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桥桥端着碗,筷子不断的夹起面条喂进嘴里,可眼睛还时不时的打量着窗边看书的家伙。连翘是中药之中,调理女子体寒的药材,他在饭里面撒连翘粉做什么?莫非,自个儿体寒,这个家伙是在关心她?也是因为这点怀疑,才让她不再和他争论,再加上他那执拗劲儿,如果她还不吃,只怕这个家伙真敢喂,她也不可能真的要他喂饭吃才是。罗烈靠在窗前看书,对她的打量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冯桥桥满怀心思的吃完了面,罗烈终于平平的开口:“饭里有几种药材。”“啊?”冯桥桥愣住,她不是神农没尝过百草,自然不知道各种药材的味道,就算专门闻过一些,也想挑三拣四的学,而且面条之中调料味不轻,她能尝的出来才见鬼。罗烈显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去洗碗。”冯桥桥皱眉,转身出了屋子。厨房内“冯姑娘,您来了——咳咳!”熊震笨拙的烧着火,脸上抹了好几块锅灰,正在自食其力。冯桥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这家伙,肯定是哪得罪那个饿死鬼了,要不我来了几次你都被整的很惨。”熊震欲哭无泪,就是因为您在所以我才被整的惨啊!“你不会做饭吧?看在你那天帮我传话的份上,我帮你吧,要不晚上厨房该被你烧掉了,我也要遭殃。”“别……冯姑娘您收拾好了赶紧过去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老大的脾气……呃,不太好!”尤其是不要和我在一起耽误时间啊!冯桥桥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两眼,“那家伙,脾气何止不好,简直令人发指,算了,你说的对,你自个儿慢慢研究吧。”说着,出了厨房进了屋。“说吧,你今儿个到底是干嘛?”这家伙绝对不会无病呻吟,只怕又想了什么法子来整她。“吃饱了,就去切药材。”“切?”“药柜第二层,切成片。”冯桥桥顺了顺头发,好笑的问:“为什么,我一不是你的丫鬟,二不是你的仆人,三不是你的药童,干嘛切药材?”“针灸。”冯桥桥一怔,纤细的柳眉皱的更厉害了,狠狠瞪了罗烈一眼之后,搬着凳子爬上了药柜。“不想做可以不做,我不喜欢勉强人。”冯桥桥嘴角抽了抽,不喜欢勉强人?那当然,这家伙只会让人避无可避,无处再避,然后不得不按他说的做!冯桥桥懒得理他,将药材取了出来之后,表情彻底扭曲。“你在耍我?这是药材吗?”罗烈的回答是,手中书本嗖一声飞回了书柜,然后翻身躺上软榻,闭着眼睛享受阳光午睡。冯桥桥无语的抬头望房顶,然后看着手中的药材——一堆马铃薯,暗自考虑该从何处下刀。这么一大堆,全部切成片,要了她的小命了!但是,谁叫她有求于人?马铃薯虽然在某种意义也是中药的一种,但在她眼里这东西一直是吃的……翻了翻眼皮,冯桥桥挽起袖子,从药柜之中拿出小刀和药板,挑了一颗体积较大的马铃薯,开始切片。狼狈到了极点的熊震端着一大碗不知道该叫做饭还是猪食的东西,走进了屋中,正好看到那冯桥桥吃力的切着马铃薯。他瞥了一眼似乎入睡的老大,艰难的吞咽口中“食物。”刀子不太利索,冯桥桥只切了两下,手腕便有些发酸,她放开小刀,甩了甩手腕,又继续切,马铃薯颗粒滚来滚去,她又要切的薄又要不伤到手,动作慢慢吃力了起来。切完一粒,她拿起另一粒切片,心中悄悄问候了罗烈的祖宗十八代。熊震吃完饭再次回到竹屋,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少女虽然满脸懊恼的瞪着马铃薯瞪着老大,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皱起的弯眉,却透露出坚定不移的韧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熊震挑了挑粗眉,眼见她手下马铃薯咕噜噜划了出去,小刀差点砍到手,瞥了一眼睡觉的罗烈。冯桥桥深吸一口气,揉了揉手腕,将那只滚出去的马铃薯捡了回来,皱着眉头小心动作。熊震上前,摆出了一个口型,“我来帮你切。”冯桥桥也看了一眼罗烈背影,摇头,“你还是别了,免得这家伙又整你,再想出什么别的法子来整我。”熊震也不坚持,点了点头,打了个很大的哈欠,砰的一声倒向另外一张软榻,不一会儿便沉沉入睡。