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姜贵妃怒瞪着景常柯,那眼神如利箭穿透厚厚的冰层,碎冰而出,尖锐的,若是眼神也能杀人,那么景常柯早已经死了几百次不止。入宫之后,她虽不得皇上圣宠,凭着家族的力量宫中也无人胆敢随意的欺侮她,从未有人如此悟逆于她,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不过区区一介商户,就敢对她如此无礼,那她这个贵妃娘娘岂非只是一个摆设。当她意识到在皇帝的后宫中生存需要心狠手辣之后,更没有人胆敢轻视她,小瞧她,在她面前放肆。她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足以与萧皇后争斗多年而立于不败之地,的的确确是一个人物。“绫萝紧紧的跟在哥哥身后,什么都不要管。”景常柯并没有理会姜贵妃那要吃人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对景绫萝低声交待。他既然选择了带着景绫萝进宫,就不会没有准备,谁也别想强迫他们兄妹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一国之君尚且不能对他用强,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贵妃。或许姜贵妃在这个皇宫里,在天下百姓的眼中,她的身份很尊贵,但在他景常柯的眼里,什么也不是。“嗯。”闪烁着怯意与害怕的水眸定定的望进景常柯漆黑的瞳眸里,袖中的小手紧紧的握了握,她一定不能成为景常柯的拖累,她只要听话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就一定可以平安离开皇宫的。她要做一个像冷梓玥那样坚强独立的女子,否则她就没有资格成为她的朋友。如果是冷梓玥,面对这样的场面,肯定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同样都是女人,她在怕什么呢?短暂的时间里,心思冲破了那一层枷锁,景绫萝眼中的怯意与害怕被冷静与坚定所代替,她站直了身体,“哥哥,我不怕。”“绫萝真勇敢。”景常柯不知道在那短短的一个‘嗯’字时间里,她的思想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他能感觉到,景绫萝真的不一样了。清晰的在那双墨瞳里看到了肯定与鼓励,景绫萝心中底气更足,漂亮的眸子冷冷的扫视全场,竟然也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尊贵之气。她的冷,是表面的,不似冷梓玥的冷,那是自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但她的眼神亦足以令那些靠近她跟景常柯的人惊愕的停下脚步。谁也不会想到,那么胆小温柔的一个人儿,突然之间,气场为何强大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竟然会以为站在竮坤宫中的人不是景绫萝,而是冷梓玥。那个女王般尊贵的女人。“一群废物,愣着做什么,景氏兄妹对本宫出言不逊,藐视皇室,按律当斩,还不快快拿下他们。”姜贵妃是什么人,她的眼睛可精着,哪怕是景绫萝身上小小的变化,她也瞧得清清楚楚的。面对上百禁卫军的包围,短时间就能褪去内心里的害怕变得镇定,仿佛间让她有种看到冷梓玥的错觉,这是她绝不允许的。她想将景绫萝送到皇上身边去,为她所用,既然她不同意还敢违抗她的命令,那就休要怪她手下无情。皇宫虽然不是她家的,但也不是他景家的,她倒要看看怎么就不能打杀他了。“是。”禁卫军在姜贵妃的怒吼声中缓过神来,齐刷刷的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景常柯兄妹两人,眨眼之间就将他们包围在中间,丝毫不敢掉意轻心。他们也算是刀口上讨生活的人,皇宫里的血腥场面见得多了,对杀气也格外的**,从景常柯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足以令他们止步不前。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继续靠近就会死在他的长剑之下。“给本宫杀了他们。”“母妃、、、、、、”百里长剑纵使对景绫萝拒婚心中不快,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女人,但是他还是强咽下了这口气。比起景绫萝的拒绝,景常柯的反对,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他的母妃要将他看中的女人送到他父皇的**去。明知道他的心思,还那么做,又将他置于何地。