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微亮,云雾缭绕,显得迷蒙。“小婉,郡主可是醒了?”江奶娘走向主屋,见小婉亦是往主屋走去,便开口问道。小婉眼光一闪,不知司徒公子走了未,瞧向江奶娘:“回奶娘,郡主刚醒,还提及想吃奶娘做的桂花糕。”江奶娘一笑:“那你去服侍郡主起身,我便去为郡主做几盘糕点。”“是。”小婉屈身应了,瞧着江奶娘往厨房走去,微微松了口气。眼光又瞧向主屋,走近,敲门:“司徒公子?”未听见回应,微微一笑,大约已是走了,推门进去。果真,榻上的锦被已然不见,矮桌又被放了上去。往里屋走去,掀了帘子,只见**的人儿仍就沉睡着,发出轻浅的呼吸声,甚是甜美。脸上浮出一抹笑意,平日里郡主到这个时辰都是醒了,且听到一丁点动静都会防备,今日却…大约是司徒公子的原故。上前,微微俯身,轻声唤道:“郡主,该起身了。”**的人儿眉头微微一闪,美眸轻轻睁了开来,瞧向眼前的小婉,显然还有些迷糊。少顷,渐渐清醒了过来,伸出捂在被窝内的素手,揉了揉眼睛:“小婉,什么时辰了?”刚睡醒的声音显得份外软绵,甚是诱人。“回郡主,已是卯时初了。”小婉淡笑着回答,倒是觉得自家主子此副模样煞是可爱。昭雪皱了皱眉头,思绪回拢,想起昨夜的事,司徒尘带了她回府,然后她便觉得困意……再之后…她竟是在司徒尘的怀中睡着了…脸色稍稍一红,却又心下疑惑…自重生以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从未放松过警惕,昨夜…竟是……小婉不知她的想法,屈了屈身问道:“郡主,小婉去打水,伺候郡主起身罢。”昭雪回神,点了点头,瞧着小婉出了内屋。伸展了一下身躯,坐起身子,低眸,见自己仍就穿着外衣,眼光微微一闪,掀了被子,那块凤佩赫然躺在她的身边。伸手,拿起玉佩,有一种奇异感,昨日当司徒尘将这凤佩将于她时,她便觉得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带着亲切,温暖,却又带着一丝抗拒感。不明所以,想了想,将枕头底下另外两块玉佩拿了出来,三块玉佩同时放在了手中,想着该如何安置,总不能将这三块玉佩同时带于胸前罢。正想着,小婉已是打了水进屋,拿了锦布打湿,再捏干,走近床边,将锦布递向昭雪:“郡主,净把脸罢。”昭雪抬眸,放下了三块玉佩,接过锦布,细细净了脸,又擦试一双素手,将锦布递还于小婉。小婉接过锦布,瞧向三块玉佩,开口:“郡主可是不知如何放置这三块玉佩?”昭雪瞧着她,点头:“小婉可有好主意。”小婉似想了想,回答:“郡主不若将这半块玉佩带于脖间,还有两块挂于一块,系在腰间,外衣内。”昭雪眼光微微一闪,想了想,倒也觉得如此安排最为妥当,点了点头:“去拿几根红绳来罢。”“是,郡主。”小婉应了声,便去了外屋拿红绳。小婉的手艺倒是甚好,不一会儿便将三块玉佩分别串好了,那半块凤佩挂于了昭雪的脖间,放至了胸口;别两块玉佩则串在了一起,系在了昭雪的腰间,放在外衣内,不会掉落,亦不会让人轻易拿了去。()安置好后,小婉便服侍着昭雪起了身,梳妆打扮,自也是禀报了昨夜司徒尘宿于外屋之事。“郡主,可是洗束好了?”江奶娘笑着踏进内屋,瞧向正准备出去的两人。昭雪浅浅一笑:“是,奶娘来得正是时候。”“奶娘刚做好糕点,郡主的几位师傅也都是起了,正在厅堂等着郡主。”江奶娘上前,扶住昭雪的另一边。三人一块往屋外走了去,刚至屋外,便见院门口下人引进一人。“雪儿,昨晚睡得可安稳?”清泉似的声音,带着一丝暖意与魅惑。寻声望去,正是司徒尘,一袭银白色玄衣,眉目微挑,狭长的凤目似潺潺春水,温润的如沐春风,嘴角轻轻勾起,眼光直直瞧向昭雪,透着淡淡的温情与宠溺。