他们都睡下了,冯桥桥也不由受了些影响,打了个哈欠,继续切片。当最后一刻马铃薯切好收工的时候,罗烈也正好翻身站起,精明的样子不像是大梦初醒,眼神依旧犀利,表情依旧冷酷。他两步走到药柜前的小案上,捏起一块查看,道:“还不错。”冯桥桥已经无力翻白眼,捏住自己手腕。这时,罗烈又说话了,“你用哪只手切的。”“废话,我又不是左撇子。”罗烈转身出门,道:“再用左手把片切成丝。”“你……”现在,冯桥桥真的觉得这个家伙是故意整人了,哪里有人这么折腾的,马铃薯切成了丝到底又能做些什么?“我不想听到质疑的话,不想切直接走就是,门不会锁。”罗烈说完这句话,从小隔间里拎出小花,动作悠闲的出了门,就这溜猪去了,徒留一道挺拔慵懒的背影给她。冯桥桥瞪着日头,很好,切片大概用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将这么多片切成细丝,还是用左手,要用多少时间呢?!事实果然证明,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左手切丝有何难?在多次试验之后,纠结的冯桥桥化郁闷为动力,用左手将那些马铃薯片切成了细丝,虽然有的粗细不一,但最终还是将所有马铃薯全部切完,此时,正堆在桌面上。而消失了的两个时辰的罗烈,终于又回到了竹屋之中,此时日已西沉。“你是不是躲在外面监视我,要不,我刚切好了你就进来?”冯桥桥揉着手腕道。罗烈不理会,抓了一把琉璃草喂猪,头也不回的道:“去做饭吧,用马铃薯拌,我不喜欢吃胡萝卜。”冯桥桥差点气得厥过去,所以,一个下午都是在帮他准备晚饭?所以,他中午不吃饭根本不是什么关心她,而是因为他不喜欢吃胡萝卜,怪不得她的那两碗饭胡萝卜特别多!“你耍我!”冯桥桥厉声道。罗烈微微转头,“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在耍你?”“你这样不是在耍我是在做什么?有谁学针灸是从切菜开始的吗?!”这哪里是学针灸,分明就是练刀功,学厨艺,闹了半天还是为了给他做饭!罗烈道:“不愿意,现在就走。”“走就走,你以为谁稀罕来这里给你当锅婆!?”冯桥桥气愤的提起篮子,从他面前经过,走到门口之时,忽然停住脚步,冷冷道:“小白是你养的吧?”说完,大步离去。罗烈手下一停,浓眉拧了起来。两人吵嚷的声音,让一直沉睡的熊震醒了过来。“老大,冯姑娘怎么走了!”罗烈恢复动作,淡淡道:“将人扎成了蜂窝,恼羞成怒了。”熊震诧异的挽起衣袖看着自己的胳膊,“不会啊,我的手臂好好的呢,真不敢相信冯姑娘的初学者,第一次下针就这么准。”罗烈对他的话听而不闻,唇角动了动。*回到家中之时,冯亮亮正兴奋的和白氏讲着私塾的见闻。“娘,姐姐说我可以住到私塾去,你和爹爹会同意吗?”“这……”白氏有些迟疑。“这也没什么,林先生会好好照顾他的,七岁,已经不小了。”冯桥桥道,古今中外少年英雄不胜枚举,七岁离家的孩子多了,冯亮亮又是穷苦人家出生,自然不是受不得苦,只是白氏爱子心切,这也可以理解。在现代,寄宿制军事化学校多了去了,冯桥桥从小便上的全日制寄宿学校,对这件事情看的不是很重。白氏道:“可他从来没离开过我们身边。”“娘。”冯桥桥转过身来,口气因为心情的关系显得急促,“你要一辈子把弟弟带在身边吗?一辈子都不让他出门吗?凡事总有第一次,巧巧五六岁就往县城跑了,她还是个姑娘。”白氏怔了一下,“可是巧巧自小就会功夫,亮亮他……”“亮亮又不会了?天下不会武功的人多了,难道不会武功又岁数小的人就不能离家吗?娘,你知道吗,慈母多败儿。”“你……”白氏僵立当场,冯桥桥也僵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上前握住白氏的手道:“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口快。”白氏勉强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家里好,我知道的。”那样的笑容,分外刺眼,冯桥桥皱眉道:“娘,如果你不开心就不要勉强自己给我笑脸,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冯桥桥了,我不会忤逆父母,不会不爱弟妹,我今天的话虽然难听些,但都是事实,并不是说你关心弟弟不好,但他到底是冯家唯一的男丁,难道你不希望他有出息吗?等将来光耀门楣,让爹也扬眉吐气?”白氏看了眼冯亮亮。