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辰不耐,直直翻了身,不去理睬安含芷,脸上是满满的厌烦。安含芷眼光微闪,抹了抹泪水,渐渐止了哭声,安静的坐在一旁。马车缓缓驶着,萧云寒跟在外面,却是冷着脸,神情警惕的注意着四周。少顷后,总算平安无事的回到了镇国府。踏进后院,萧云寒回头:“芷儿,你回屋去罢。”安含芷瞧了两兄弟一眼,显然,两人有话要谈,屈了屈身:“是,大表哥,芷儿告退。”又隐隐瞧了眼萧云辰,方才由丫环扶着退了去。“辰儿,你随我到书房来。”萧云寒睨了眼萧云辰,率先往书房走去。萧云辰敛眸,跟着萧云寒走去,想着司徒尘,脸上尽是不甘。“哥,我忍不下这口气,今日之仇,我定要加倍奉还!”刚进书房,萧云辰便阴阴的发誓。萧云寒坐下身子,瞧向他,眼光敛着:“辰儿,小不忍则乱大谋!”语气甚是平淡,却透着隐隐的深沉。“可是,哥,他司徒尘欺人太甚,他不光抢走了昭雪,还三番四次令我出丑,方才又差些要了我的命!”只一天时日,萧云辰对司徒尘可谓是恨之入骨了,话语间满是咬牙切齿。“哥和你说过几次,无论遇到何事都要镇定,你自已说说,今日你的表现如何?”萧云寒冷了脸,静静的瞧着他,又道:“司徒世家富可敌国,势力极大,还有个司徒堡在,是慕容渊极尽拉拢的对象。原本他慕容渊想尽办法将慕容昭雪指给了司徒尘,你以为他只光为了慕容昭雪的幸福吗?他是想借机拉拢了司徒世家。只是先前慕容昭雪心系于你,方才拒了婚。为此事,司徒世家显然十分不满,断了许多供奉,而其它世家也是跟着断了许多供奉,导致宫里缩衣节食。原本想借此事,扰乱朝堂,给慕容渊一机;却没想到出了司徒尘和慕容昭雪这一变故。”想起慕容昭雪,眼光又沉了几分。萧云辰听着,倒是冷静了许多,瞧向萧云寒:“哥,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辰儿,记住,如今切不可轻举妄动,慕容渊那只老狐狸,面上对我甚是放心,暗地里却是戒备着我。”抬眸,眼中带着些警告:“司徒尘那边现在定不能去惹,不光不能惹,还要去拉拢他,司徒世家的力量太过强大,只说司徒世家能召令天月国三分这二的世家,便能让慕容渊为之忌惮了。”“哥,那今日的仇便如此算了吗?我不服,而且司徒尘要娶慕容昭雪,又如何会与我们合作?”萧云辰仍就咽不下今日的气。“今日这小小的欺辱与父母亲,与萧家整个家族的仇比之,哪样更为重要?”萧云寒静静的瞧着他,眼光中闪着浓浓的仇恨。萧云辰恍惚,愣了片刻,低了头,轻声:“哥,我知错了。”萧云寒这才收了眼光,点头:“今日之仇,哥记在心中,待推翻了慕容老贼后定为辰儿报之。至于司徒尘和慕容昭雪的事……我们可以找南宫离鸢。”“南宫离鸢?”萧云辰抬眸,想起方才那位女子,大约有了些数。萧云寒又点了点头:“找个机会将她约出来,想必她能帮我们一个大忙。”沉默了片刻,又道:“今日慕容昭雪的表现,太过出乎意料,给我们整个计划带了了变化,明日定不能让她再出彩,你去唤玄月前来。”萧云辰眼光一闪,应了声,转身出了书房。不一会儿,萧云辰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一身黑色劲衣,身材高挑,长相算为俊朗,却是面无表情,带着一股冷意。“主子,有何吩咐!”玄月进了书房,便朝着萧云寒行礼。萧云寒抬眸,却是瞧向萧云辰:“辰儿,你身上可有慕容昭雪之物?”萧云辰微愣,闪过疑惑,却是皱着眉头想了起来,点了点头:“她进宫拒婚前曾送给我一块玉佩,是与她自己身上的玉佩一对。”“她可带着那块玉佩?”萧云寒眼光微微一亮,仍就瞧着他。萧云辰摇了摇头:“她送我玉佩当日,当着我的面带上了那块玉佩,现在却不知是否带着。”