“闭嘴。”云袖一挥,一巴掌煽在百里长剑的脸上,描绘得再精致的双眼也被姜贵妃糟蹋得狰狞恐怖,怒火熊熊的燃烧着,“你可知道本宫为何打你?”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将他推上最尊贵的那个位置,不就是一个女人,难道就舍不得了。清脆的马掌声短暂的回响在竮坤宫内,百里长剑被打得侧过脸去,深深的五指红印在他的俊脸上格外的清晰,不仅打在他的脸上,同时也打在他的心上。低垂的眸子盯着地面,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了,纤长的眼睫轻轻的颤了颤,手掌一点一点的屈起,他从未忘记过他想要的是什么。皇位,才是他毕生都追求的东西。只有站在权利的最顶端,他才能真正的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成为天下苍生的主宰。他娶景绫萝为侧妃,无非就是想要借助景家的财力,景绫萝的拒绝虽然伤了他男人的自尊,但是他根本就不爱景绫萝,谈不上伤心,更谈不上舍得舍不得。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他的棋子,一颗可以通往权利顶峰的踮脚石而已,丢了便丢了,弃了便弃了。时间仿佛静止了,百里长剑抬起头,情绪莫名的望着景常柯,后者也望着他,神色各异。曾经,他们是朋友。如今,他们再也不可能是朋友。从百里长剑打上景绫萝主意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那条被称之为友谊一链条就彻底的被粉碎了。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是真心将景常柯当成朋友的,没有算计,没有利用,是什么改变了他。此时此刻,竟然再也想不起来。景常柯握在手中的长剑宛如一条游龙,挥洒出绚丽的剑花,风起,风逝,衣服破裂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只闻‘叱’的一声,一切又都归于平静。“明王殿下,今日景常柯割袍断义,你我再也不是朋友。”有那么一刻,他的心里是抱着期待的,因为重情,倘若百里长剑向姜贵妃求情,或许此时他并不会如此的愤怒。百里长剑的确开口了,他犹豫的唤着母妃,最终却是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于是,景常柯对他彻底的死了心。或许,他们从来都不是朋友。无论是百里长剑,还是张啸,有的不过只是利用与被利用。最初,他的目的也不纯,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见,亦不必再手下留情,该杀则杀。“本王从来都没有将你当成是朋友。”眼神复杂的盯着地上孤零零的半截袍子,百里长剑冷冷的开口。姜贵妃脸上总算是流露出一丝笑容,到底是她的儿子,她没有看错了他,“以他卑贱的身份即便是想当你的朋友,也不够资格。”自古以来,商人就是最低贱的职业,她的儿子是尊贵的皇子亲王,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如何能跟这样的人互称朋友。“我哥哥才不屑与你的儿子做朋友,你以为你有多高贵,别人称你一声贵妃你的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说白了你不过只是皇上的小妾,低贱的妾室,你的儿子也不过只是庶子,没有资格的人是你们,不是我哥哥。”景绫萝听着‘卑贱’两个字,心里就来火,想也没有多想就站到景常柯的身前,连珠炮似的开骂了,“若说身份尊贵,楚皇后的儿子血王殿下身份才叫尊贵,他的母后贵为皇后,母仪天下,而他乃是皇后的嫡子。人家那才叫尊贵,而你算什么东西,皇后才是皇上的妻子,皇后生的儿子才是皇上的儿子,而你活着是下贱的妾,连死后都只葬到妃陵,凭什么口口声声说别人卑贱。”长长的一段话说下来,白晳的小脸染上一层潮红,不知是话说得太多太急,还是被气的,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谁曾想,这样一个柔弱的美人,骂起来人,丝毫不会嘴软。景常柯咽了咽口水,模样有些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以温柔出名的妹妹也有如此泼辣的一面。胆敢辱骂当朝贵妃,景绫萝也是算是奇人一枚了。难不成,真是崇拜冷梓玥的后遗症,强悍啊。“你——”浑身都在颤抖,浑身都在哆嗦,云鬓微颤,上面的珠钗步摇发出悦耳的声响,与此时的气氛极其的不相副。姜贵妃不住的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胸口上下起伏,没能做上皇后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妾,反了天了。