冯桥桥叹了口气,“过度宠爱是不对的,就像您以前对我,您对我不好吗?是好到了骨子里吧?包容我的所有,即便我做了忤逆的事情,也从不对我说一句重话,可是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也就如今我变好了,如果我没有变好,您要继续那么纵容下去吗?娘,这样不对。”白氏悠悠看了她一眼,道:“为人父母,宁可自己泪流成河,也不能让儿女有一滴眼泪。”一句话,解释了她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冯桥桥怔住,眼眶微微湿润,屋中静默,半晌之后,冯桥桥道:“娘,您说的是对的,可是,亮亮去读书,和这个没关系,他会好好的,他是爹的儿子,爹可是从战场上回来的铁胆将士。”冯亮亮走上前来,道:“娘,我可以照顾自己。”白氏摸了摸他的头。屋内的冯海轻轻叹了口气。娘三赶紧走了进去。“海哥,你是不舒服了吗?”冯海拉过冯桥桥的手,“你长大了。”冯桥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笑意,冯海对着白氏道:“按照桥桥的说法去办吧,不过是去县城读书,又不是上战场,没什么大不了的。”“爹,我会认真读书的。”冯亮亮小脸上带着坚定,对着父母道,白氏赶紧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点了点头。冯桥桥深吸口气,看了看屋内,不见冯巧巧。“她去哪了?”冯亮亮拉着她走了出来,“走,我们外面说,让娘照顾爹就好。”“你姐姐呢!”“她去送许大夫了。”“许大夫刚走吗?”冯桥桥诧异的问,由于切土豆丝的缘故,她回来的本来就晚,家中人已经吃过了晚饭,但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在晚饭上。“嗯,你进来之前刚出去。”“那你去写字吧,我出去一趟。”冯桥桥捡起篓子,转身出了门,往那处山坳走去。太阳刚刚落山,夜还不是很暗,冯桥桥迅速走到那处山坳,采了满满一篓子的琉璃草,才背着篓子走回了家中。一进门,她便看到冯巧巧一腿曲起,坐在屋顶上,把玩着手中的绿竹笛。冯桥桥心中一动,将篓子放到了自己屋中,寻着梯子,摇摇晃晃的上了屋顶。“你很喜欢这里。”冯桥桥道。冯巧巧抬起头来,秀气的眉宇之间笼罩了一抹清愁,“还行吧。”木质的屋顶铺着稻草,脚踩上去一脚深一脚浅,冯桥桥有些害怕,但还是一步步走到了她身边,坐下。山村之中的夜晚大概永远都是宁静的。太阳收起了最后一缕光亮,清风婆娑在山间竹海,自由穿行,从各家农房之中透出的烛火,像无数颗无意陨落人间的星辰,散落各处,忽明忽暗,又像暗夜迷途的萤火虫,在竹海之中散发出点点光亮。繁星满天,星星像一颗颗镶在天空里的钻石珍珠,让人忍不住想摘一颗玩。今夜月色正好,月光泼洒而下,像一条长长的银色哈达,弯曲在山间,微风带起的树浪,不时的荡漾起一层层细碎的波纹,加上美丽柔和的月光,令人有点陶醉了。冯桥桥喃喃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什么?”冯巧巧疑惑挑眉。“没什么,只是看你似乎心情不好。”“你的心情也不怎么样。”冯桥桥一笑,谁被人耍了心情会好?但她爬上屋顶可不是为了谈心情。“我们出去走走吧,夜色不错。”冯巧巧挑眉,显然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个,飞身跳了下去,道:“那好吧。”说完,便直直出了大门。冯桥桥抬头望天,她怎么办啊!又不能学冯巧巧飞身跳下,只得无奈的爬回了梯子前,一步步小心下的滑了下去。*姐妹二人一路话少,甚至是有些百无聊赖,冯桥桥不知如何开口,心中细思量,冯巧巧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那只绿竹笛。冯桥桥记得,这支笛子在她身上带了好长时间,却从未听她吹过。冯巧巧在前带路,走着走着,便转到了一大片竹林后,山势渐渐开始变高,又走了片刻,直到到了一处空阔的石壁面前,才停下步子。石壁前大石嶙峋,一条小溪从大石间川流而过,染着些许青苔,水波在月色下忽明忽暗。“说吧,你想找我谈什么?”冯巧巧随意的找了块石头坐下,扎着绑脚的推吊在大石上晃悠,姿势有些不雅。冯桥桥道:“你经常来这里吗?”“偶尔。”冯桥桥想了想,忽然道:“你是不是喜欢许秋白!”