顿了顿,眼眸一抬,又道:“不过她说过,这两块玉佩是她第一次去寺庙求来的东西,定会一直带着,也让我一直带着。”萧云寒点了点头:“将那块玉佩拿出来,将给玄月。”萧云辰脸色有些尴尬,低声回答:“哥,当日她送了我玉佩后便让我带上了,不过后来,我嫌带着那玉佩麻烦,便随意放在了屋内,前几日那玉佩却是不知道上哪了。”萧云寒低眸:“还不快些去找找看!”如今倒是有些后悔让萧云辰去接触慕容昭雪了。萧云辰见自家大哥有些暴怒的迹象,急忙应了声,快步走出了书房。萧云寒无奈的瞧着他走出去,又瞧向玄月:“稍后你去……”“是,主子,玄月明白了。”这厮刚交待完,萧云辰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块玉佩:“哥,我找到了。”“交给玄月,回去歇着罢。”萧云寒扔下一句话,便走向了书房外。萧云辰乖乖的将玉佩将给了玄月,脸上微显不情愿,这是昭雪唯一送于他的东西,如今倒还要拿了出去。玄月接过玉佩,拱了拱手:“二公子,玄月告退。”转身离去,扔下萧云辰一人。萧云辰皱眉,哥的这些手下都是冷冰冰的,且对他没有一丝敬意,待哥坐上皇位后,他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些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下人。萧云寒出了书房,却未回云逍院歇息,而是去了西院。西院是镇国府内的偏院,一般甚少人前来,此时西院中隐隐闪着亮光。萧云寒踏进院落,便见一女子在院中轻舞,正是白日里的言素琴。月光下,女子一袭蓝色锦服,微微拖地,发出轻浅的光芒,映衬着女子姣好的面容,甚是迷人。忽而,女子停了舞步,眼光瞧向萧云辰,脸上浮出一丝红晕,踏至萧云寒面前,屈身:“公子,你来了。”萧云寒神情并未有何变化,淡淡的点头,走至院中的石椅上落坐。“今日之事如何出了变数?”语气冷淡,带了一分质疑。言素琴眼光微闪,跟着他走去,又是屈身,如实回答:“公子,属下确实安排妥当了,只不知为何那昭雪郡主无妨。”萧云寒低了眼眸,想了想:“可派人去解决那两人?”“是,已派人前去,稍后便会来禀。”言素琴微抬眼眸,瞧着眼前的男子,有些低落与痴迷,自五年前,他救了她,她的一整颗心便全在他身上了,只是…他却只拿她当手下,甚至要她入宫为妃。萧云寒看向她,精明如厮,又怎会瞧不出言素琴对他的心意,这女子对他还说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眼眸微闪。“琴儿。”语气中带着一丝柔和。言素琴眼光一亮,显得有些激动,公子竟唤她为琴儿,公子从未唤过她的名字…“琴儿,让你入宫为妃实为不得已,萧家大仇不能不报,慕容老贼不易对付,你入宫后定要万分小心。”脸上恰至好处的浮出一抹担忧与无奈,顿了顿,又道:“琴儿,若能除了慕容老贼,待我坐上皇位,定封你为妃,宠你一世。”言素琴心中一滞,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有公子的此话,她言素琴便算粉身碎骨也值了,抬眸:“公子,素琴心甘情愿,只愿能助公子完成大事。”萧云寒点头,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坐着。言素琴也在旁静静的站着,知他放心不下白日里的事,定要听了回报才能安心去歇息。未等多久,便有黑影闪进了西院。“参见主子。”黑影到了萧云寒面前,恭敬行礼。“事情办得如何了?”萧云寒的神情早已恢复成冷然,瞧向黑影。那黑影拱手:“主子,属下要下手时,有人抢在属下前带走了那两位姑娘。”萧云寒眼光一沉:“可知何人所为?”黑影摇了摇头:“对方轻功极好,属下不能跟上。”