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极深极深的看了萧南予一眼,目光中的神色复杂难辩,终究再施一礼,快速步出堂外。陆亦儒咳嗽着向萧南予道歉:“婢子……无礼……请……皇上恕罪!”“无妨!”萧南予淡笑,手中仍然把玩着那杯茶,轻嗅着里面飘出的香气。“皇上!”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陆亦儒的气息平稳了一些,举杯对着萧南予说道:“皇上,这茶是臣今年才从武夷山购得的上等大红袍新茶,还请皇上尝尝。”“当然要尝尝。”萧南予亦向着陆亦儒举杯:“早就说过,茶叶虽好,比不得烹茶之人有心啊。”举杯至唇,居然如乡野俗夫般一饮而尽,毫无仪态。放下茶杯,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一顿,极突然的站身来,干脆的说道:“亦儒,既然你有病在身,朕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歇着,朕会派太医过来给你好好瞧瞧!”边说着话,边往堂下走去,然而一直病弱己极的陆亦儒此时却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将手中的茶杯猛的往地下一摔,大声喝道:“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萧南予迈出的脚步立时停在原地,警惕的望着四周突然冒出来的仗甲执兵的大队人马,口中低喝:“宋离!护驾!”宋离慢慢的从那些甲兵的后面走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皇上,微臣恐怕不能奉命了!”“你居然投靠叛党?”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让人直接忽略到萧南予眼底的冷静。“我投靠叛党?”宋离的态度猛的激烈起来:“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你组建暗卫,第一个跟着你的就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龙默那个家伙一来,你就立刻把队长之位给了他,好不容易他要外放,就算是轮也该轮到我了吧?可是你居然又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鬼,随随便便的就要把队长之位传给他。萧南予,我宋离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三番两次压制着我?”“就只为了这个?”萧南予的态度沉静下来。“这难道还不够?”低沉的叹息一声:“宋离,没有容人之量,这就是我一直不放心由你统领暗卫的原因。”“你!……”宋离激动的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陆亦儒拉住了衣袖:“宋队长,反正他己经是笼中鸟,阶下囚,又何必跟他置这一时的闲气?”“你究竟是谁?”萧南予站在原地,一比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陆亦儒。“我?”那人笑笑:“我不就是凌苍的丞相陆亦儒么?”“你不是!”萧南予摇摇头,自己说出了答案:“你是范明玉的爹爹,定远伯,五品游击将军范航。”“皇上果然好眼力!”范航用手在脸上用力一抹,露出一张面白无须,因保养过度而显出有几分病态苍白的脸来。明明己是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竟然顶多三十出头,而且一点曾经经历战场厮杀的痕迹都找不出来,知道他这个将军的头衔的人,只要看到了他的长相,一定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一定是个智计过人的儒将。可惜在萧南予的印象里,他向来都配不上这么好听的词,他从来都不是个儒将,而只是一个卑鄙小人和奸狡狠厉的复合体。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要集中力量对付崔敬,不得不暂且放下其他评判标准,他是绝对不会给这样一个小人加官晋爵的,但饶是如此,他也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没什么实际作用的伯爵封号,而品级却只提升了一级。“你为什么这么做?”冷冷的问道。“为什么?”范航笑的极轻极淡,就是自以为风雅的人常做的那样:“皇上抛下家国尽三个月,只为了去寻找一个犯了重罪的女人,将凌苍交给这样的人来治理,谁能放心的下?大好江山,有德者居之,皇上既然做此无德之行,让出皇位也是理所当然吧。”“哼,有德者居之!”萧南予冷笑着:“范将军就算是有德么?如果我没记错,你先是在翼州做一个官府小吏,你的主子得罪了顶峰上司,你就一状将你的主子告上去,借着这个机会顶了你主子的缺,然后崔敬当权,排除异己,你又毫不犹豫的搜罗了抬举你上去的人的罪证,亲手送到崔敬处,混了个六品牙将。再接着看崔敬苗头不对,你再次临危回头,在背后狠狠的捅了崔敬一刀,向我献媚。如果这就是范将军所谓的德,那我还真是比不上。”“你……”范航被萧南予这一番冷嘲热讽气的面目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纵然他再做出淡薄雅士的样子,毕竟不是真名士,做过事情是怎么也赖不掉的。好脸孔摆完,真面目就要登场了,范航阴狠着表情阴森森的说道:“微臣还真不知道皇上原来这么伶牙俐齿,不过,就算要卖弄口舌,也要等离开了这里再说吧?”不屑的扫视周围一眼,萧南予淡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困的住我?”听到这样的问话,范航终于又有点站在上风的感觉,露出自以为很潇洒的笑容:“皇上尽可以试试!”萧南予手掌在身侧轻提,做出运功戒备的动作,然而下一秒却惊诧的望向范航和宋离处。宋离冷笑着看向萧南予:“别人不知道皇上的工夫,我还不知道么?怎么可能不防着一点?”范航又特特的补上一句:“皇上,不知方才那大红袍可还合您的味口?”面容沉静下来,数秒钟之后,萧南予尽量保持冷静的问道:“你们想怎么做?”“皇上果然是聪明人!”范航得意的笑,面色随即冷厉下来:“要暂时委屈皇上听众微臣的安排,三天之后,举行封后大典,立我女儿为后!”“范明玉?”萧南予唇角浮起不屑的笑:“贩夫走卒的女儿,也配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