冯巧巧手下一僵,脸色都变了,冯桥桥便知道不用多问,此时无声胜有声,她早该发觉到这点,每次谈到许秋白,都会脸红,这不是典型的少女情怀吗?“如果我告诉你,他不是许秋白,你还会喜欢他吗?”冯巧巧怔住,抬起头道:“你什么意思?”“如果,他不是你以为的这样,只不过是假装成你现在看到的样子,甚至连名字都有可能是骗人的,你会怎样?”“你……你胡说,怎么可能是假装的!”冯桥桥自嘲一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许大夫在我们这里五年有余,绝对不可能是假装的,还说他不是现在看到的样子?”冯桥桥道:“他和罗烈一起来的,对不对?”“对,五年前,一起来的。”“好,你现在不要打断,听我仔细跟你说。”冯巧巧皱了皱眉,但见她一本正经,虽然话题有些诡异,还是耐住性子,道:“你说了,我不一定信。”“我也没要你信。”冯桥桥不理会,径自道:“你见过我手腕上的蛇吧?这条蛇,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己缠上来的,我平日也去过那个地方,没见过这条蛇,但那天,身上正好染了硫磺,这条蛇就出现了。”“哪里的硫磺。”“罗烈药柜之中的硫磺。”冯桥桥接着道:“我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好歹有些常识,蛇天生就怕硫磺,这条蛇不怕硫磺,自然是特别中的特别,我们今天早上在天香楼,出门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雅斋门口的味道有些不对?是有人撒了硫磺水。”冯巧巧皱眉,确实,早上她们离开的时候是有那么一股怪味。“西京撒硫磺水,又提到这条蛇,定然是为了验证什么,这条蛇的主人又是罗烈,他估计是冲着罗烈来的。”这,也是她今天离开罗烈竹屋之时,说出那句话的原因,虽然她不知道他是谁,但罗烈到底是帮过她忙的。“这又和许大夫有什么关系?”冯桥桥笑了笑,“许秋白是罗烈的师弟,你说呢?”“你想多了也不一定,或许,他们只是为了这条蛇。”“如果是为了这条蛇,他们当时就该冲我们动手,而不是放我们走。”冯巧巧果然面色变了变,“你是说,他们是想利用我们,对许大夫不轨?难道是我们今天白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家伙?”冯桥桥翻了个白眼,她想表达的是,许秋白和罗烈都不是本来面目啊……但是这种山野,冯巧巧即便聪明,见识也是差了些,她总不能告诉冯巧巧她给罗烈吸毒的时候发现他带了人皮面具吧!如果真那么说了,只怕冯巧巧以为她莫名其妙,打什么别的主意。“他们是不是要不轨,我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罗烈不是罗烈,许秋白……只怕连名字都是假的。”冯巧巧站起身来,神色莫测的看着冯桥桥,半晌,才道:“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怎么样?”“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情,你想喜欢谁,都是你自己的权利。”以冯巧巧为家中众人着想的性子,自然会判断什么事情对家中最有利,她不想诋毁谁,本来今日回来就要说,罗烈戴着面具生活,难保许秋白不是一样,虽然这个妹妹是半路得来的,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纠结下去。冯巧巧迟疑的握着手中绿竹笛,“他来了五年,便在山中做了五年大夫,他和你说的那个人一样,很少下山,即便是诊病,也只是固定的时间出来,只有这段时日,为爹针灸,来的勤快了些,但他对人都很友好客气,时常挂着笑,偶尔还会带病人去药庐医治。”这么一想,许秋白似乎确实有些不对,按照他那样的长相气质和医术,不该在这样的小山村之中,况且,多年来也没见过他有什么亲人朋友来找。“嗯。”冯桥桥应了一声,道:“行了,回去吧,也没说你不能喜欢他,只不过是说些我知道的事情罢了。”让她在投入感情的时候考虑清楚,况且,喜欢不是说不让,就能真的不喜欢的,喜欢,身不由己,情不自禁。仔细一想,她忽然觉得自己今晚说了这么多都是浪费感情,想到被罗烈的戏耍,脸色变的难看。冯巧巧脸色微红,“就算他是隐姓埋名,肯定也是有什么苦衷的。”“嗯。”冯桥桥应了,面无表情的转身下山去了。冯巧巧几步追了上来,道:“你似乎心情不好?”“被人耍了心情能好吗?”