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疏蹙眉,转头看着轻年男子,他一双洞察力极强的眼睛透着犀利。鴀璨璩晓“司马大人,收起你觊觎的目光。”端木凌瑾寒声警告,表情沉稳,近乎冷漠。司马大人?西门疏一愣,据她了解,楚南国姓司马的人除了司马家,再无其他人,莫非他是司马家的人。疑惑的目光射向对面的端木夜,他目光低垂,手握着一个精致的白玉酒杯,轻轻晃动,望着杯中的**入神。他知道西门疏在看自己,他只是没回看。“其王想太多了。”年轻男子轻笑一声,神情并不见丝毫尴尬。“哼!”端木凌瑾冷笑一声,她只是他的王妃,并不是他喜欢的人,就算是他不要的东西,也不许任何人窥视。除去上次新婚第二天进宫找楚帝给她一个说法,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进宫。“听说皇上打算将权位交给太子。”年轻男子有意无意的说道。“是吗?”端木凌瑾指尖端茶,眉宇一层阴霾笼罩,嘲讽的说道:“司马大人的消息还真灵通。”“呵呵,臣也是道听途说。”目的达到,多说无意,年轻男子余光瞄向端木夜。他这话准能引起其王跟太子兄弟相残,届时表哥能不能渔翁得利,就要看他如何决策了。端木凌瑾不语,深思着他的话。父皇真打算将权位交给凌然吗?他跟父皇是同一类人,所以他了解父皇,比凌然更加了解。父皇算计了大半辈子皇位,岂能只坐了不到四年,就有退位之理。这家伙的话,无疑不是在挑拨,他跟凌然对峙,受益匪浅的人必定是小皇叔。“哼!”端木凌瑾冷哼一声,说道:“父皇虽老当益壮,却也年迈,凌然是太子......”端木凌瑾的话没说完,却也能让人听得明白。西门疏错愕的望着他,不愧是其王,最有潜力与端木凌然争夺皇位的人,说话滴水不漏。不由得打量着他,端木凌瑾是楚帝的第三个孩子,而他的娘亲,在他九岁的时候,就已过世,由于他个性孤僻,一直没有侧妃敢代为抚育。由于他的娘亲是孤儿,娘家没有背景,又非当时大皇子最爱,从出生就没人重视过他们母子,死后更无人问津津。后来传闻,他十三岁时染上天花,一个十三岁的大男孩子,居然会染上天花,真假没人得知,只知他被送去寺院,后来跟着一名极为神秘的大师学习武艺,几年后学成归来,他就变得很强,有足够的能力与端木凌然对齐。楚帝当年能成功登上皇位,他功不可没,所以,端木凌然被封为太子,而他则被封为其王,起初,他无心与端木凌然争皇位,两年前,他性情大变,与端木凌然反目。“收起你怜悯的目光。”端木凌瑾冷声开口,轮廓分明冷俊的脸上,由始至终都带着一抹沉凝的寒洌。同情跟怜悯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16525455西门疏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没有怜悯,只是敬佩。”端木凌瑾一愣,敬佩......从出生到现在,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从一个人口中听到“敬佩”二字。“别质疑,真心的佩服,没有经过刻骨的伤痛,岂有今日的转变。”西门疏清眸掠过一丝浅浅的涟漪,微微勾起嘴角,一抹不算笑的笑意在她嘴角绽放开。端木凌瑾再次一愣,她那抹笑靥,犹如雪山上傲然盛开的雪莲,散发出淡淡清雅光泽。见一缕头发滑落在她脸颊,端木凌瑾想也未想,伸手温柔的将她那缕发丝掠到耳后。这无心之举,让西门疏愣住了,端木凌瑾也愣住了,却让端木夜眸光闪过一道凌光,端木凌然却叹口气。落入其他人眼中,委实是惊讶,西门疏在和亲路上遭遇的事迹,大家都心照不宣,她是和亲公主,又是其王妃,身份尊贵无比,刚刚其王这一举,可见他对王妃是何等的宠爱。所以说,美色当下,谁也把持不住。其王妃的名声再狼藉,她人长得美,都有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冷漠无情的其王亦不例外。“其王妃跟其王夫妻真恩爱。”飘舞在端木夜耳边说道,眸光流转满是羡慕之色。恩爱?端木夜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冷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你眼花了。”飘舞一愣,她还以为他不屑回答,岂料他居然这么说。飘舞优雅一笑,说道:“怎么会呢?