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湖上泛着两只小舟,速度很快,船头船尾皆燃着明亮的灯笼。“前面的可是四位师傅。”南宫离落因去找司徒尘,耽搁了些时辰,四魁已是先去寻昭雪了,此时他与司徒尘正赶向沁西岛,正巧迎面泛来小舟,猜想大约是四魁。琴魁沉着脸,站在船头,透着夕阳的余光瞧见了迎面而来的小舟,见那抹雪白的身影,急忙道:“尘儿,雪儿不在沁西岛,有船夫说方才瞧见有小舟好像往东南方向驶去了。”司徒尘周身泛着浓浓的冷意,没有说话,眼光静静的瞧向湖面。南宫离落命船夫快速转了船头,又瞧向司徒尘:“尘,若不然我们与四位师傅分头找。”司徒尘仍就未语,眼光瞧着湖面,有些悠长,似在打量着什么,又伸了伸手,朝向那船夫问道:“东面可有什么岛屿。”船夫正是方才好心送小婉回冷府的大泉,他今日可算是长了眼了,不但见到了好几位美丽的女子,又见到两位如此俊逸的公子,心中正感叹不已呢。听了司徒尘的问话,回了神,手中的桨未停,想了想便回道:“公子,沁湖东面有一座沁东岛,正要与沁西岛对应。”“快去沁东岛。”司徒尘冷声吩咐了,又转向一旁的小舟,喊道:“琴姨,去沁东岛。”南宫离落微微闪眸,虽十分相信司徒尘,只是此事关系到她的危险,忍不住开口:“尘如何得知在沁东岛?”司徒尘瞧了眼南宫离落,抬手:“湖上浮着的东西,定是雪儿留下的。”南宫离落顺着他所指之处望去,赫然瞧见湖面浮着许多白色的物体,离小舟近些的白色物体是在南面些,而望去远些的则愈来愈往东,形容一条往东的斜线,心中大约明白了,今日有些微风,是往南面吹的,若那些东西是昭雪留下的,那最后留下的定是往南一些,最晚留下的定是往东一些。大泉用力划着桨,却也听着两位公子的对话,眼光瞧见那些白色的物体,开口:“两位公子,那些白色的东西好像是我们捕鱼时要用到的泡沫。”小舟上又静了下来,飞快的往沁东岛而去,琴魁等人相信司徒尘,也未说什么,只令了船夫加快速度往沁东岛而去。沁东岛,萧云寒与那名船夫一起走到了岸边。船夫犹豫再在三,终究问出了自己疑问:“主子,若是昭雪郡主回府后,进宫与皇上说了此事,那该如何是好?”“她已经是辰儿的人了,若说了,对她必无好处,而且她没有证据,也不能奈我们何。待辰儿事情办好了,你将她带离小岛,明日一早让辰儿送她回冷府。”顿了顿,又道:“安排几个人在冷府门口守着,将事情闹大,毁了她的清白,让她不得不嫁于辰儿。”船夫微微一愣,终究拱了拱手应是。“玄阳,你是否觉得我如此对待一个女子,太过狠毒了?”萧云寒瞧了他一眼问道。“属下不敢。”唤为玄阳的船夫急忙拱手:“玄阳的命是主子救的,主子哪怕是叫玄阳死,玄阳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主子,不好了,湖上好像有船驶来了。”正说着,有一名侍卫急急上前,指着远处隐隐的灯光禀报。萧云寒眼光一敛,瞧向湖面,果真有船驶来了,收回眼光,忽而瞧见近处那些白色泡沫,再望去,好像这些泡沫有很长的一条,沉声问道:“玄阳,这些东西是谁扔的?”玄阳瞧他指的白色泡沫瞧去,眼光一闪,想了想,急忙拱手:“主子怒罪,是玄阳疏忽。”“说。”萧云寒眯起眼,瞧着远处的小舟。“回主子,方才在湖中心,昭雪郡主说…说要如厕,属下想在湖中心她也逃不了,便解了她的穴,让她去船内如厕。而这首船内有这些泡沫,大概是昭雪郡主借着如厕的时间将这些泡沫放在了船尾,船驶过来,那些泡沫便会被吹掉一些,所以才会…”说着,半跪而下:“请主子降罪。”萧云寒看了他一眼,敛眸吩咐:“快去让二公子出来,让所有人往东面下岛离开。”“是,主子。”玄阳起了身,朝站边上的侍卫吩咐了几声,便往屋子走去了。“二公子,有人往岛这边来了,我们要快些离开。”玄阳敲了敲屋门,唤道。昭雪眼光一闪,屋内未燃烛灯,此时显得昏暗,借着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亮,昭雪急速走到萧云辰边上,拿起匕首架住了他的脖子,这把匕首是重生后放在身上的,因为心中不安,没想到今日还派上了用处。