皇后可不就是皇上的妻,剩下的妃嫔无论份位再高,也都不过只是皇上的妾室,生下的孩子都是庶出的,比不得嫡亲皇子的身份尊贵。平日里没人敢说的话,全都从景绫萝的嘴里说出来,在场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拉耸着脑袋装死。“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要是真清高,进宫做什么,随随便便嫁一个人,你都能做正妻,生下的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嫡亲子女,那样的身份才叫尊贵。你不过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还以为自己多高尚,不知羞。”“绫萝,别说了。”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妹妹话那么多,人家哪里最痛她就踩哪里,虽然很过瘾,但他也担心姜贵妃恼羞成怒,那就不好办了。如果是他一个人,从皇宫中全身而退难不住他。可是带着绫萝就不一样,她不懂武功,稍不留神就会被伤到。继续刺激她,难保她不会让所有侍卫都攻击绫萝一个人,纵使他武功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的。“原来骂人这么爽,呵呵。”某个小女人乐在其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不都说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可怕的,显然她没有认识到这一点。顶着一脑门的黑线,景常柯彻底无语。“弓箭手准备,杀了他们。”话音一落,竮坤宫的宫墙上就布满了弓箭手,手中的利箭闪烁着寒芒,刺眼不已。姜贵妃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更是召唤出数量颇多的隐卫,这些隐卫她从未在皇宫里动用过,就是担心引来月帝的注意。他是一国之君,二十年前或许软弱无能,二十年后却是心狠手辣,若是让他知道她私带隐卫入宫,后果不堪设想。然而,那一切的顾虑在景绫萝一番嘲讽之后,坍塌了。她只知道,她要杀了景绫萝,她要将景氏兄妹碎尸万断。“本宫要他们碎尸万断。”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九霄,她似乎从未有过如此的愤怒,哪怕是萧皇后也不曾将她逼到这一步。“母后你冷静一些。”百里长剑眉心突突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调动如此多数量的禁卫捕杀景常柯兄妹已是兴师动众,还有这些隐卫,是连他都没有见过的。他发现,他竟然一点儿也不了解他的母妃。此事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一旦传进父皇的耳朵里,他真是无法想象会有怎样的后果在等着他们母子,“母妃快将你的隐卫调走,他们不适合出现在皇宫里,尤其是你的寝宫里。”姜贵妃闻言,神色一冽,瞪了百里长剑一眼,不语。就在他们愣神的这一瞬间,景常柯斩杀掉近身的几名禁卫军,大手在怀里摸出一个信号弹,抛向了天空。“射落那颗信号弹。”百里长剑黑了脸,难道皇宫里真的有人是景常柯的内应吗?否则,他如何会说出,在皇宫里他们动不了他那样的话。如果他真有内应,事情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杀了他。”信号弹已经射向天空无法再阻止,那么只有杀了他们兄妹两人才能死无对证,“剑儿,你还不动手,真要等到事情落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吗?”清醒过来的姜贵妃没有任何的犹豫,只留下了四名隐卫,其他的隐卫全都消失在竮坤宫里,一直都盯着她动作的萧皇后,肯定不会放过打压她的机会。“是。”朝着姜贵妃点了点头,百里长剑拔出佩剑,加入了战斗圈。“绫萝记住哥哥对你说的话。”对付禁卫军不足以让景常柯分神,对付百里长剑却是要他花些心思,基于他对此人的了解,绝非善类。“嗯。”“受死吧。”不是朋友便是敌人,百里长剑出手凌厉,根本不给景常柯喘息的机会。一对一,景常柯完全不惧怕百里长剑,但他的身后有不会武功的景绫萝,对战起来束手束脚,十几个回合之后,处于下风,最后只能被动的躲避,无法主动的进攻。景绫萝紧咬唇瓣,暗暗责怪自己怎么没有自幼习武,要不然也不会让景常柯如此的被动,只有挨打的份,“百里长剑你胜之不武,不是英雄。”“本王从未说过自己是英雄。”“小心。”景常柯彻底的怒了,他没有想到百里长剑为了杀他竟然卑鄙的对景绫萝出手,运足了内劲的掌风扫着百里长剑的面门而过,而他的右肩也因此中了一剑。