这般的司徒尘在迷蒙的雾气中稍显不真切,仿若仙人,稍不注意,便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几人愣神间,司徒尘已然走至了眼前,瞧着昭雪望着他微微愣神,嘴角的笑意更为明亮了,眼角轻佻:“雪儿…”昭雪缓过神来,低了眸:“司徒公子怎如此早便来了?”“自是护送雪儿去瑶女阁,顺便来尝尝雪儿所吃的早膳。”嘴角的笑意不变,语气甚为理所当然。江奶娘与小婉轻轻一笑,对这位自家主子的未来夫君甚有好感。“司徒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我家郡主正要去用膳,公子,厅堂请。”江奶娘笑着,挥了挥手引道。司徒尘笑,点头,与三人一同走向厅堂。厅堂内,三大尚仪与琴魁、画魁正坐在两边软椅上,等着昭雪前来。“各位师傅,昭雪让大家久等了。”昭雪朝着几人微微屈身,淡笑道,今日确是她睡过了头。几人自是不会见怪,纷纷笑了摇头,对自家的徒儿愈来愈满意。琴魁上前,拉着昭雪,瞧了一番,满意的点头:“雪儿这身装扮甚好,想来下午的舞赛定能轻而易举夺得第一。”昭雪今日身穿一袭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将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即腰的长发并未束起,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头发,轻缀几枚雪白圆润的珍珠,墨玉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柳叶眉下,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显得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含着一丝媚人的清冷。“师傅可是神人?到是预料到下午的比赛了。”昭雪微微打趣,只觉得心中暖和,屋内的人皆是护她之人,亦是她在乎之人。琴魁挑眉:“徒儿可是笑话师傅?如若不信,到时便知。”众人笑,纷纷落了坐,桌上已是放了几盘糕点,清粥与几样清爽小菜。“司徒公子,这些都是奶娘所做,不知合不合你胃口。”江奶娘夹了糕点放入司徒尘的碗中,甚是亲热,心下已然将司徒尘当做了自家小主子的夫君。司徒尘扬起明亮的微笑:“多谢奶娘。”“尘儿,你祖父近来可好?”画魁笑着瞧向司徒尘问道。司徒尘点头:“多谢景姨关心,祖父身体甚是健朗。”“景娘,你如何识得司徒老家主的?”琴魁吞下糕点,瞧着画魁疑惑的问道。画魁但笑:“叶娘是司徒老家主的徒弟,我与叶娘那般关系岂会不识司徒老家主。”琴魁恍然,瞧向司徒尘:“尘儿,花娘我还未去过司徒堡,听闻司徒堡内甚是繁荣?”司徒尘淡淡一笑:“花姨若有兴趣,可至司徒堡住上一段时日。”“好,待瑶女节结束……”……昭雪淡淡的听着众位师傅与司徒尘谈话,有一下无一下的吃着糕点,心中颇为抑结,听着话语,画魁与司徒尘相熟,这般亲近倒也理解;只是琴魁与四大尚仪亦是与司徒尘这般亲近…心中倒同小孩子一般吃起醋来了。司徒尘虽与昭雪的六位师傅说着话,眼光却时时瞧着昭雪,见她似有些不郁之感,眉头微微一皱:“雪儿,可是哪里不舒服?”其余几人听了话,急忙都瞧向昭雪,亦是满脸的关切。“郡主可是胃口不好?还是奶娘做的东西不合胃口,郡主想吃着什么,奶娘再去做。”江奶娘见她似乎没有什么胃口,关切的开口。昭雪抬眸,见几人这般瞧着她,露出了暖暖的笑颜,摇头:“昭雪无事,各位师傅快吃罢。”说罢,夹了一块糕点,十分香甜的吃了起来。众人见她无事,便也放下了心,又吃了起来。