抬眸:“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萧云寒瞧着他,淡淡的开口:“自领二十仗。”“多谢主子。”那黑影拱手,起了身便往院外走去。随后外面便传来了“呯呯呯”的声音,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下。“公子,会是何人?”言素琴淡淡的瞧了眼院外,又转向萧云寒问道。萧云寒脸色一片深沉,没有回答,却了片刻,站起了身:“派人去瞧着秦氏母女,她们两人还有用。”“是,公子。”言素琴应了身,送着萧云寒出了院子。不管萧家兄弟两人如何,司徒尘那厮甚是自在,悠然的陪着昭雪进了府。“今日多谢司徒公子。”昭雪转身,朝着司徒尘道谢。司徒尘挑眉:“雪儿这算是逐客令吗?道谢之后便是请回。”语气中似带了一抹受伤。昭雪一滞,淡笑的嘴角微微抽搐,瞧向他:“那司徒公子想昭雪如何?”“雪儿便不请我去你的院子一坐?”司徒尘瞧着她,眼光尽是无辜,还着隐隐的宠溺。“司徒公子难道不知男女有别?”这回轮了昭雪挑眉,眼中尽是疑问。司徒尘悠然一笑,点头,却道:“尘当然知道,只是雪儿难道不知今日是何日子吗?”昭雪敛眸:“今日是瑶女节。”忽而闪过一丝明了,倒是着了司徒尘的道。司徒尘点头,恍若谪仙的俊脸扬着一抹得意的笑颜:“雪儿应知,瑶女节无男女之防,而且尘与雪儿已定亲。”昭雪语塞,不再说话,转身,朝着语雪院走去。江奶娘等人都是偷偷一笑,瞧来郡主算是碰到对手了,一同跟了去。司徒尘瞧着昭雪的背影,眼光柔和,轻轻笑着,跟了上去。“雪儿,你这语雪院甚好。”司徒尘已然走到了昭雪的身边,随意打量了一番语雪院,开口,颇带几分讨好之意。昭雪眼角微微一挑,却不瞧他,也不应他,直直进了院内的厅堂。厅堂内,众人入座,小婉为大家上了茶,静静的守在了昭雪的身后。“两位师傅若是累了,便让奶娘带你们去歇息罢。”昭雪瞧着琴魁与画魁,嘴角含了一抹笑意。琴魁打了个哈欠,起身:“真是有些困了,雪儿也早些歇息,师傅先走了。”说罢,打了一下画魁:“走罢,别妨碍人家小两口。”画魁本还不想去歇息,听得琴魁如此说,眼光一闪,勾起一抹笑意,起了身:“是觉有些累了,雪儿,那我们便先去歇息了。”两人齐齐走向了厅堂门口,江奶娘急忙跟了上去,为她们引路。其她三大尚仪互相瞧了眼,亦是起了身,朝着昭雪:“郡主,你早些歇息,我们也先去歇息了。”四大尚仪深受宫中礼仪影响,因此不会同琴魁与画魁那般,亲昵的唤昭雪为雪儿。昭雪的笑容早在琴魁与画魁说的那句“别妨碍人家小两口”时凝固了,又见三大尚仪这般,倒是甚为无奈,只得点头,站起身来:“三位师傅慢走。”三大尚仪点了点头:“昭雪照顾司徒公子,不用送了。”说罢,往厅堂外走去了。昭雪瞧着三人出去,又瞧向一边笑着品茶的司徒尘,勾起一抹笑意:“司徒公子瞧也瞧了,茶也用了,该回了罢!”司徒放下茶杯,抬眸,嘴角的笑意未减:“雪儿,我喜欢上这语雪院了,能不能也住在这里?”昭雪瞧着他,嘴角的笑意渐淡:“司徒公子没处歇息吗?”司徒尘低了眼眸,脸上有些落寞:“雪儿,你也知道,尘独自一人进京,司徒别苑内便尘一人,甚是寂寞,雪儿的院子内人如此多,定是十分热闹。”“昭雪的院中并无男子。”昭雪扬眸,找到一个适当的拒绝理由。“雪儿,你嫌弃尘也不用如此骗尘,尘方才明明瞧见暗处有好几个男人,雪儿如何说没有男人?”语气中又是满含受伤与委屈,眼中却是闪着笑意。昭雪脸上的笑意滞住,颇有几分青筋突起的迹象,瞧着司徒尘,解释:“那是昭雪院内的侍卫。”“尘也可以与雪儿当侍卫。”司徒尘亦是瞧着她,表情甚为理所当然。昭雪深吸一口气:“你愿住便住罢,小婉,你带司徒公子带东阁罢。”扔下一句话,便往厅堂外走去了,不再搭理司徒尘半分,再争辩下去,终究是她输。小婉瞧了眼司徒尘,偷偷一笑,直佩服起了司徒尘,能将自家主子逼到这份上,也只有这司徒公子能办到罢!