“哥哥。”滚烫的眼泪成串的落下,她怎么那么笨,不敢冒出一个脑袋去的。“别哭,我们不会有事的。”他相信百里宸渊,他说过的会护他跟他的家人周全,就一定不会失言。“嗯。”“要怪只能怪你们知道得太多。”百里长剑一挥手,禁卫军将两人团团的围住,他根本就不求两人公平对战,只要能更快的斩杀掉景常柯就成。成王败寇,他不想成为输的那一个。“皇上驾到——”尖细的嗓音好似刺透万里云层的一束阳光,在紧张又激烈的战事之中,照射进杀气重重的竮坤宫。母子两人对视一眼,无言的默契,那便是要狠下杀手。“多谢影王殿下出手相助。”景常柯没有错过百里长剑眼中的杀意,千均一发之际多亏了百里自影出手接住了那一式必杀招,否则他只怕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失去还手的机会。“影王殿下,此人意图行刺本宫,你这是要包庇他们兄妹?”不待百里长剑开口,姜贵妃怒声质问百里自影。看着他就会想起景绫萝骂她的那些话,他是萧皇后的儿子,也算得上是皇上的嫡子,叫她怎能不恨。除掉了一个楚皇后,冒出来一个萧皇后,老天爷从来都没有正视过她的存在。“他是否真的行刺姜贵妃,自有父皇前来定夺。”“放肆,你是怎么跟本宫说话的。”“听到朕来了不但不出宫门迎接,你倒是还挺有理的。”月帝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传来,那是不可抗拒的天子之威。禁卫军闻声,无一不放下手听佩剑跪到地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低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景绫萝扶着景常柯,他右肩上殷红的鲜血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滴落,鼻了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又掉了下来,朦胧的望着那一抹耀眼的明黄色,突然松开手,跪到月帝的跟前,说道:“求皇上为民女兄妹二人做主。”“来人,保护皇上,她是刺客。”姜贵妃看着愣了愣神,忘记了要向皇上行礼,似乎也漏听了皇上的话,她的眼中只看得到景绫萝,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一定不能让她再皇上的面前说出些什么来,否则她不敢想象将会迎来怎样的灾难。染了鲜血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月帝的龙袍,声音透着冷绝,“皇上,民女根本不会武功,何来刺客一说。”“休要听她强词夺理,还不快些拿下她。”没有人听姜贵妃的话动手,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拉耸着脑袋,百里长剑跪到地上,无比恭敬的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月帝看也没有看百里长剑一眼,走到姜贵妃的对面,双眼冰冷刺骨,“姜贵妃的胆量真是令朕佩服,总该记着自己是什么身份才是。”“臣、、、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失、、失失仪了。”“你何止是失仪,简直该死。”一脚踹在姜贵妃的胸口,他刚从永寿宫出来就看到天空中绽放的信号弹,又听到百里宸渊的秘音传话,不得不赶来这里。她可是好算计,好心机,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藏了那么多的隐卫,既然早晚都要除掉,也就不便多留着她了。所有人都背叛他,所有人都渴望那权势,但他偏偏看不上眼,他的儿子也看不上眼,这些人统统都该下地狱。他无法杀了他的亲生母亲,但他可以随时亲手杀了这些个女人,姜贵妃,萧皇后,玉贵妃,一个都别想逃。还有哪些呢?容他好好的想一想。“臣妾、、、、、、、”“皇上,姜贵妃说民女皱眉的模样跟楚皇后娘娘很像,她要将民女安排到皇上的身边,要民女伺机毒害皇上,民女兄妹两人不同意,她便动了杀机,非要斩杀了我兄妹两人。”景绫萝收起眼泪,那是弱者的表现,不但无法救她一命,也无法保全她的家人,那她又何必要流泪。“皇上,舍妹所言不假,本是明王看中了草民的妹妹,让姜贵妃对草民施压,吩咐草民带着妹妹进宫,否则就要对草民的家人不利。妹妹看不过才随着草民进了宫,明王想要借助草民家的财力,巩固他明王的地位,以便有能力争夺储君之位。姜贵妃看到草民妹妹之后就萌生出让妹妹接近皇上的算计,我兄妹二人不同意,欲要出宫,接下来我们兄妹就变成了所谓的刺客,还请皇上做主。”他景常柯不是君子,也并非纯良之辈,百里长剑既然执意要至他于死地,那他也要毁了他。