司徒尘眉头微挑,嘴角泄出一抹戏虐,瞧这样子她的小老虎怕是吃醋了罢,倒是觉得煞是可爱。用完早膳,收拾了一番,众人便坐了马车往瑶女阁赶去。而冷傲与老太太今日未去瑶女阁,大约因了昨日冷玥与冷钰之事,怕再听到些不入耳的言语。而冷玥母女,冷钰母女自也未去瑶女阁,冷玥与冷钰算是与这次瑶女阁无缘了,只能待在冷府暗恨。“钰儿,你觉如何了?”安姨娘坐与床边,关切的瞧向**的冷钰。冷钰睁大着眼眸,尽是怨毒,不甘,愤恨,煞是骇人。“姨娘,可查到了是何人所为?”语气却甚是冷静。安姨娘敛了眸,亦是怨毒万分,却是摇了摇头:“还未查到。”“不必再查了,此事与欣华院的脱不了关系。”冷钰勾起一抹冷笑,秦氏母女本就怕她将冷玥压了下去,昨日她又挑唆了冷玥,因而不用想,昨日她的桌椅上定是被秦氏做了手脚…昨日之仇,她冷钰定会铭记于心!安姨娘瞧了她一眼,宽慰:“钰儿,她们也算是遭了报,听丫环禀报,昨日冷玥那丫头也算是出尽了丑,昨日夜晚……”与冷钰说了一番从下人口中听到之事。冷钰听完,眼中浮出一抹畅快,却仍满脸怨毒,咬着牙:“秦妙欣,冷玥,昨日之仇我冷钰定会加倍奉还。”“钰儿,如今先得讨好你父亲,昨日发生了那般事,你父亲与祖父母定是万分不悦。”安姨娘是商人,自也有一番打算。冷钰敛了眸,微微点头:“姨娘,我心中有数。”不管冷府中如何,司徒尘那厮正悠哉悠哉的骑着马,行于马车一旁。天色已是大亮,大街上人来人往渐渐热闹了起来。司徒尘一袭银白玄衣,谪仙般的俊逸,自是引了许多人的目光,甚是耀眼。瑶女阁门口,众人下了马车,此时正好为卯时末,马上便要到了辰时。踏入瑶女阁,琴魁与画魁便由侍女带着去了高台,昭雪与司徒尘等人则往楼上走去。昭雪踏进瑶女阁,眼光微微一闪,昨夜倒是忘了那事,转眸瞧向江奶娘,轻问:“奶娘,那两人可是保住了?”江奶娘摇了摇头,低声:“郡主,昨日比赛后,奶娘便派了侍卫前去保护那两位姑娘,有人想行刺与两位姑娘时,却是有人救走了两位姑娘,不知是何人所为,且侍卫并未能跟上那两人。”昭雪微微挑眉,若说行刺之人是秦氏派去,那救人是谁所为?昨日之事应是无多少人知晓……正当疑惑之际,司徒尘微微上前,凑进昭雪:“雪儿,昨夜忘了告诉你,那两位姑娘正被安置在妥当之处。”昭雪抬眸,瞧向司徒尘,见他正微微笑着,满是悠然,挑眉,没有说话。到了两楼,司徒尘停了脚步:“雪儿,待会别太过出彩,能取得第一名便可。”倒是带了几分认真,若是有办法,他真想将他的小老虎藏了起来,不给别人窥视到。昭雪眼光微微一闪,有些不明所以,自是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是吃了醋,虽疑惑,却也微微点了头:“昭雪先行上楼了。”说罢,转了身,同四大尚仪,小婉,往三楼走去。司徒尘瞧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满满的笑意,眼中带着柔人的宠溺。正走上来的南宫离落与南宫离鸢正好瞧见此副模样的司徒尘。南宫离落微微望了眼昭雪的背影,敛了眼光,未言语。南宫离鸢瞧着司徒尘的神情,眼中闪过愤恨,却是扬起了笑容,唤道:“尘哥哥。”司徒尘回眸,瞧向两兄妹,眼中已是一片淡然:“离落与离鸢来了。”“尘,你倒是比我们先到一步了。”南宫离落笑,上前,拍了拍司徒尘的肩。后面又有人要上来,司徒尘转了身:“也只一步而已,我们走罢。”南宫离落瞧向南宫离鸢:“鸢儿,你快上楼罢,辰时快到了。”交待完,便与司徒尘同步走向隔间。南宫离鸢敛了眼光,瞧着司徒尘的背影,尘哥哥竟是无视于她,气死她了,转身瞧向三楼,慕容昭雪…你凭什么让尘哥哥这般对你!“这位姑娘,你能否让让?”身后传来男子略显清冷的声音。南宫离鸢方才回了神,也未瞧身后之人,哼了声,往三楼走去。苏叶谨微微皱眉,瞧了眼南宫离鸢,显得有些不悦,这女子倒是没有一丝礼数。