“告诉他,我们马上出去,让他们先走。”解了他的哑穴,匕首紧紧的抵着他的脖子。萧云辰能感到脖颈处的力道没有丝毫留情,若再深入几分,怕是他的命便要保不住了,急忙道:“我们马上出去,你们先去船上等着。”萧云寒刚刚走过来,听到里面的声音,眼光一敛,辰儿的声音如何会这般?没有**过后的嘶哑,反倒还了一抹恐慌。神情一冷:“把门打开。”玄阳点头,上前猛得推开了门,有侍卫拿着灯笼伸进了屋内,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昭雪神情一敛,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几分,瞧向屋外的几人。“二公子。”玄阳大惊,眼光带了一抹不可思议,慕容昭雪的穴道解了,反倒将二公子劫住了。“慕容昭雪,我倒是小瞧你了。”萧云寒瞧着慕容昭雪,眼光中泛着冷意。“大将军谬赞了,昭雪不过为自保。”淡淡笑道,美眸中却亦是一片冷意,比萧云寒更甚之,又带了浓浓的恨意,在微微的灯光映照下,显出一分苍白,恍若索命的女鬼,令人不自觉心惊。萧云寒心中一紧,看来慕容昭雪绝对留不得了,他这盘棋布置的如此周全,竟是出现了慕容昭雪这一变数,从而扰乱了全局。“你想如何?”冷声问道,萧云辰的命在她手中,萧云寒轻举妄动不得。“大将军,昭雪说了,昭雪只不过为求自保而已。”昭雪的语气仍就一片冷淡,听不出半分惊慌,不由得让萧云寒身边的侍卫一片暗叹,若是换为一般女子,怕是如何也做不到如此镇定罢。“好,我们退出去,还请郡主莫伤害辰儿。”说罢,一挥手,同那些侍卫慢慢退出去,眼光却是暗闪,到门槛时,眼光一闪,手猛得一挥。昭雪冷哼,手迅速一转,换了个方向抵住了萧云辰,“咻”一把匕首从萧云辰的脖颈处擦边而过,射到了后面的**。“萧将军若敢上前,别怪昭雪心狠。”昭雪大声喊道,手中的匕首已是染了鲜血。“哥,别过来。”萧云辰急忙惊慌的朝着萧云寒喊道。已然闪身到两人不远处的萧云寒顿时滞住,原以为那匕首会射到慕容昭雪的手,从而救下萧云辰,未想到慕容昭雪竟这般警惕,身手如此快。“主子,那两只船已经快到小岛边了。”有侍卫匆匆跑进来禀报。“可看清船上是何人?”萧云寒眼光盯着昭雪手中的匕首,冷声问道。“回主子,好像是司徒少主,南宫少主,还有琴棋书画四阁阁主。”侍卫如实禀报,“主子。”玄阳急忙唤道,带了一抹着急,他们虽带了十多名侍卫,可是与那些人相比,却是挡不住多少时间。萧云寒浑身散着冷意,盯着昭雪:“慕容昭雪,明日若我未瞧见辰儿平安回府,那你的皇帝舅舅便休想活过明晚。”说罢,瞧了眼萧云辰,一挥手:“撤。”转身出了屋子,玄阳等人了急急跟了出去,很快,屋内便剩下了昭雪与萧云辰两人。昭雪未松手,只是凑近萧云辰,勾嘴:“萧云辰,你看看,这便是你的亲哥哥,根本不在乎你的命,他不过是在利用你替他办事,将来他若是坐上了皇位,又会如何待你?”语气悠然,淡淡的,却是带着浓浓的冷意与嘲讽。“昭雪…昭雪…我求求你…求求你…别…别杀我…别杀我…”在萧云寒转身离去那一刻,萧云辰便恨了他,此时感到脖颈间那又深了几分的匕首,心中一片凉意与惊恐,连连求饶。“雪儿…雪儿…你在不在?”“郡主…昭雪郡主…”小岛边,几人飞身上了岛,提着两盏灯笼,找寻着,唤道。昭雪眼光一亮,是师傅她们,还有司徒尘,应道:“师傅,昭雪在屋内。”司徒尘听到声音,借着微微的月光,瞧见不远处的屋子,急忙跃身而去,其余的人纷纷赶去。“雪儿。”司徒尘站在屋门口,朝着屋内唤道,语气中带了浓浓的心急。昭雪抬眸瞧向屋门口,那抹雪白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为无暇,那句满含心急的唤声,让她心头一松,似乎所有紧绷的神经都松缓了,手中的匕首也随之滑落。“司徒尘。”走出萧云辰的背后,对向那抹雪白的身影唤道。忽而,一道疾风闪过,她便落入了一个怀抱,随后一阵暖意将她包围。“雪儿,幸好你无事。”