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上前,先扶着昭雪坐下了身子,自己方才坐下了身子,瞧向桌上的三盘糕点,微微敛眉,她与主子都知晓,这个关头,涵嫔娘娘定不会无端送糕点来的,这里面定有什么玄机。慕容昭雪与小婉坐着瞧了一会,琴魁等人也是进了主屋。“雪儿,有何事?”琴魁一进屋便朝着慕容昭雪问道。慕容昭雪站起身,朝向银香吩咐:“银香,你与银芯先去屋外守着,莫让其她人靠近。”“是,郡主。”银香与银芯应了声,便退出了屋子。“师傅,你们来瞧瞧这三碟点心,能否瞧出什么?”慕容昭雪见两人关上了屋门,便朝着琴魁等人问道。冯姑姑扶着江奶娘坐下了身子,其余几人亦围坐到了桌子边上,瞧着桌上的点心瞧去。“这是涵嫔娘娘,也就是原先的林贵人使人送来的。”慕容昭雪解释道。“这个时候送点心来,应该是有所指。”江奶娘敛着眉头说道。其余的人也纷纷点了头,瞧着三碟点心,瞧了好一会,却是什么也没有瞧出来。琴魁伸手,拿起碟边的一块点心,疑惑的道:“这些糕点这么小块,我看一大碟里面起码有三四十块,而且这摆放也很奇怪,看着像是随意乱放的,放的没有一点规则,而且有些都掉下去了…还有这碟,颜色都不一样,大概是不同的东西做的…你们说…会不会是将什么纸条藏在糕点里面了?”慕容昭雪听着琴魁的话,瞧着三盘糕点,眼光忽而一闪,朝着琴魁:“师傅,先将糕点给雪儿。”琴魁点点头,将糕点递给了她,问道:“雪儿可是瞧出什么了?”慕容昭雪并未回答,浅浅一笑,接过糕点,将糕点放到了碟子内,又将歪了的糕点放正了,最后将三碟糕点的位置调换了一下。“几位师傅可看懂了?”昭雪先是自己瞧了一番,方才朝着其余几人问道。在坐之人虽都十分聪慧,却也一时间瞧不明白其中的玄机,又瞧了一会,琴魁终究忍不住了,朝向慕容昭雪:“雪儿,你瞧出什么了,便与我们说罢。”“这碟是指诱蛇出洞,这碟是指一网打尽。”慕容昭雪指过其中两碟糕点回答,又指向另一碟:“这碟却不知是何意思。”不知以糕点传送玄机的计策是谁所出,倒是巧妙,却也冒险,她差些未瞧出其中的意思,这三碟糕点送来时必定受了颠簸,导致失了原来的摆放,幸好花娘师傅的一席话提醒了她,让她一瞬间想到了其中的玄机,便是糕点摆放的位置。其余几人听了,又瞧了一番,接着纷纷然大悟般的点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可是…郡主,皇上这招引蛇出洞,必须先以身犯险,会不会有危险?”江奶娘担忧的问道。慕容昭雪微微敛眉,伸手抚上左边一碟最中间的糕点,抬起头来,便见食指上染了一点红色,开口道:“这碟朝向皇宫方向的糕点代表整个皇宫,最中间这块最为方正,代表皇上,上面染上了红点,便是代表血色,见血必有事,但是这红点可以擦试掉,应该代表了皇上只是假装出事,想来不会有大碍。”顿了顿又道:“再细瞧这碟糕点的颜色,这碟糕点应该是用红豆所做,只是一部分的红豆好似多放了,一部分的红豆好似少放了些,致使一碟中的糕点颜色稍有深浅之分;据昭雪所知,宫中的暗卫身穿的是暗红色锦服,那这些糕点便代表了保护皇上之人,另外颜色浅些的糕点我们可以当做是萧云寒之人,若是不可信任之人,暗卫形成的格局,正好可以牵制住这些人,所以皇宫中一般没有大碍。”其余之人听了都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书魁伸手拿了右边碟子偏中间的糕点,细细的闻了闻,又放回原位,道:“这盘糕点颜色不一,而雪儿平日里喜穿火红色衣裳,如若我未猜错,这偏中间的糕点应该是由进贡的红龙果所做,代表了雪儿。”慕容昭雪眼光一亮,点了点头:“还是师傅厉害。”书魁笑着摇头:“雪儿莫要取笑师傅。”“郡主,偏中间这块代表郡主,那边上的糕点会不会与皇宫这盘糕点一样,代表了些什么?”小婉抬头瞧向昭雪,开口问道。