妾身的眼力相当好,仅是一面,妾身就足以看出,其王跟其王妃很恩受,其王宠爱其王妃,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其王妃长得如此天仙绝色,这样的女子谁能不爱,你说是吗?王爷。”飘舞凝视着端木夜,最后一句说得很诡异,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端木夜表情严肃,薄唇紧紧地抿着,狭长的凤眸染上一层寒霜,怒气仿佛一触即发。看着对面的两人,西门疏清冷的眸子,如一潭清泉,眼波微流,如云水浩渺。西门疏伸出纤细的玉手,拿起酒杯,衣袖如纱飘然,神情淡然从容,放在唇边只是轻轻地泯了一口,这酒很烈,也很纯香,一品便可知是佳酿。夜幕降临,暮色缭绕。到处挂着的宫灯,彩光流泻,与天上明月互相辉映,照耀着景泰宫如白天。突然,西门疏敏锐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荷香轻风,猛然一震,这是奔雷跟她的暗号,奔雷混进宫了,接下来该她想办法脱身去御书房。宫殿内,灯火辉煌,歌舞升平。宫女们斟酒,端佳肴,忙碌不已,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丝竹管弦之乐演奏起,十来个身材曼妙,穿着清凉的舞姬,随着轻快绵长的音乐声,踏着飘然妖艳的舞步,尽情舞动她们妖娆的身姿。大红的轻纱薄裙,随着迷离的舞姿轻轻飞扬,将婀娜多姿妖媚的身体若隐若现,在宴会上平添一份妖艳。西门疏突然站了起来。“皇......”同时,飘舞也站了起来,对着老皇帝微微欠身,柔声道:“皇上,飘舞有个不情之请。”西门疏黛眉一拧,这是巧合吗?自己刚站起身,她便跟着站了起来,还抢先一步说完话。端木夜微微敛眸,狭长的凤眸幽暗深沉,瞬也不瞬的停留在殿中舞姬身上,欣赏着她们婀娜多姿的舞步。其实,谁也不知,他的目光落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摇曳在大理石地面上印出人影,他目光却锁定在一处,倒映着西门疏的面容。冰冷的地面与他眼底的冷冽寒鸷,交相辉映。老皇帝微微挑眉,睨了一眼西门疏,眸中闪过一道精芒,低声道:“十八王妃,但说无妨。”一人是弟媳,一人是儿媳,长幼有序,飘舞优先。飘舞轻笑起来,笑声似黄莺般悦耳,站了出来,朝老皇帝福了福身,说道:“听闻苍穹国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王妃又是苍穹国和亲公主,臣妾无缘去苍穹国,正巧其王妃是苍穹国人,妾臣想见识一番,不知皇上可否成全?”此言一出,众人不禁一阵哗然,纷纷将目光射向西门疏。说是见识一番,任谁都听得出她这是比试的意思。端木夜面容愈加冷沉,眸中流泄出一丝不悦,他断然没想到,飘舞居然当众向她挑衅。老皇帝浓眉微微凝起,扫了一眼西门疏,看着飘舞沉声说道:“不知十八王妃是要如何见识呢?”“飘舞。”端木夜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声若寒霜。“王爷,放心,妾身有分寸,不会给王爷丢脸,更不会给十八王府丢脸。”飘舞淡淡一笑,看向西门疏,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轻声道:“席间不宜动武,我们来个文斗如何?”无论她是西门疏,还是甘蕊儿,飘舞都不敢选武,当年西门疏为东方邪夺皇位的辉煌事迹,流芳百世,而甘蕊儿是甘家六小姐,甘家一门将才。“我拒绝。”西门疏想也未想,直接拒绝,自己可没功夫与她文斗,奔雷都开始催她了,再不想办法出去,玉玺跟虎符错过今日这机会,再难找下次。西门疏的拒绝,出乎众人意想之外。“难道其王妃怕输。”飘舞笑着问。西门疏清冷的眸中清明透彻,淡然扫了飘舞一眼。“激将法对我没用。”笑意凝结在嘴角,被她拒绝得彻底,这让飘舞面子受损。这时,皇后突然站了起来,对着老皇帝微微欠身,说道:“皇上,臣妾也想领教两们公主的琴棋书画。”皇后特意用公主,而非王妃。“皇后。”老皇帝挑眉,眉宇间满是不悦之色。其王妃与十八王妃结下梁子,等于是凌瑾跟端木夜结下梁子,他们两人若是为敌,受益者就是然儿。“臣妾坚持。”皇后欠着身,一副他不同意,她就一直欠着。对执着的皇后,老皇帝很无力,看着大臣们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老皇帝只能妥协,挥了挥手。“罢了,罢了。”皇后踱步向西门疏,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琴棋书画,其王妃选其一。”