轻声呢喃一句,所有的情感都包含在了其中,紧紧抱着昭雪,那颗悬挂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又恢复了正常的跳动,这个女人已是溶入了他的心中,天知道,方才听到她被抓走时,他有多着急,多恐慌。“司徒尘,谢谢你。”昭雪的声音很轻,恍若一阵轻风般,很快消散,却是带着满满的感动。司徒尘松开了她,伸手抚上她的玉脸,又查看了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方才转过身,瞧向一边的萧云辰。其余的人也是到了屋内,两盏灯笼很快令屋子亮了。“雪儿,你没事罢。”琴魁,画魁,书魁三人急忙走至昭雪身边,亦是着急的察看了一番。昭雪摇摇头,拉住琴魁的手,着急的问道:“师傅,奶娘和小婉怎么样了?她们有没有事?”琴魁知道她着急,拍拍她的手:“雪儿莫急,小婉受了些伤,被好心的船夫送回了冷府,由云姑姑照料着;江奶娘也被好心的渔民救起了,只是还昏迷着,姚姑姑和冯姑姑在照顾她;她们都无妨。”昭雪方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落地了。“昭…昭雪…既…既然都…都没…没事了…你…你便放…放了我罢…罢…”萧云辰心中害怕的紧,脖颈两边都是痛楚,萧云寒又不管他了,也不知道昭雪会将他如何。所有人的眼光都瞧向了萧云辰,眉头都是微微皱起,纷纷瞧向他的脚下,只见那袭青绿的锦袍下滴着水,赫然是……昭雪的眉头更是紧了,一个堂堂男子汉,竟是吓得尿裤子了,真不知前世的她是何眼光,如何会瞧上他这般男子。几人的眼光又瞧向昭雪,无声询问她,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师傅,我们先回去罢。”又瞧向萧云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然:“将他捆了,我们先去南宫别苑。”说着便要走向床边扯床帘。南宫离落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听到此话,急忙上前,拱手:“郡主,离落知道此事是离鸢的错,只是还望郡主饶她一命!往后离落定会好好管教她的。”昭雪转身瞧向他,微微敛眸,又瞧向司徒尘,南宫离落是司徒尘的好友,这南宫离鸢与司徒玄定也是十分相熟。司徒尘亦是瞧向她,却是淡淡的道:“雪儿想如何便如何。”没有丝毫表情,一双凤眸中泛着冷意,方才南宫离落已然同他说了事情的经过,此事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南宫离落求他饶了南宫离鸢一命,他却是未答应,南宫离鸢竟敢如此设计雪儿,已是触碰了他的底线。南宫离落微微敛眸,虽然南宫离鸢此次犯下的错,连他都无法原谅,可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且娘亲现在卧病,若是离鸢…想着又开口:“郡主……”“南宫公子,昭雪并非想要令妹的命。”昭雪打断了他的话,又瞧向萧云辰,画魁和琴魁已是撕了床帘,正在绑着萧云辰。待绑好了萧云辰,昭雪正想上前解了他了穴,却是被司徒尘抢先一步,先替萧云辰解了穴。画魁与琴魁一前一后拉着萧云辰先走了出去,书魁也是随后跟了出去,棋魁与南宫离落对视一眼,也是出去了。司徒尘上前,拉起昭雪的手,往外走去。昭雪任由他拉着,瞧了他一眼,开口:“司徒尘,回到岸上你能否帮昭雪买瓶**。”司徒尘眼光一闪,瞧向她,借着有几分明亮的月光,见她面色坦然,倒是没有一丝脸红,笑着应道:“好。”全部上了船,船夫便撑开了船往岸边泛去,若不是两人对这沁湖极其熟悉,怕是这般天黑已是回不去了。南宫离落站在船头,瞧了眼船篷内,又瞧向高挂着明月,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司徒尘,对不起。”昭雪静静的瞧着对面的男子,眼光中带了抹歉意。