慕容昭雪点了点头,看了一会,眼光一闪,走向内屋,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张牛皮纸与一支毛笔出来,放到了桌子的一边,对照着碟子内的糕点,先将牛皮纸上的冷府圈出,指向糕点:“冷府的位置在京城的偏中间,若这块偏中间的糕点代表了冷府,那么这块糕点在冷府的东南角…”说着,看向牛皮纸上:“冷府的东南角,应该是这一片,只是这里有商铺,百姓,官员,酒楼…指的会是什么?”“雪儿,会不会是指官员的府邸?我们如此畏首畏脚,便是不想轻举妄动,惊动了敌人,从而有了漏网之鱼,而我们要一网打尽的是与萧云寒有勾结的大臣,所以这些糕点会不会代表了什么大臣?”画魁猜测的问道。慕容昭雪想了想,便点头:“师傅说的甚是有理。”说着,低头看向牛皮纸,执笔圈出了那一片的官邸,疑惑的道:“这一片大小官邸也有四座,会指哪一个?”其余其人也认真的看着,一时间却是想不出用何方法来分辨。书魁敛了敛眉头,伸手拿起那块糕点,又是细细的闻了闻,掰了一些放进嘴里,道:“这块糕点应该是由李子所做。”边说边将糕点放回了原位。“李子?”慕容昭雪眼光一亮,瞧向圈出的几座官邸,又执笔在其中一座上划上了一笔:“应该是指这座,丞相李大人。”“对了。”其余几人纷纷笑着点头。慕容昭雪指向方才那块糕点边上的几块:“这三块糕点都在冷府的东边。”执笔在牛皮纸上圈出了一块:“那么大概在这片位置,这片位置上有都察御史,内阁学士,老太傅,礼部尚书,副将,太仆寺少卿,京城总兵,都统…。”圈出了冷府东边所有的官邸,瞧向书魁:“师傅,劳烦你再尝尝这三块糕点。”书魁点了点头,先拿起了一块闻了闻,再掰了些尝了尝:“这块糕点中有龙眼的味道。”“龙眼?”慕容昭雪疑惑:“龙眼代表了什么?这些官邸的大人姓名中并无龙字,亦无眼字。”“郡主,这龙眼只是宫中与达官贵人所称,一般百姓称龙眼为桂圆。”冯姑姑开口道,前年她回家省亲,当时家里便准备了桂圆,她在宫中呆久了,唤做龙眼,因而还被自家媳妇取笑了一番。几人眼光一亮,慕容昭雪执笔在牛皮纸上划上了一笔:“这些官员中,只有老太傅卫桂钦,卫老太傅有一桂字。”书魁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又拿起一块,闻了,再尝了,想了想:“这块糕点里加了青梅汁。”“青梅?”慕容昭雪抬眸,想了片刻,又执笔在牛皮纸上划了一笔:“是指内阁学士纪青都,纪大人。”书魁已在品尝第三块糕点,眉头微微敛了,递向琴魁:“花娘,这块若娘品尝不出,你游走多方,你尝尝看罢。”琴魁点点头,接过了糕点,掰了一块用心品尝,想了会,抬眸:“这块糕点应该是由番石榴所做。”“番石榴…那这个更是好猜,定是礼部尚书番石安,番大人了。”慕容昭雪说着,便在牛皮纸上划上了一笔。……“还有最后一块。”慕容昭雪指向右边碟子中的一块糕点,在牛皮纸画出几座官邸。书魁与琴魁一起掰了些糕点尝了,微皱眉头:“这是苦杏仁所做杏仁酥。”说罢,拿了茶涑口。“苦杏仁…”慕容昭雪疑惑的重复道,点着牛皮纸上的两座府邸:“这是布政使贺太仁,这是京城巡抚尹清仁,他们两位,会是谁?”“有两位吗?”江奶娘皱着眉头道,他们两人的名字倒也没有其它东西可用来形容。“杏仁酥…用普通杏仁做便可,为何要用苦杏仁来做?”慕容昭雪疑惑的问道。“是啊…这当中定有说法。”琴魁赞同的说道,将手中还剩的半块放回了碟子中。“莫非…这贺大人和尹大人当中谁和这‘苦’字有关联?”云姑姑瞧向其余几人问道。慕容昭雪点了点头:“甚有可能,几位师傅平日里可听闻过什么?”其余几人都是摇了摇头,表示并未听闻过。“郡主,不如问问府中的下人,往往大户人家的下人都喜欢在背地里议论京城里的新鲜事,指不定会问出些什么。”姚姑姑提议道。慕容昭雪点了点头,朝着屋外唤道:“银香,你进来一下。”银香很快推门而入,到了慕容昭雪面前,行礼:“郡主有何吩咐。”