只是…这东阁…又同情的瞧了眼司徒尘,上前做了请的姿势:“司徒公子,请罢。”司徒尘嘴角勾起笑意,起身,随着小婉走出了厅堂。“司徒公子,今晚便委屈你住这里罢。”到了东边最角落的屋子口,小婉方才停了下来。司徒尘眼角一挑,瞧着眼前的屋子,嘴角微微一撇,隐隐含着笑意,还真是只不好惹的小老虎。“司徒公子可还有吩咐?”小婉暗自打量了眼司徒尘,见他好似没有半分气意,心中淡笑,看来这司徒公子是真心喜欢自家主子。司徒尘眼光一闪,瞧向小婉,凤目中闪着隐隐的亮光,嘴角勾起笑容。小婉一滞,直感一阵冷意,微微退了一步,盯着司徒尘:“司徒公子还有何吩咐?”“姐姐能否告诉尘,雪儿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喜欢瞧些什么,总之,什么喜欢的,什么不喜的,通通告知尘,尘先谢过姐姐了。”笑意中带了几分讨好,这丫头一瞧便知是雪儿的左右臂,自是要讨好的。小婉拍了拍胸口,瞧着眼前俊美万分,却是带着讨好笑意的谪仙男子,心中更为欣慰了,司徒公子竟能为打探主子的爱好而如此问她一个丫环。扬眸,站直身子,笑道:“司徒公子,郡主最喜欢吃江奶娘亲手坐的翡翠芹香虾饺,还有醉仙楼的砌香果子和雕花蜜煎,最不喜吃鱼;最喜欢去瞧长公主种下的花梅……”为着司徒尘的这一份心,小婉将自己知晓的通通与他说了一遍。司徒尘静静听着,甚为用心的记了下来,待小婉说完,笑着,诚心道谢:“多谢姐姐。”小婉轻轻一笑:“司徒公子不必谢奴婢,也不必唤奴婢为姐姐,有司徒公子对郡主的这份心便足够了,长公主逝世早,郡主自是有些清冷,而郡主的心却是柔弱的,还望司徒公子能好好对待郡主,不让她受一丝伤。”小婉说的真心诚意,语气中含了一丝心疼,服侍主子这段时日,对主子的了解也甚多,她能瞧出主子笑容中隐隐的哀伤。司徒尘点头,神情甚为认真:“尘定当铭记于心。”小婉点头:“司徒公子早些歇息罢,奴婢告退。”屈了屈身,便往主屋走去了。司徒尘转眸,瞧向屋子,正要推门进去。“放开我,我要见郡主,我要见雪儿,放开我……”院口忽而传来了一阵喧哗。司徒尘眼光一敛,转身,快步走向院子,将身子隐在了一颗扬树后面。院子内其余的人皆是被惊醒了,昭雪,四大尚仪,琴魁,画魁,与其余下人们纷纷走出屋子。只见两名侍卫压着一名男子走到了正院中间,男子不断唤着:“放开我,我要见雪儿,你们知不知道我是郡主的何人?”声音十分大,还未待人弄清是何事,院门口又走进几人,正是冷傲,冷老太爷,冷老太太,秦氏母女,沈姨娘,还有一干下人。“发生何事了?”冷傲沉声问道,瞧向院中的侍卫与男子。昭雪走近,瞧了眼院中的侍卫与男子,眼光一闪,却只是瞧向了冷傲等人,微微屈身:“祖父,祖母,父亲,如何一起来昭雪院子了?”冷傲瞧了眼昭雪,淡漠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白日里昭雪的表现很是让他满意,他冷家被冷玥与冷钰丢光的脸,总算由昭雪捡了大半回来。“父亲听下人禀报,昭雪的院子进了刺客,便急忙赶来了,昭雪可有受伤?”昭雪摇了摇头:“父亲,昭雪无事。”眼光瞧向后面。沈姨娘真真切切一脸着急,见昭雪无事,大大松了口气。冷老太爷与冷老太太两人脸上倒亦是浮着几分关切。而秦氏母女却都是闪着眼光,见昭雪无事,反倒有几分失望。“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冷府,擅闯语雪院?”冷傲朝着被压着的男子质问。院子里原就挂着灯笼,甚是敞亮,可以清晰的瞧见男子穿着一袭青色锦衣,样子倒也算俊逸,此时眼光微微一闪,抬头瞧向冷傲:“岳父大人,我是郡主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