帮着百里宸渊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的手中怎么也握有一些可以扳倒百里长剑的东西,只要皇上动了那样的心思,他便可以呈上证物。“闭嘴,大胆刁民,胡言乱语些什么?”“常柯兄,本王是钟情于令妹,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本王。”百里长剑的反应不如姜贵妃强烈,面对月帝强大的威压,他真的倍感压力。“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月帝怒极反笑,他的手放在百里长剑的肩上,很用力很用力,眼中一闪而过些东西,快得捉不住。“父皇、、、、、”百里长剑慌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月帝这样的神情,这种说话的语气,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掉进地狱一般。“影王何在?”冷凛声音犹如千年玄冰,冻得人真打哆嗦。“儿臣在。”“将竮坤宫看守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杀无赦。”百里自影浓眉一蹙,拱手道:“儿臣遵旨。”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姜贵妃倒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呢?他的母后、、、、、哎、、、、、“皇上你不能这么对臣妾,不能、、、、、”姜贵妃扑到月帝的身边,努力的想要抓住他的龙袍,刘公公挡在月帝的跟前,沉声道:“贵妃娘娘请自重。”“你个老奴才滚开。”“朕再也不想看到你的脸。”闭了闭眼睛,声音依旧冰冷,月帝拂袖退开。“父皇,儿臣、、、、儿臣、、、”百里长剑觉得什么语言在这一刻都失去作用了,似乎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一瞬间,仿佛跌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无论他如何奋力的挣扎都爬不出去。“将他关进宗人府,严加看管。”“不——”进了宗人府,他哪里还能再出得来,百里长剑愤怒的低吼,还未有所动作,百里自影已经出手按住了他。不管以前百里长剑怎么算计过他,百里自影始终做不到看着他被处死,到底他们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秘密出使北寒国回来,百里宸渊重回皇城,他就知道他的那个兄弟哪怕是不亲自留在皇城里观战,他想要对付的人,就没有一个逃得掉的。他想告诉他念及手足亲情,但又发现没有那个立场,只得沉默。“青儿,你救救母妃,母妃什么也没有做的。”听到姜贵妃的叫声,百里长青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刚一进宫就听说了这个消息,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青儿,你快求求你的父皇,母妃真的什么也没有做、、、、、、、”皇上此举是铁了心要废她,没有任何的询问,只是听了景氏兄妹的片面之词就定了她的罪,她不甘心。“父皇、、、、、、”“韩王,朕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也应该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一句韩王将他们父子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父子亲情瞬间拉开了距离,百里长青垂下头,再也没有说话的勇气。他如果继续说下去,劝下去,只会加剧姜贵妃的死亡,让他的父皇更早的动手。“大皇兄,父皇只是吩咐皇弟严加看守竮坤宫,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百里长青抬起头望向百里自影,他却别过了头去,但是他的话是在变相的告诉他,他的母妃没有性命之忧。庆幸他没有说下去,否则就不只是关在竮坤宫这么简单。“父皇,儿臣知错。”他想保住姜贵妃的性命,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可以保全她的性命,只是他会同意吗?“影儿,你将景氏兄妹送去血王府,如果还有谁不安份想找他们的麻烦,那就代朕杀了。”月帝说完,转过头望着百里长青,“这里就交给你来负责,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既然选择了站在渊儿的身后,要做贤王,就应该想清楚怎么分是非。“儿臣遵旨。”“儿臣遵旨。”