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五年

紫阡陌沉默了片刻，道，“你想听实话么？”仙魅身子微微一僵，这种开场白……脑海里立马浮现当初他扬手打人的那一幕，心里陡然一沉，先前那些小感动瞬间化为利剑，嗖嗖嗖把紫阡陌捅成了个马蜂窝。若不是已经决定正式去面对，她现在指不定已经冷着脸赶人了。她的性格与莫小柒有些相似，自我保护意识很深，在感觉到对方可能会伤害自己的时候，先把自己冰封起来，任谁也无法接近。紫阡陌若是知道仙魅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原谅他，是因为当初自己手贱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废了着双手。“我很生气，特别、特别生气，甚至恨不得揍你一顿。”紫阡陌说道，完全没有意识到仙魅在听到这句话时脸色更黑了，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并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你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你身体一向不好，却比谁都要强，做什么事情都不甘落后一分，我花了上千年才慢慢调理好你的身子，可是，你却一点都不在乎，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生气吗？”仙魅脸色有所缓和，大概是想到那一千多年，紫阡陌为了她到处搜刮好药的情景。紫阡陌几乎是立马感觉到她的变化，声音更加柔情了几分，“我知道你比谁都在乎那个孩子，不肯原谅我，与其说是担心我怨你伤了孩子，不如说是你不肯原谅自己。因为你觉得自己不是个好母亲，不该得到孩子父亲的关心。可是，魅儿，在我心中，孩子永远都不及你重要。这么多年，我经常会见到小柒，却一直不曾见过小白。你知道为什么？”“你说什么？”仙魅瞪大眼睛看着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没有见多他们的孩子。“因为我在心里发誓，若是得不到孩子母亲的原谅，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全身抖得厉害，仙魅颤声问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我们的孩子……”“既然你也知道他是我们的孩子，他从小没有得到父亲和母亲的关心，那你现在愿意原谅我么？”紫阡陌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目光柔和，却不失坚定，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仙魅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想到无父无母的小白，心里顿时软了几分，道，“待到大战结束后。”紫阡陌心里一喜，仙魅肯这么说，说明她差不多已经消气了，既然如此，只要他再加把劲，成功指日可待。——君无欢回到住处，早已经筋疲力尽，手指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手中的镯子，又突然觉得烦恼一扫而空。他多么庆幸自己那么神速的哄她戴上了这个镯子，否则，今天的他就不会这么气定神闲了。小柒……他的小柒……君无欢扬了扬嘴角，心情无限好，相比于之前的白灵，她更喜欢现在的莫小柒，因为她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而不是一味的付出。等他解决了所有的事情，他的小柒就不用再背负命运的枷锁，可以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即便他没有办法活下去也没有关系，以小柒的性子定会逃避这一切，然后好好的活着。他要的只是这样。空气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收敛了情绪，冷声道，“出来。”“主上——”声音很是魅惑，一听便知道是十六魔神中的天后。君无欢点了点头，道，“找到了？”“是，果然不出主上所料，灵界周围确实有伏羲当年遗留下的大阵。”天后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君无欢，对方显然没打断就此停住，她咬了咬牙，道，“至于那五个阵眼，属下目前只找到……其中三个，不够剩下的两个，属下会尽快找到。”君无欢叹了口气，道，“你不用如此怕我。”虽然之前他的性子是有点不近人情，但已经改很多了。倒是天后听得此话，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她从小就跟在君无欢身边，一直对其心有爱慕，然而对方迟迟不肯回应，起初她以为是对方不善于言辞，直到白灵出现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明白自己错了。那个时候，主上虽然一如之前不善于言辞，但行事作风却变了很多。譬如：很少对身边的人发脾气，容忍度也提高了很多，有时候做错了事情，都不会受到惩罚，整个人和蔼可亲了不少。如今他这个样子，倒真像那个时候，天后心里苦涩难言。她等了两辈子，没想到都没有等到……这个人永远都不属于她。君无欢看她没什么反应，以为她被自己的言论给吓到了，出声提醒道，“剩余的两颗灵珠还未出现，你无需着急，一切小心为上，切莫让白神发现。”“是。”天后低低的应到，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之前他们十六魔神所向往的生活，或许，是时候说了。