冯巧巧挑了挑眉,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幅表情,不由揶揄道:“你还能被人耍,我以为只有你耍别人的份。”“我怎么可能耍弄人?”冯桥桥停下步子甩了甩自己发酸的手腕,道:“你以前怎么练功夫的?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厉害。”而她不过是切了一下午,就手腕发酸道现在。“现在看着像点样子罢了,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吃了多少苦,每天鸡不叫我就得起床扎马步,一站就是两个时辰,爹说了,马步不稳,功夫不狠,那就是花拳绣腿,不如不学。”她本是将喜欢那件事情赌在了心里,没想到冯桥桥竟然看了出来,到底是小女儿心性,没了秘密之后,便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跟她说的,谈起自己的经历来。“刚开始站的时候,每天站不到半个时辰,后来慢慢就好了,爹也不再监督,我自个儿也学会了坚持。”冯桥桥点了点头,“那冯英英又是跟谁学的,看起来也挺厉害的。”“她天生就力气特别大,又从小和人打架打到大。”“哦,原来是自学成才。”冯巧巧停下步子,有些不自然的道,“你问这个是想学吗?爹受了伤,我也是可以教你的。”冯桥桥嘴角微微一抽,练武的最好年龄是四岁到七岁,过了这个年龄段还要学武,那就是自讨苦吃。冯巧巧依旧不知道她的心思,道:“其实,打好了基本功,学起来还是很快的,练练强身健体也不错。”她这话刚一出口,冯桥桥怔了一下。“你刚说什么?”“练练强身健体也不错,你自小身体就不好,但那时候脾气坏着呢,娘舍不得让爹教你。”冯巧巧顺口接道。“不是这句,前面那句。”冯桥桥抓住她的手腕。冯巧巧想了想,道:“打好了基本功,学起来很快。”冯桥桥脑中忽然一亮,打好了基本功,难道下针的基本功是在手腕上,他要她切丝,不但要左手还有右手,就跟练武要先扎马步一样,稳了手劲,才能更好的掌握下针技巧,这么说来,她好像错怪他了!“你要去哪?”冯巧巧见她慌忙抬起步子往回家反方向而去,喊道。“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儿,处理好了马上就回去!”冯桥桥头也不会的答了一句。冯巧巧看着消失在小道伸出的瘦小身影,低头摸了摸手中的笛子,这个姐姐,看来是真的不一样了,变的关心家里,也聪明了起来,只不过,她对那个人……好像有些不一样。*竹屋之中早就暗了下来,熊震坐在院子里磨着小刀。熊震是什么人?冯桥桥刚出现在小路上,他便感觉到了,只是当做没发觉,直到冯桥桥走进了院子,才站起身来。“冯姑娘,你来啦!”“他……他呢?”“他?谁?”熊震故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冯桥桥自然看出他的故意,翻了翻眼皮,道:“你老大呢!”“哦,老大啊,屋子里睡着呢。”“谢谢。”冯桥桥随口说了一句,刚要进屋去,忽然发现熊震手中的小刀有些眼熟,熊震看到她的目光,道:“这小刀老了,我来磨一磨。”话落,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冯桥桥转身,上了台阶,敲了门。屋内没什么声响,冯桥桥疑惑的看向熊震,以眼神询问:“怎么回事?”熊震轻咳一声,“老大肯定是累了,要不冯姑娘明天再来吧!”冯桥桥有些尴尬的看了熊震一眼,道:“那好吧。”正当冯桥桥迈开步子打算离开的时候,屋中忽然传出一道清冷声音,“不用来了。”冯桥桥一怔,“你没睡?为什么我敲门你不答应?”屋中无人回答。冯桥桥又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思,你为什么不让我过来?只要你教,我一定会认真学的。”继续沉默。“你这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让我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是为了什么?”无论她说什么,屋中人依旧是一言不发,冯桥桥郁闷的转身出门去了。熊震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到原位磨刀去了。屋中的罗烈躺在**,头枕着双手,神色莫测,听到那渐渐远去的步子,唇角抿了起来。