目前月帝大步流星的离开,百里自影与百里长青兄弟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从他们做出选择的那一天开始就应该知道,他们想要保全的人唯有那个人的一句话才管用,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抵不上他的一句话。古人说得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年的楚皇后何其无辜,她死了,害死她的人,又怎么逃得过上天的惩罚。倘若当年百里宸渊落地之时,也死了。或许,不会再有如今的是是非非。“景公子可还支撑得住,本王立即送你们前去血王府。”景常柯他是见过的,时常出没在百里长剑的身边,只是百里自影怎么也没有想到景家的背后主子竟然是百里宸渊。“在下无事,有劳影王殿下操心。”“哥哥,你必须尽快止血。”原本俊美的脸庞溅了血迹,没有一点血色,景绫萝只是看着心里就打起鼓来,很是害怕。大伯可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万一他要是有个好歹,那她可怎么办。景家的担子那么重,岂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挑得起来的。“来人,扶着景公子先去太医院包扎伤口。”“谢谢影王殿下。”她对皇室子弟本来就不感冒,血王百里宸渊是个例外,“没想到皇室子弟中还有好人。”景绫萝以为她的声音很小没有人听到,孰不知百里自影听了个正着,苦笑着摇了摇头,大步离去。“青儿,你要救母妃。”禁卫军随着月帝的离开,退去,只余下一群人听从百里长青的吩咐,姜贵妃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的抓着百里长青,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严加看守她的寝宫,换一句话说,那就是她被软禁了,更甚者,她很可能被废。“母妃,我会想办法救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要再做出其他的事情触怒父皇,否则我也救不了你。”正因为太了解姜贵妃的性情,百里长青才觉得为难。如果他的母妃没有野心,父皇又何必要做得如此的绝。毕竟,当年楚皇后去世的真相,已然浮出水面。那些帮凶的下场,罪不至死。“好,母妃听你的。”慌乱的凤眸里掠过一抹幽光,转瞬即逝,姜贵妃松开了抓住他袖口的手,疲惫的说道:“母妃会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儿臣告退。”一挥手,百里长青带着剩余的禁卫军退到宫门外看守,梁萧目不斜视的越过百里长青,他是奉命来带百里长剑的,除了月帝没有人可以命令他做任何事。哪怕是身份尊贵的皇亲王爷,也奈何他不得。“你要带本王去哪里?”直到他的身体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提着拽了起来,百里长剑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愤怒的挣扎着。他不要去宗人府,去了那里,他的一生便彻底的毁掉了。伴随着‘呯’的一声,百里长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保持着昏睡前的最后一个姿势,很是有趣。“带走。”梁萧没有听人尖叫的喜好,他只是负责将人带走,至于是清醒的被带走,又或者是昏死之后被带走,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是。”“母妃,他是父皇身边的人,除了父皇的命令,谁也不能命令他,你最好忍着。”百里长青在宫门口停下脚步,最后交待一句。梁萧的武功深不可测,连他都没有把握可以跟他对打一百招,招惹他实在不是明智的事情。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姜贵妃的脸色一变再变,停留在楚楚可怜的模样,“母妃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改的。”“哎、、、、、、”他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懂她眼底隐藏的心思,百里长青叹了口气,再也不愿意多留停一步。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管她,让她去死。可他又做不到,不管她再怎么恶毒,都是他母亲。他若是冷眼看着她去死,那他又与她有何区别。高高的宫墙之上,一道残影划过天际,一路奔袭出了皇宫。“王爷,你可算出来了。”“嗯。”“王爷可是直接回府。”“嗯。”