西门疏清冷的眸子如清冽的泉水,皇后看她的眼神里渗夹着敌意,而这样的敌意她不陌生,温絮跟柳叶还有白凤,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门看的门光。那是对情敌才有的敌意,情敌......莫非,皇后喜欢的人是端木凌瑾。坦白说,如果不是她皇后身份摆在面前,她还真以为皇后是楚帝的女儿。下一刻,西门疏推翻了刚刚的想法,因为皇后眼中的敌意不光只对她,对飘舞也一样。西门疏这次很能肯定,皇后喜欢的人是端木夜,想想也对,她曾经可是太子妃候选人。“我拒绝。”西门疏依旧淡然的拒绝,态度不卑不亢。“琴棋书画,其王妃选其一。”皇后语气加重,执着的非逼西门疏同意不可。西门疏是何许人,岂是你一逼,她就妥协。两人僵持着,飘舞茫然,这不在她预料范围内。端木夜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而端木凌瑾蹙眉颇有不悦,飘舞却是以看好戏的心态看着两人,事情是她挑起,比她预想中的好太多,而众臣却是屏住呼吸。其王妃拒绝十八王妃就算了,毕竟其王妃跟十八王爷关系暧昧,居然连皇后也敢拒绝,她真仗着自己是苍穹国的公主,在他们楚南国也敢横着走吗?西门疏这一拒绝,引起了公愤。“作画。”一直沉默的端木凌然出声,妖娆的脸上堆满和煦的笑容,他这个太子一直都扮演着和事老的身份。最擅长解决一触即发的危机,所以他一开口,皇老帝也松口气。西门疏睨了他一眼,拒绝的话欲出口,端木凌瑾伸手握住她的素手柔荑,阻止她说出拒绝的话。也许是她那句佩服,触动了他心底最柔弱的地方,他不想让她得罪皇后。皇后的娘家,虽非武将,却是权倾朝野,与司马家势均力敌。西门疏低眸,微微一愣,她从端木凌瑾眸中看到不是凌厉,而是一种温意。在她失神之际,端木凌然见她没拒绝,自顾自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余光扫了一眼自斟自饮的端木夜。心里明明担心的要命,却还强装镇定,一副完全不受所扰的样子。小皇叔,你这是何苦,既然爱了,就终于自己的心。端木凌然眸中闪过一抹诡异,温润的声音划出。“虽说只是作画,但也要有点难度,不如你们三在一首曲子的时间里,蒙着眼睛,将自己心中的人画出来,母后、小皇婶、三皇嫂,你们觉得意下如何?”此话一出,众人彻底无语了,这只是有点难度吗?简直难度大了,别说在一首曲子的时间里,还蒙着眼睛,如何下笔?太子这不是刻意在刁难她们吗?西门疏眼皮抽了抽,皇后比端木凌然还小,居然叫她母后,叫得还真顺口,真是服了他,若是她,肯定叫不出来。“就如太子所说。”皇后说罢,纤纤玉指,略略一抬。“其王妃先请。”西门疏微微蹙眉,她都没同意,就让她先请。这次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稳稳坐着没动,她还有要事在身,断不愿去出这个风头。“其王妃。”皇后语气加重,淡笑着说道:“其王妃可是苍穹国的才女,又是皇族,该不会被这种雕虫小技难倒,还请其王妃,让本宫开开眼界。”端木凌瑾面色一沉,眸中闪过一丝愠怒,低声警告道:“不许拒绝!”西门疏微微侧目,淡扫了他一眼。“你对我还真有信心,你就不怕我输,让你失了颜面。”端木凌瑾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道:“在这种场合,若是直接回绝,不难驳了皇后的面子,也让父皇的面子挂不住不说,琴棋书画中,皇后最擅长的就是作画,她是故意针对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西门疏在心底苦涩一笑,嫁到其王府时,她就是因这句话,才让凌木凌瑾仗责五十,结果她的代价就是失去她跟木夜的第二个孩子。她不是第一次做母亲,第二个孩子却是在失去后,才知道他的存在,她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你以为我会怕吗?”西门疏问道,只要她将玉玺跟虎符拿到手,楚帝的皇位就归还给木夜,届时......端木凌瑾挑眉,松开西门疏的手,双眸中蓄满玩味;“我知道你不怕,但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熟重熟轻,你自己掂量。”西门疏想了想,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恭敬不如从命。”