他翻了个身,刚刚闭眼,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奔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前。“开门!”冯桥桥锤着门,面色恼怒。**的罗烈眼角忽然一柔,不理会她,拉过被子真的蒙头大睡。冯桥桥气坏了,就算是犯了罪,你也得审一下再判刑好吗?而罗烈,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犯了错还不给改正机会,直接就把她放弃了,过分。她瞪着门,小手捏成了拳头,知道今天必须要把话说清楚了,否则以后那个死老头是绝对不会搭理人,更别说是教她了!熊震站在一侧,欣赏着少女生动的表情,嘴角咧开,道:“冯姑娘还是回去吧,你也知道老大的脾气,他说不见你,就是不见你,他说你不用来,意思就是你以后来了也不见!”冯桥桥豁的转过头,“关你什么事儿,你又不是你老大,闭嘴!”熊震一噎,道:“你这姑娘,真是不识好歹。”说着,袍袖一挥,转回去磨刀了。冯桥桥眼珠儿一转,不再敲门,直接走到窗口边去。现在虽然是春天,但夜晚还是很热,罗烈虽然掩了门,但窗户却还开着,熊震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以为自个儿的臭脸吓坏了姑娘,猛一抬头,正好看见冯桥桥撑着窗边要跳进屋内,惊的他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冯姑娘!你……老大在里面睡觉,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他的话还没说完,那道天青色身影已经落在了屋内。熊震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这茶山的姑娘,都这么……不拘小节吗?!冯桥桥就着月光,按照白日的记忆,摸索到了桌边,从腰间取出火折子点亮蜡烛,端着烛台直接进了纱帐之内,便看到床下丢着一双靴子,**有一处隆起。“对不起。”冯桥桥生硬道。没人搭理她的道歉。冯桥桥咬了咬下唇,“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忘了这件事情吧。”不但没人搭理,**那处隆起动也不动。冯桥桥皱起眉来,老实说,进来肯定受冷脸她是知道的,但她不论前世今生还没这么跟人道歉过,脸色变的难看起来。“那你到底要怎么,才能重新教我?”说这话时,口气已经有些急躁。但罗烈好像是真的不愿意理她,既然还不开口,冯桥桥嘴角一僵,拿着烛台直接掀开床帐,“你这样不言不语不公平,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话我怎么猜得到你的心思?!”说着,一把拉起**被子,就不相信这家伙还是不理她。然而,拉开被子之后,她面色一变,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没人。可是,**没人,方才是谁答话的?!她这么想着,皱起了柳眉,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她心中一突,一个转身,就被站在她身后的罗烈吓了一跳,手中烛台差点掉下去。罗烈抬手,握着她的手扶住了烛台,脸色背光有些阴沉吓人。“你站在我身后干嘛,不声不响的。”冯桥桥道,从他手中抽出烛台,也抽出自己的手,脸色有些微红。“你又回来做什么?”罗烈沉沉道。冯桥桥撇了撇嘴,“回来被你耍着玩。”罗烈身上披着单衣,直接越过冯桥桥,躺回了**,道:“我没那份闲时间耍弄人,你走吧。”冯桥桥抬眼望房顶,“你这人……我都知道错了!”“我也知道错了。”罗烈淡淡道。冯桥桥被他这话一噎,郁闷的想跺脚,从未见过如此斤斤计较的男人,她不死心的上前,想要同他讲道理。但,脚下忽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冯桥桥握着手中的烛台向前跌了过去,并发出一小声抽气声。她本来就站在离床很近,这一跌,自然是跌向了床面,但手中握着蜡烛,若是跌倒**,且不说**有人,但是满床的帷幔,只怕一点就着,她焦急的想要维持身体平衡,小手慌忙的拉住手边的东西,但毕竟这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她来不及稳重身形,手中的东西也不足以保持平衡,身子竟然往床柱撞去。