“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司徒尘轻轻笑着,将泡好的茶递给她。昭雪接过茶杯,微微低眸:“司徒尘,昭雪答应与你的亲事,是因为你司徒世家的实力。”司徒尘仍就轻轻笑着,瞧着她:“终有一天,你会真心嫁与我。”昭雪拿着温热的茶杯,静静的瞧着他,过了片刻,嘴角微抿,开口:“司徒尘,昭雪想,有些事情可以告诉你。”司徒尘微微点头,悠然的喝了一口茶,眼光一直瞧着她,等着她说下去。“今日之事,镇国将军萧云寒方才是主使,昭雪猜想,萧云寒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天月国许会有变荡。”昭雪只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却蕴含着深意,依司徒尘的才智定能猜透。司徒尘眼光微微一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瞧着她,凤眸中泄出一抹笑意:“雪儿能与尘说此事,尘很是高兴。”“司徒尘,你应该知道,若被牵扯进来,会很危险……”“雪儿,我已知道被牵扯进来了,在瑶女时,在你弹凤求凰的那一刻,便已牵扯进来了,如今已是无法自拔。”司徒尘打断了她的话,缓缓的道,眼光紧紧锁着昭雪。昭雪微微低了眸,长长的睫毛忽闪,清冷的脸上带了一抹犹豫,心中更是一片杂乱,无从适从。船篷内顿时静了下来,司徒尘心中叹息一声,知道此事急不得,柔声:“雪儿,无须多想太多,你方才受了惊吓,喝口热茶,缓下神。”许是他柔和的语气带着令人安定的力量,她的心思放松了下来,微微吸了口气,双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静默间,船已是靠岸了,几人下了床,昭雪向两位船夫郑重道谢,并问清了两人的住址,方才上了马车,往南宫别苑而去。司徒尘则跃上了马,与马车一同而去,到了司徒别苑所在的大街,停了马,进了一家还未关门的药铺,很快便出来,跟了上去。南宫离落注意到他,放慢了迅速,问道:“尘,是郡主不舒服吗?”司徒尘摇了摇头:“是**。”他并不打算骗南宫离落,如实回答。南宫离落眼光一闪,瞧向被拖在马车后面的的萧云辰,又望向马车,仿佛透过马车后背的檀木瞧见了里面的人,她是打算这样惩罚离鸢吗?没有再说话,静静的跟在马车后面。司徒尘瞧了他一眼,开口:“离落,南宫离鸢不该设计雪儿。”他与南宫离落都是聪明人,方才瞧见昭雪与萧云辰一起呆在屋内,且昭雪又要用这种方式处罚南宫离鸢,应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司徒尘一想到昭雪方才差点失了清白,心中便是一阵后怕,如此处置南宫离鸢,也算是轻的了,也算是因着南宫离落,南宫家的关系。“姑娘,公子他们回来了。”碧珠的穴道已被南宫离落解开,听了南宫离鸢的吩咐,在别苑门口守着,见南宫离落回来,急忙跑回南宫离鸢的屋子禀报。“除了哥哥,可还有其他人?”南宫离鸢倚在榻上,脸色一片苍白,心中带了些害怕与期盼,害怕她方才吃下的那粒药丸,却又期盼着慕容昭雪成了萧云辰的人,便没有资格同她争尘哥哥了。“回姑娘,好像还有司徒公子。”碧珠只瞧见骑马的两人,并未瞧见马车内的人和马车后拖着的人。南宫离鸢眼光一闪,带了抹紧张与不安,如此晚了,尘哥哥怎么来了?莫不是知道慕容昭雪出事了?一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眉头也皱了起来。“姑娘,喝杯茶定定神罢。”碧珠瞧她这副模样,便倒了杯茶递向她。南宫离鸢点了点头,伸起手,颤颤缓缓的接过茶杯。“姑娘,是不是冷了,碧落扶你去歇息罢。”南宫离鸢摇了摇头:“你去瞧瞧,尘哥哥为何事而来。”瑶珠点点头,应了一声,正要往屋门口走去,抬头,赫然瞧见南宫离落一行人走进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