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国破,就算城屈,该是他的风致,仍然是他的风致,一丝一毫也不会减少。苏暮颜随意问些凤清魅对京城的看法,凤清魅温和做答,顺道说些精绝的风土人,两个有说有笑的一起走进烟雨阁。萧南予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凤清魅温雅挺拔,站在娇小的苏暮颜身后,纵然美丽,却是天然一副保护者的样子,苏暮颜面色柔和,带着他许久不曾见到的笑意,弯着眼睛回头看他。两人一个如下凡天人,一个如散落谪仙,那份出奇的美丽与和谐,深深的刺痛了萧南予的眼球和神经。拳头不自觉的握紧,萧南予命令自己一忍再忍,才终于忍住没有当场把那个胆敢觊觎他的女人的败军之将当场击杀。看着二人行过了礼,苏暮颜袅袅婷婷的向着他的座位旁边走来,萧南予突兀的一伸手,几乎是半强迫的将苏暮颜拉到了自己身边,牢牢的禁锢在怀里。苏暮颜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却在看到萧南予警告的眼神时乖乖的停在了他的怀中。锦儿的命运,朝颜的命运,苏家的命运,还有她自己全部的情感与精神,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去挣扎?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垂下眸子,展示给他一张柔顺的面孔。凤清魅亦垂下头颅,面上却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宴席开始,不过是些虚假的应酬话,歌舞妖娆,苏暮颜却一丝一毫也看不进去,她有此不明白,萧南予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参加这样一个宴会。洒过一半,萧南予忽然说道:“此次与精绝修和亲之好,沐将军功不可没,朕有一物,特为奖赏。”座中站起一个面目英武,又不失俊雅的青年,身姿笔直,一看便知经过军伍的严格锻炼,那青年虎步龙行而前,大声说道:“全赖陛下天威,臣安敢居功!”几句话说的响亮至极,虽然目不斜视,却明显感觉是在给在座的凤清魅一行人下马威。苏暮颜仔细的打量过去,这是她第一次见沐靖远,只见沐靖远五官中正,俊逸中有着这个年纪的人少有的沉稳,但眉目之间,却又隐隐透出几分玩世不恭来,给人一种极为矛盾的感觉,却又并不会觉得不舒服。萧南予对沐靖远的表演不在意的笑笑,沉声说道:“赐剑!”两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狭长的剑盒躬身趋上,沐靖远看着那剑盒眼中明显透出渴望的光芒,萧南予赏赐的剑,定然不会是俗品。谢过了恩,沐靖远迫不及待的将剑一把拔出,剑呛然一响,横空出世,在夜色中滑出一道银芒……“银龙?”沐靖远诧异的叫出这把剑的名字,然后疑惑的望向萧南予。萧南予不会不知道,他现在所用的剑青萤是凌苍排名前十的名剑,他为何又会将一把排名不过勉强进入前百的银龙赏赐给自己呢?萧南予目光望也不望沐靖远一眼,显然不打算给任何解释,沐靖远纵然心中疑惑,也不能在此时问出来,只好谢恩之后,缓缓退回。苏暮颜在银龙出鞘的那一瞬间,立时明白了萧南予今天非要叫自己来参加这场宴会的原因,他是要告诉自己,自己的要求,他照做了,他己经把那把剑,赐给了石婉灵的丈夫,他会把石婉灵还给沐靖远。面上露出讽刺的笑容,这是什么意思?皮鞭之后的那颗糖果?安抚着她,顺便警告她,她的一切,包括她身边人的一切,都控制在他的手上,他想要他们生,他们便生,他想要他们死,他们就必死无疑。忽然再也没有看下去的耐心,起身敛袵为礼,冷淡着声音说道:“皇上,臣妾累了,想先下去休息。”萧南予猛的转头看他,目光愤怒的如能灼穿她一般。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他让步,妥协,用一切能想到的方法想与她和解,她居然可以通通无动于衷?冷着声音准了苏暮颜的请求,整场宴会,在瞬间失色。半个多时辰后,凤清魅带着身后的贴身侍卫凤镜夜慢慢的走在回府邸的路上,凤清魅忽然笑着说道:“镜夜,这个苏暮颜和萧南予之间的关系,比我想像中还有意思。”凤镜夜沉默的站在凤清魅身后,不说话,他知道这是他主子的习惯,他并不需要他说话,他只是喜欢借着与他说话的方式,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而已。然而风清魅说过这一句话之后,就又不再说什么了,半晌之后,才又忽然问道:“那边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这一次,凤镜夜恭声说道:“回主子,都准备好了,只待主子回去,便可动手。”“很好。”凤清魅唇边滑过愉快的笑意,声音温柔的如夏夜的晚风,口中说出的话却残忍的令凤镜夜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他们所有的人,一个也跑不掉,我要在他们的眼前,慢慢的挑出他们的筋,扒掉他们的皮,用滚油一点一点的淋上去,再扔到万蚁巢中,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凤镜夜努力控制住身上层层泛起的寒意,忽然想起今天在宫中被凤清魅用树叶打下来的那只小鸟,那份手劲用的恰到好处,从那只鸟的胸膛处滑过巨大的伤口后又刚刚好打断它的翅骨,用最小的代价给予那只鸟最大的痛苦和伤害。凤清魅就象是精绝境内苍莽密林中的凤羽花,看起来美丽柔弱至极,而一旦碰到它,就会在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带着笑容归于九泉之下。就象这一次精绝与凌苍之间的战役,如果不是凤清魅暗中派人将精绝的战略部署全部泄露给凌苍军,又用计不着声色的逼着精绝王处死了最忠于他也是精绝最骁勇善战的大将,凌苍怎么可能会赢的这么轻松?精绝必须输,只有精绝输了,他才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