“银香,这几个月可听闻过关于布政使贺大仁和京城巡抚尹大人的什么事?”慕容昭雪问道。银香有些疑惑,却甚是认真的想了,过了一会儿,低着头:“郡主怒罪,奴婢并未听闻过关于两位大人的事。”“如此…那你去问问院中的其他人,要十分随意的问。”慕容昭雪又吩咐。“是,郡主。”银香应了块,便往屋外走去。“唉,这苦杏仁还真够苦的,只吃了一些些,这嘴巴里还留着苦味。”琴魁说着,又拿起茶喝了。刚走到门口的银香眼光一闪,转身回去了,屈身:“启禀郡主,奴婢想起来了,奴婢前段时日偶尔听得府内姐妹谈论,京城巡抚尹大人染了风寒,却是不肯喝药,嫌那药太过苦了,这事被巡抚府中的下人传出,尹大人怕苦也就出了名。”桌边几人对视一眼,慕容昭雪在牛皮之上的尹府划上了一笔,瞧向银香,笑着道:“谢谢你,银香,你先出去罢。”“是,郡主。”银香高兴一笑,转身退了出去。到了屋外,关上了屋门,便听到银芯问道:“银香,郡主唤你进去有何事?”“无事,只是让我倒几杯茶罢了。”银香想着郡主几人小心谨慎的样子,商量的事定是十分的重要,也不敢与人随便说出口。银芯听了,眼光一闪,走到银香身边,轻身道:“银香,你难道不觉得不公吗?”“什么不公?”银香奇怪的问道。银芯眼光一闪,拉着银香离远了些主屋:“你看,我们和小婉同样身边郡主的侍女,我们要端茶、递饭、看门什么的,可是人家小婉呢…倒是可以与主子平起平坐,还要我们服侍她…你说,她凭什么享受这些?郡主也真是的…太不公了…”说着,脸上尽是不服与嫉妒。“银芯,你怎么可以如此说!”银香听了,立即板了脸,语气亦沉了几分:“银芯,我告诉你,再如何来说,郡主是主子,我们只是奴婢,郡主吩咐什么,我们便要做什么,如若郡主待我们好,便是我们的福气,郡主待我们不好,也是我们的命;而且小婉姐姐是郡主的得力侍女,服侍郡主可谓尽心尽力,有这般待遇也是应当的。”说着,认真的瞧着银芯:“银芯,往后莫让再叫我听到你说出如此话语,不若别怪我不客气。”说罢,脱了银芯的手,走到了主屋门守着,瞧也不瞧银芯一眼。银芯嘴角一斜,更为不服了,暗哼,你银香算什么东西,竟如此教训与我!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写满了不甘与嫉恨。不远处,小婵躲在树后瞧着这一幕,嘴角一勾,瞧着周围望了一圈,避着侍卫往屋内走去,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将自己得知的消息送出去,倒没想到,这慕容昭雪真如将军所说一般,十分聪明,竟将她关了起来。主屋内,慕容昭雪拿着牛皮纸:“现在这盘糕点中所指的官邸已然全部划出来了,依昭雪之见,这些人应该都是皇帝舅舅相信之人。”江奶娘点了点头:“那表达的意思应该是指我们可以秘密找这些官员,告知他们萧云寒的阴谋。”“可是…这些官员也未必会相信我们的话语。”云姑姑担忧的道:“毕竟萧云寒隐藏甚深,若不是雪儿,又有谁会知他竟如此大胆的密谋造反。”慕容昭雪点点头:“师傅说得对,不过…”说着瞧向了江奶娘:“奶娘,昭雪记得,先皇爷爷与皇帝舅舅都曾各自赐于娘亲一块金牌,御赐金牌,见金牌如见圣上。”江奶娘眼光一亮,站起身来:“是,长公主确实有两块御赐金牌,奶娘这便去拿。”“奶娘莫急,先商议好了全部的布局,再去拿也不迟。”慕容昭雪笑着走到了江奶娘身边,扶着她坐下了身子。众人再看向第三碟,放在中间的糕点,慕容昭雪伸手指了指:“这碟糕点是十分普通的糯米糕,中间几块上面隐隐雕了几片云朵的形状,代表的便是萧氏一党,周围的都没有雕刻,应该是说我们的人,便是代表了要将萧氏一党一网打尽。”“司徒公子请稍等,容奴婢向郡主通报一声。”慕容昭雪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银香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敲门声。