他的伤……全好了吗?”“好了大约有七八成吧!本来我叫他再休养几天,可他心急,死活要走。我阻拦不住,就随他去了。”听闻夜天澜伤势未愈,茗樱不禁心生担忧。该死的夜天澜,你怎么不养好伤再走呢!可恶的蓝正雨,你怎么不阻止夜天澜呢?你就应该点了夜天澜的穴道让他乖乖地躺在**!可她也不想想,夜天澜究竞是被谁伤的。夜天澜之所以会受这么重的伤,究竞是因为谁!“不过你不用为夜天澜担心,”蓝正雨叽叽喳喳,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女人恼怒的情绪。他说:“这小子命大,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都死不去。这点奔波,要不了他的命!顶多就是功力未完全恢复,偶尔有点小病小痛,死不了人的!”虽然死不了人,可那也够受罪的了!茗樱在心里幽怨道。蓝正雨侧脸,八卦道:“丫头,瞧你这么关心夜天澜,莫非跟他旧情未了?可是不对呀,你那一仅刺得这么狠,分明就是想要他的命嘛!你既然这么恨他,还这么关心他的死活做什么?”被蓝正雨正中红心,茗樱脸上挂不住,绷紧脸庞,怒瞪蓝正雨,斥喝道:“罗嗦!正因为我恨他,所以我才关心他的死活!他没有死,我不高兴!”死鸭子嘴硬!蓝正雨在心里暗暗嘀咕,嘴巴上却不说出来。他说:“小嫂子,你先休息一会儿。到了神殿,我叫你。”“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