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暮颜一再和萧南予保证自己的身体没有他所想像的那么脆弱,萧南予仍是执意放慢了行程。最多二十天就可到达的京城,居然硬是走了一个多月。望着近在眼前的京城大门,萧南予的面色变的前所未有的严重起来,低声叫过龙默,淡淡说道:“京城己经到了,你们暗卫还是不要露面的好,让燕南留下来就可以了。”龙默看了看眼前的朱漆铜钉大门,轻声应诺,带着二十余名暗卫快速的没入城外的人群中。转头看着沐靖远:“你们这次出京用的什么借口?”“去给啸云劳军。”沐靖远极快的说道。“恩。”轻轻的点了点头,转向燕南:“你先编入靖远的部队里去,随便做个小队长之类的。”燕南面露不解,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目光望向苏暮颜,又看向沈玉楼,略略犹豫一下,才说道:“暮颜先住在玉楼家里。”苏暮颜立时一愣,然后思绪电转间,立刻明白了萧南予的意思。虽然如今朝中大多数人可能都猜到了萧南予根本不在宫里,可是,至少明面上,萧南予对外宣称的还是在为太后闭关祈福。既然这样,他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回宫殿去。而既然他没有出宫,自然也不可能带回苏暮颜,更何况,苏暮颜如今还是待罪之身,一个被发配边疆的囚犯,就算萧南予带她回来,那些大臣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松口再让她入宫?终于明白萧南予为什么执意要放缓回京的路程,原来他早就想明白,进京之日,就是他们分别之日。放缓了行程,并不全是为了照顾苏暮颜的身体,更多的,也是想要能与她那么无牵无挂的多相处几日。一入京城,又是明枪暗箭严相逼,再想有那般惬意的日子,几乎己是不可能。心里的苦涩与怜惜交替着一层一层的泛上,说什么再不分开,终究不过是骗人的情话罢了,可萧南予现如今的心情,恐怕也并不比她好。终于第一次对萧南予的为难与无可奈何感同身受,在这样的环境中,他还能成长为这样优秀的男子,实在己是天纵之资。收了多愁善感的情绪,浅笑着看向萧南予:“也好,反正我还从没去沈御医家看过,听说他家里种了好些奇花异草,正好去参观参观。”看着苏暮颜的强作欢颜,萧南予的心里涌上一股极度不舍的情愫,同时又多多少少觉得欣慰,这个女子,是真的将心交给他了,否则,怎会愿意为了他这般隐忍?伸手将苏暮颜捞过来,在她额上结结实实的亲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当先大踏步的离去。沈玉楼,沐靖远,欧阳清风,谁都没有跟上去,以萧南予目前的状况,只能独自悄悄潜回宫中,好在,这对他不是什么难事。鼻子里酸酸的,这人,怎么这样,要走了,连句话也不说,至少说一句:“我会回来接你”之类的,好让她心里也有个念想。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沈玉楼拍拍苏暮颜的肩,柔声说道:“南予不习惯说些好听的话。”“我知道。”转了头去望沈玉楼的时候,笑容己是又浮现在脸上,坚定又清晰的说道:“我相信他。”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有一种闪了神的感觉,苏暮颜脸上的笑容绽放着一种夺人心目的光彩,第一次知道,原来信任不仅能让人变的坚强,更能让人变的美丽。在城门处人头分道扬镳,沈玉楼带着用纱帽掩了容颜的苏暮颜回沈府,沐靖远和欧阳清风则回兵部复命,虽然兵部尚书张德裕的兵权早己被萧南予不动声色的架空,但表面上的形式还是要走走的。到兵部交差的时候,一向极不待见他们两人的张德裕居然破天荒的赏脸接见了他们一次,东拉西扯的又是旅途见闻,又是边关风情,问了不少东西,还感叹说什么自己老了,要不一定要亲自走走之类的。两人几次告辞要走,都硬被张德裕没话找话的留了下来。还硬要他们在兵部吃晚饭。欧阳清风的耐性用到极点,手一按腰间就想先砸烂了这兵部大堂再说,却被沐靖远不动声色的按住了。张家在朝中的党羽甚多,萧南予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拔除他们,所以自己和清风,还是尽量不要给萧南予惹麻烦才好。婉拒了张德裕的留饭的好意,又拖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张德裕才笑着说道:“行了,你们面圣复命去吧,如果圣上出关了的话。”那笑容似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任务,终于解脱了一般。沐靖远和欧阳清风走出兵部大门的时候,己是掌灯时分,本来只是简单的复个命,竟硬是耗去了整个下午。走出兵部大门好远,欧阳清风确定身周无人,极小声的说道:“靖远哥,事情好像不对劲,那老狐狸未免太热情了一点。”沐靖远眉头沉的低低的,思忖着说道:“不知道南予那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