**的罗烈百年难得一见见的学着冯桥桥最喜欢的动作——翻了翻眼皮,当然,没人看得见。罗烈极速起身,伸手先是圈住了冯桥桥的腰,免去她和床柱的亲密接触,又伸出一手,迅速握住了烛台,一个回身,靠向床柱。男女相叠,姿势暧昧。冯桥桥原本松了的一口气又立刻提了起来,原本微红的脸颊灼热升温,像是酒醉微醺的娇艳花朵。“你……你起开!”冯桥桥双手抵着罗烈的胸前,结巴道。罗烈不动,一双黑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冯桥桥的脸,“是你压着我,你怎么不起开!”冯桥桥面色尴尬,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想要站好,但罗烈的那只手臂死皮赖脸的缠在腰上,根本不放行。这个家伙!冯桥桥瞪了他一眼,“放手!”“好。”随着话音落,罗烈手中的烛台哗啦一声掉了下去,室内一片黑暗。冯桥桥嘴角抽搐:“我不是要你松开握着烛台的手!”“那是哪只?”说着,揽住她腰的手紧了紧,“这只吗?”冯桥桥颤了颤,这个家伙现在是在调戏?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冷的像冰锥,冯桥桥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忽然之间态度变成了这样,甚至原来扶着蜡烛的那只手竟然在黑暗中摸上了她的脸颊,带着薄茧的大手细细摩挲,罗烈俯下身子,脸靠在了冯桥桥的耳边,低声道:“怕了?”冯桥桥僵在当场,今日已经是第二次,两人贴靠的如此之近,尤其此时是夜晚,感触似乎**了更多,他的呼吸甚至喷在了她的面颊上,带着淡淡的药草味,她的力道,自然不是罗烈的对手,微一动弹,便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已经被他的双臂扣住。“你……你做什么!”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那似乎是他的笑声,她感觉罗烈的嘴角擦过她的耳际,泛起一阵酥麻,更多的却是胆战心惊,罗烈放在她脸颊上的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字字道:“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你说我干什么!”冯桥桥大惊失色,难道这家伙原来不屑一顾都是装的吗!“你不会的!你这个家伙死板的很,不要再吓唬我,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学。”她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不怎么清晰的男性面孔。目光濯濯,清涟生辉。罗烈一怔,嘴角一动,松开了钳制,转身道:“你倒是很了解我。”冯桥桥松了口气,却也懊恼这个家伙这种卑劣手段,“了解谈不上,只是看得清。”罗烈冷哼了一声,“总该要让你知道,三更半夜,跳进一个成年男子的卧室,有什么危险。”冯桥桥脸色微僵,道:“你要是答话我会进来吗?”“回去吧,我累了。”冯桥桥道:“那你是原谅了吗?”“原谅?”罗烈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冯桥桥倒抽一口气,吓也吓过了难道就这么算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教我?”罗烈一直没说话,倒回了**,冯桥桥便瞪着他,站在床前不动,半晌之后,罗烈冷冰冰的道:“站什么桩?有时间滚回家抄书去!”冯桥桥一听,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这意思,是原谅了!“我知道了,明天就抄一遍给你看,晚安!”说完,踩着板凳,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心情大好,冲着熊震也笑的灿烂,“我走了,明天见!”熊震愕然的看着她跑了出去,屋中罗烈皱眉,“成什么样子,有门不走跳窗户!熊震,你去跟着她,看她回家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