“郡主,司徒公子来了。”慕容昭雪抬眸,吩咐:“请司徒公子进屋罢,屋门莫关了。”“是,郡主。”银香开了门,司徒尘走进主屋,见屋内一众人,面色不变,笑着拱手:“尘儿见过各位师傅。”“尘儿叫了这声师傅,可是要我们传授与你本事?”琴魁笑着打趣。司徒尘淡笑,微微佻眉:“若几位师傅肯,尘儿自是求之不得。”说着,便走到了慕容昭雪的身边,柔声问道:“雪儿,昨夜睡得可好?”倒是不顾其余人在场。慕容昭雪脸色一窘,若是在别人面前,她倒不在乎,可是现在面前的皆是她最亲近的人,自是起了害羞之意。“司徒尘,你来的正好,方才我们研究了些东西,稍后在马车上我再与你细说。”见众位师傅都是笑得一脸打趣,急忙转了话题,接着道:“商量了这么久,几位师傅都饿了罢,剩下的事待昭雪沁湖回来再商议,我们先去厅堂用膳罢。”说罢,率先走向了门口,吩咐:“银香,让人将早膳端到厅堂去罢。”正屋内的几人正到慕容昭雪这副模样,都是轻笑出了块,司徒尘更是,倒是难得瞧见小老虎如此可爱而窘迫的一面。众人都是暂且搁下了令人烦心劳神之事,笑着去了厅堂用早膳。宫中,正上着早朝,慕容渊坐在龙椅上,神情好似有些疲惫,瞧着殿下一众大臣,挥了挥手:“众爱卿可还有本禀报?若无本启奏,那便退朝罢。”“皇上,臣有本启奏!”慕容渊瞧去,见是李丞相,便挥手:“丞相有何事启奏?”“启禀皇上,日前,臣之好友言大人寻女至京,臣帮忙寻访,得知言大人之女于昨夜进了宫,臣敢问皇上,可有此事?”李丞相已上五十岁,仍就是老当益壮,很是精神,说话亦是浑厚。只是他的话却让慕容渊脸色一变,微微眯眼,瞧着李丞相,过了片刻,便道:“是有此事…”倒是想瞧瞧李丞相何出此问,言素琴是萧云寒的人,李丞相此时问出这话,当中定有蹊跷。“皇上,那言大人之女乃清白之身……”“行了,无需再说,朕择日便会下诏册封,丞相毋须着急。”慕容渊已然明白了李丞相的意思,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这个关头,李丞相竟是为萧云寒的人说话,莫不是他……一边的李公公眼光一敛,闪过浓浓的着急,心中直叹,这下糟了。“好了,无其它事禀报,便下朝罢,朕累了。”慕容渊又挥了挥手,直接道。李公公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大声喊道:“退朝!”说罢,屈着身子伸手。一干群臣急急下了跪,低着头齐齐道:“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慕容渊搭上了他的袖子,便往正殿外走去了,一路皆是面无表情。“小李子,让他们都退下罢,你陪着朕去永安宫。”慕容渊朝着其余跟着的太监吩咐。“喳。”李公公应了声,朝着其余跟着的太监宫女挥了挥手,便扶着慕容渊往永安宫走去了。到了较为僻静之地,李公公瞧着周围望了一圈,急忙跪下了身子:“皇上,奴才糊涂,请皇上怒罪。”慕容渊眉头一皱:“起来说话,出何事了?”李公公又朝着周围看了看,知道跪着容易引人注目,应了声,便起来了,却是低着头:“启禀皇上,奴才犯了大错,寅时初涵嫔娘娘便起了身,且将奴才唤去了御膳房,问了奴才可知道哪些大臣对皇上绝对忠心,奴才斗胆,告知娘娘奴才知道,且与娘娘说了奴才自以为对皇上忠心的大臣,娘娘便想了办法,以糕点的方式将那些忠心的大臣传递给郡主。”“什么?以糕点的方式?”慕容渊倒是先疑惑这点,如何未听欣涵提及,而且方才的糕点他也未能瞧出…“是,皇上,娘娘按着大人们的官邸摆放了糕点,而且取大人们名字中所含食物做成了糕点,想来郡主聪慧,定能透出其中玄机…皇上,奴才斗胆了,请皇上怒罪。”“你与涵嫔娘娘说了丞相?”慕容渊神情未变,只是淡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