“王爷这是地宫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拿出一封信递进马车内,吐气绵延,车夫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略带薄茧的手掌接过信封,露出张啸那张成熟的英俊脸庞,稚气全脱,留下的是打磨之后的冷硬线条,眼中的纯善不在,有的不过只是深沉与算计。他躲在暗处看了一场紧接着一场的好戏,皇上先是软禁了皇太后,摘除了皇太后手中所有能威胁到他的势力,永寿宫成为一座华丽的牢笼。住在里面的皇太后,唯有了此残生,凄惨度日了。姜贵妃也倒了,只是张啸怎么也没有想到,扳倒她不是别人,而是在宫中没有任何背景的景常柯兄妹。也不难怪,作为血王百里宸渊的人,皇上怎么都会全力的维护。以前他或许猜不出来,现在若还是猜不出皇上的心思,那他简直就是白活了。月帝所做的一切就是为百里宸渊扫清一切的障碍,让他顺利的登上皇位,并且让任何人都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来。一天之内,灭了后宫里的两大势力,月帝当真是好手段。谁说月帝软弱,没有手段,在他看来,月帝是隐藏得最深的那只狐狸。“转道去烟柳阁。”“是。”、、、、、、、、、、、、、、、、、、、、、、、、、、、、“俊儿,咱们还有多长时间到达皇城?”宽阔的官道上,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缓缓的行驶着,六角的车顶上悬挂着金铃铛,一路行来都伴着清脆悦耳的铃声,引得山间鸟鸣不断。马车内,铺着雪白的毛绒地毯,一切用具应有尽有,典型就是一个可移动的起居室,空气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安神静气。“明日上午咱们就能到达皇城,奶奶安心便是。”一袭白衣胜雪,墨发高束,长孙俊笑着回应,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冷梓玥,并且是去参加她与百里宸渊的大婚。每一次回想起收到百里宸渊送去请柬的那一日,整个皇宫都震荡了,那是无法言预的惊喜,轰动了整个隐族。“奶奶是想玥儿,她是个苦命的孩子。”欧阳莹落下泪来,那场天火之后她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身边离不开人。她对不起自己的女儿,最后还让女儿的女儿为了保住整个隐族而牺牲自己的生命,要她下了地狱都没有脸面去见长孙悠悠。“母亲,玥儿不苦,就算以前苦,以后都不会苦了,她有我们这些疼爱她的家人,以前没有给她的爱,以后给她也是一样的。”长孙敬握住欧阳的手,他这个做舅舅的是打定主意要长住在皇城里,守着冷梓玥。“夫人,敬儿说得对。”“爷爷奶奶,父亲说的都有道理,玥儿不是说过,如果她还能回来,一定在你们的身边长欢膝下的,她是不会说谎的。”冷梓玥纵身跳入火海的那一刹那,长孙俊真的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他愿意用他的生命去留住她的生命。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他情愿放下一切,哪怕是他对她的感情。生死一瞬间,方才看透了许多的事情。“呵呵,玥儿的确这么说过。”长孙浩抚着胡子,点着头,“俊儿,你是咱们家里唯一一个见过百里宸渊的,说说他是怎样一个人,可否配得上咱们家玥儿。”这一次,他不会再阻止,错了一次,焉能再错第二次。“百里宸渊的相貌天下无双,无人能出其右。”“傻小子,我们要知道的是他的人品,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欧阳莹不以为意的赏了长孙俊一巴掌。“他能以身相救玥儿,将玥儿的性命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你们觉得他值得玥儿嫁吗?”人性都有自私的一面,尤其是在生与死面前,百里宸渊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冷梓玥的安危,或许连他都不能做出他那么坚决的选择。男人,输要输得起,输不起不算是好男人。“如此说来,他倒算是个男人。”“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咱们家玥儿。”“老婆子挺满意的。”“、、、、、、、、、”马车里,你一句我一句,话题都是围绕着百里宸渊展开,长孙俊安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他愿意将冷梓玥交给百里宸渊,倘若他对不起冷梓玥,那么就算拼得一死,他也是不会让百里宸渊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