闻言,端木夜面上不由露出一抹凝重。“其王妃请。”皇后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西门疏站起身,朝皇后微微一福,不卑不亢。“皇后娘娘,长幼有序,还是皇后娘娘先请。”17l1b。三人之中,她的辈分最低,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先来。皇后目光一闪,踌躇片刻,传令下去,让宫女开始准备,不一会儿,便推出来三架白绢屏风,颜料和笔摆放好。皇后施步向屏风,经过端木夜面前,皇后微微顿了一下,见他依旧如置身事外般自斟自饮。在心里发誓,夜,你等着,我会将原本属于你的皇位夺回来。西门疏可以为了东方邪夺皇位,她也可以为了他抢回皇位,她没有西门疏那般有气魄,但是她会隐忍。皇后扫了一眼颜料,记下颜料的摆放位置,宫女上前为她蒙上眼睛。执起笔,曲起......西门疏错愕的看着皇后,她喜欢的人不是端木夜吗?为何她却画楚帝?“身不由己。”端木凌瑾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身不由己?的确。如果皇后画她心中所想的人,无疑不是给楚帝戴了顶绿帽子,公然给了他一巴掌。现在楚帝手握重权,操纵所有人的生死大权,忍一时风平浪静。这就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会忠实自己的心吗?”端木凌瑾问道。西门疏冷睨了他一眼,目光从端木夜身上掠过,落到端木凌然身上。“他是在逼我忠实自己的人。”“你会画吗?”端木凌瑾又问道。略做思量,西门疏反问:“会画又如何?不会画又如何?”“其王府不怕丢脸。”端木凌瑾就当她不会画。她不会画,顶多是丢脸,如果她会画,又忠实自己的心,那么他丢的就不是脸,而是人。丢脸不可怕,可怕的是丢人。这顶光鲜的绿帽子,他还戴不起,尤其是小皇叔给他戴的绿帽子。西门疏看着端木凌瑾,清冷的眸中漾起一丝细细的波澜,转瞬又恢复了一片平静。“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作画的技术,可以说是出神入化。”端木凌瑾冷哼一声,警告道:“时刻记住你的身份,无论你心中想的是谁,必需画本王。”西门疏抿唇不语,她知道端木凌然的目的,不就是让她当众向木夜表白吗?让她趁此机会攻下木夜的心,然后木夜当着众臣的面,向楚帝要了她,先帝给木夜留了一道圣旨,届时只要他拿出来,端木凌瑾再不愿意,也得将她让出来。曲毕,笔止。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如雷动,宫女上前为皇后解下蒙着眼睛的黑布,皇后看着画中之人,眸中闪过一丝伤楚。他并非她心中之人,而她却必需画他。“好。”老皇帝龙颜大悦,拍手叫好。“爱妃画得妙极,心灵慧眼,妙笔生花啊!朕重重有赏。”“皇上过奖。”皇后微福身,回到凤位上,挑衅的目光看向飘舞跟西门疏。接下来,轮到飘舞,为了公平,颜料被移动。“献丑。”飘舞迈步朝屏风走去,扫了一眼颜料的摆放位置,眼睛被蒙上,拿起笔,曲起,便开始作画。西门疏摇头,又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小皇叔。”端木凌然压低音,声音温润而清越。“别辜负我的一翻心意。”“多事。”端木夜倏地眯起眼睛,狭长的凤眸中闪过危险的精芒,他岂会看不出端木凌然这么做的目的为何。飘舞是他的王妃,在飘舞没自动放弃王妃之位前,他不想委屈她,当自己的侧妃,他也不会纳侧妃。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索性不给,免得让她失望。“我可是为你们着想。”端木凌然摸了摸鼻子,坦白说,他没想太多,只想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不想自己身上的遗憾,在小皇叔他们身上重演一次,等到失去了才想再拥有,届时追悔莫及。曲还未停,飘舞就止笔。她在速度上超越了皇后,画出来的人,却只有三分像。还是有人给面子鼓掌,飘舞回到位置上,对端木夜说道:“抱歉,王爷,妾身给你丢脸了。”端木夜冰冷的表情拒人于千里,让飘舞不寒而栗。“记住你的身份。”轮到西门疏时,端木凌瑾不放心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