“公子,老爷、夫人和沐姑娘在左边的隔间内。”后面的小厮见苏叶谨未动,出声提醒。苏叶谨收了眼光,让小厮引着往左边的隔间走去。踏进隔间,便见隔间内坐了一位中年男子,一位中年美妇与一位妙龄少女。中年男子穿着青褐锦袍,腰间挂一块温润美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是尽透着精明。中年美妇一袭淡青色碧荷高腰儒裙,挽着一个朝天髻,俨然一位贵妇装扮,神情淡淡,见了苏叶谨立即慈祥的笑了。妙龄少女大约十六芳龄,着了身烟色对襟软罗烟长裙,外罩淡色轻纱,乌丝被一支青玉镂空簪绾成一个浮华流月簪。腰系步瑶,头上斜斜插着一支流苏,辅着蝴蝶翡翠。面色甚是端丽,透着一股隐隐的傲气。“孩儿见过父亲,娘亲。”苏叶谨朝着中年男子与中年美妇拱手行礼。中年男子与美妇正是苏叶谨的父母,四大世家之三的苏家主与苏夫人。而边上的女子则是四大世家之四的沐家女儿沐婉屏。“屏儿见过谨表哥。”沐婉屏起了身,朝着苏叶谨微微屈身,一举一动端庄,带着高贵之感。“谨儿,你如何上来了,比赛便要开始了。”苏夫人亦是起了身,上前拉着苏叶谨,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苏叶谨眼光瞧着沐婉屏,眼光微微闪过,又瞧向苏夫人:“孩子听闻娘亲与父亲来了,便上来瞧瞧。”“我们坐在这里瞧着便行了,辰时已到了,你快些下去罢,别延了比赛。”苏家主瞧着自家儿子,显然有些不赞同他此刻上来。苏叶谨拱了拱手:“是,孩儿这便下去。”又睨了眼沐婉屏,却未再言语,转身离去。“夫人,屏儿,都坐罢。”苏家主朝向站着的两个女人道。苏夫人脸上的笑意又没有了,转身坐到了原位,眼光瞧向高台,扬眉:“听说清儿昨日表现甚是不错,今日总算来得及来瞧清儿比赛了,清儿可不像某些人,一副高傲样,像是极富才华,却是没命参加瑶女节啊。”此话一出,苏家主与沐婉屏都是微变脸色。苏家主瞪了苏夫人一眼,又瞧向沐婉屏,和蔼笑道:“屏儿快些坐下罢,你姐姐应是快出场了。”苏夫人口中的清儿正是沐婉屏的姐姐,沐婉清,原两姐妹是一块来参加瑶女节的,只沐婉屏却在瑶女节前几日染了病,未能赶来参加瑶女节。沐婉屏敛了脸色,朝着苏家世屈了屈身,没有说话,落坐于原处,眼光却是微闪。一楼高台上,所有的评判已是落坐,今日上午比作诗与刺绣,而下午则比试舞艺。“众位静静,诗赛马上便要开始了。”高台上已然放了两十张桌椅与笔墨,一位着宫装的嬷嬷立于正上方,站喊。待周围渐渐静了下来,那嬷嬷又道:“诗赛与昨日的比赛一般,两十位姑娘一轮,分为八轮,每轮皆为一柱香时间。接下来由诗圣苏公子宣布第一轮姑娘的比赛内容。”苏叶谨未起身,倚在位上,眉宇间尽是冷淡,开口:“以春为题。”四个字说罢,便不肯再多说一句话,如此这般,仍就引了高台下姑娘们的眼光。嬷嬷微显尴尬,笑了笑:“好,接下来便请我们第一号至二十号姑娘上得高台,一柱香时间,作出一首关乎春的诗词。”自然,冷钰未来,上台的只有十九位姑娘。高台上清香燃起,比赛已然开始了。“奶娘,此次的比赛是每轮一题,第一轮的诗题为春。”小婉走进雅阁,朝着江奶娘禀报。江奶娘点了点头,瞧向昭雪:“郡主,依着第一轮诗题,今日的诗赛题目应多为四季与景物有关。”昭雪微微挑眉,瞧向江奶娘,轻浅一笑:“奶娘可是不相信昭雪。”江奶娘稍稍一愣,紧接着笑道:“奶娘不是不相信郡主,只想郡主多一份胜算。”“奶娘不必挂心,昭雪定能夺得瑶女之名。”语气淡淡,却是带了一丝笃定。四大尚仪都是瞧着她,继而,皆是淡淡一笑,为昭雪的这一份自信而折服,亦是相信她们的徒儿定能取得瑶女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