君无欢摆摆手，道，“下去吧。”“主上——”“嗯？”“属下斗胆——”天后突然跪在地上，道，“事成之后，请主上撤销属下在十六魔神中的职务。”她知晓，事成之后，君无欢会与白灵双宿双飞，她实在没有办法去接受。更何况，她的大半辈子，全部献给了魔界，后半辈子，她想自己去走走，了解不一样的风情。君无欢沉默了片刻，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十六魔神的想法？”“这个……”天后眸光微沉，她就知道主上一定会问这个问题，因为若只是一个人的想法，她不会提，“这是大家的意思。”真算起来，十六魔神与仙魅算得上是同辈，他们之中随便哪一个在这个世上都是最顶尖的存在。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到了他们这等实力，心境大都有了变化，只想找个地方隐世，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君无欢了解这些，也深深明白魔界有多么亏欠他们，他叹了口气，道，“魔界有花无双主持应该也够了，事成之后，你们都是散了吧……”天后心里微微一惊，为何会提到花无双，她看了看君无欢，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怎么也停止不住。当然，此时此刻，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谢主上，属下告退。”直到天后离去，君无欢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他们那一辈的人，经历过太多的悲哀，基本上都萌生了隐世的念头，若不是因为这场大战，谁都不会出来。幸好，他苏醒得不算太晚。他的小柒目前还年轻，没有背负太过的心酸，幸好他安排好了一切。事成之后，她便自由了。君无欢心里又有了丝兴奋，他心念一动，启动手镯里的秘法，去感应莫小柒现在的状况。此时此刻，莫小柒正在与小雨茉讨价还价。小雨茉黑着脸色，怒道，“这就是你的成果？”“我尽力了，你也知道的，我深受重伤。”莫小柒哭诉，内心却乐开了花。按照之前与小雨茉达成的协议，她每天必须用圣灵宝杖把这里的负面情绪输送到灵界外部去。事实上，她也正在这样做，至于结果……嘿嘿，出乎意料的好啊……之前，她只想着怎么推脱，能推迟一天就是一天。可小雨茉威胁说若是她不肯配合，一天便杀一个人，她当真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灵界的人被杀么？后来，她突然想到之前在上古神邸的时候，火灵珠能够克制那些个负面情绪。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偷偷的用火灵珠炼化这些这些负面情绪，没想到效果还真的特别好，这些负面情绪被炼化过后，居然成为了纯纯正正的灵气……就这样，她一边炼化，一边自己吸收，一边输送一些粗略炼化的负面情绪出去。虽然只是粗略炼化，但比原先的那些好太多了。对于目前的灵族来说，莫小柒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你别给我耍心思，否则我一天杀一个。”莫小柒转动着大眼睛，委委屈屈的说道，“我每天吸收多少负面情绪，你难道还不知道么？我怎么知道输送出去会变成这样子，会不会是这个古阵的作用，它是专门吸收负面情绪，可能会有一些抵制的作用。”小雨茉迟疑的看着她，似乎相信了一点。她只是当年付毅遗留下的一丝意念，并没有伏羲的全部记忆，并不知晓整个大阵是否还有这个作用。莫小柒趁热打铁，“这种上古阵法总有它的特殊作用，不过，这些每天输送一点也是不错的。你看看灵族现在的样子，明明内心黑暗得不行，偏偏又要装得心地善良，在精神上那可是相当的备受煎熬啊。若是一次性吸收太多，全部变成了凶恶之徒，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对的，精神上异常满足，那可不划算，你也不想他们活得这么痛快吧……”“你怎么不帮他们？”小雨茉疑惑的看着她，眼里尽是不信。莫小柒哼哼两声，“我为什么要帮他们，若不是临时出了点事情，我早被他们宰了。这样的人，我才不帮，我又不是圣母……”内心黑暗的人总觉得对方内心也是黑暗的，所以莫小柒这番言论，小雨茉倒是很快的就信了。君无欢听到这里，默默的笑了，这个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鬼灵精怪。不过，莫小柒可能不知道小雨茉为何如此迁就她，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其一，小雨茉到底是白神所遗留下的一丝意念，虽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这些灵族人，却会遭到反噬，毕竟伏羲当年的意愿是为了保护他们。其二，这是伏羲对这股意念的限制，他自己当年估摸也猜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事先设置了这些限制。否则，他不会留下毁灭这股意念的方法。所以说，小雨茉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就这样，莫小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做着同样的事情，炼化、吸收、输送……炼化、吸收、输送……一眨眼，五年过去了。灵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外界更是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