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的速度很快,十几日的时间便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这样下去可不行,不消一个月,琉璃城一定会血流成河。“兰儿,帮我去唤北堂傲过来。”馨瑶说着,兰儿虽然有些惊奇,但也遵命去了。要知道,自从行军以来,馨瑶姑娘可是从未主动说要见王爷呢!同样惊奇的还有北堂傲,听到兰儿的通传后也弄不懂馨瑶究竟要做什么,但也跟着兰儿来到馨瑶的马车前。“姑娘,王爷来了。”兰儿轻唤一声,却得不到马车内馨瑶的反应,于是兰儿掀开了马车帘子,却看到馨瑶正捂着肚子蜷缩在马车内。“姑娘,你怎么了!”兰儿惊吓的问道,赶忙进了马车内,只见馨瑶偷偷的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又装着疼痛难忍的样子,“兰儿,我肚子好痛呀。”“额,啊,姑娘你莫不是吃坏肚子了吧?刚才那个糕点我都说坏了,你却还要吃下肚子!一定是吃坏了!”闻言,馨瑶心里暗笑,兰儿这丫头果然聪明,只是一个眼色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殊不知,馨瑶故意将北堂傲请来让他看自己演这场戏,北堂傲又怎会看不出来?于是便说道,“既然你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然后转过身,命令全军原地驻扎休息一日。馨瑶不知道北堂傲的想法,只以为自己的演技高超,骗过了北堂傲。而兰儿只以为这连日的赶路让姑娘觉得累了,其实自己也有些受不住,这样演个戏便能休息一日,她也不是迫不及待呢!于是,马车内,两个女子开心又低调的说说笑笑,享受着这难得没有颠簸的马车。却不料马车外忽然想起一个声音,“馨瑶姑娘,您在吗?”兰儿与馨瑶的说笑迅速停止,互相使了个眼色,馨瑶卷缩在马车内装成很难受的样子,而兰儿则拉开了车帘子,看到的却是几个士兵,“什么事儿啊?姑娘不舒服,正休息呢!”几个士兵却觉得有些尴尬,其中一个还挠了挠脑袋,“是这样,我们听说姑娘肚子不舒服,又正巧看到那边的山脚下有些草药,便熬了一晚给姑娘服用,我家世代行医,这些草药对肚子痛很有效的。”那士兵语气诚恳,让蜷缩在马车内的馨瑶心里有些感动,兰儿脸上一阵尴尬,毕竟姑娘的肚子痛是装出来的,于是结果了那一晚药,“谢谢你们了。”“嘿嘿,不用客气,两位姑娘本就是弱女子,跟着我们这一群大老爷们没日没夜的赶路,为的就是让我们打胜仗,保住咱们的脑袋,我们理当感谢姑娘的,嘿嘿,那啥,姑娘好好休息,咱们先走了。”憨厚的笑声令馨瑶的心里不住的悸动,在这群兵的眼里看来,她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是他们能打胜仗的关键,可是,她却还在考虑,究竟该不该把那张图交出来,该不该让他们打胜仗……“姑娘,人走了。”兰儿轻声唤着,馨瑶坐起了身,却是愁眉不展。兰儿不解的问道,“姑娘,怎么了?”馨瑶摇了摇头,只对兰儿说道,“去跟北堂傲说,我没事了,可以出发了。”闻言,兰儿有些惊讶,“姑娘,我们还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你怎么……”馨瑶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不出缘由,或许是因为那个兵憨厚的笑声,又或者,是因为这一碗小小的药。见馨瑶不说话,兰儿便走出了马车,寻到了北堂傲。北堂傲与士兵们围坐在一起,行军期间,北堂傲便会完全放下一个将军或者是王爷的身份,与士兵们同吃同喝同睡,或许,这也是这十几万的大军为何对北堂傲忠心耿耿的原因。听到兰儿说馨瑶已经无碍,北堂傲倒是吃了一惊,演了那出戏不就是想要拖延行军的速度,为何这么快就反悔了呢?却只听到与她围坐在一起的一个几个士兵说道,“看来那药真的挺灵验的!”“是啊,我从小跟我爹行医采药,不过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灵验,只这一会儿就好了,嘿嘿!”闻言,北堂傲似是有所悟,“你们刚才煮的那碗黑乎乎的东西是给馨瑶姑娘送去的?”“嗯,那是专治腹痛的。”于是,北堂傲站起了身,只唤道,“兰儿,你先呆在这,本王去瞧瞧。”说罢,北堂傲转身朝着馨瑶的马车走去。掀开了车帘子,北堂傲在馨瑶惊讶的目光中坐上了马车。北堂傲看着馨瑶,只是问道,“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日,为何忽然间就后悔了?”馨瑶不说话,北堂傲便接着说道,“不要告诉我只是为了一碗药而已,串通了兰儿演了这一出戏,不就是想要拖延这行军之日?”靠,原来本姑娘演的戏都被这死变态看出来了!那他刚才干嘛不拆穿她呢?于是,忿忿的撇了撇嘴,“我只是觉得,攻打琉璃城是迟早的事,我不可能拖一世。”“呵,想通了就好。”北堂傲冷笑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北堂傲,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许久,馨瑶再也承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愤,北堂傲抬头,面无表情,“说。”“攻进城之后,可不可以不要杀害老百姓,如果可以,能不能放了战天齐跟他的家人?”话说到这,北堂傲也终于知道这么多日以来,馨瑶究竟在害怕什么。于是轻叹了一口气,“我的兵,从来不会伤害老百姓,至于战天齐,败军之将就算我饶了他的命,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苟活于世。”闻言,馨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的确,战天齐如此自负的人,怎么可能在破城之后还苟活于世。“那么,他的家人呢?”馨瑶的声音稍稍有些颤抖,北堂傲轻声说了一句,“你说不杀就不杀。”情绪,稍稍有些平复,“那么,那些战败的兵呢?”“杀。”北堂傲轻声一句,却杀意四现,看着已经浑身颤抖的馨瑶,北堂傲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馨瑶,这就是战争。”什么是战争?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战争……不知过了多久,北堂傲觉得自己怀中的那个人不再那么激动的时候,才缓缓说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兵。”说罢,牵起馨瑶的手,便来到了众人之间,倒是引的众人一阵的哄笑。“去去去,干嘛呢!一边儿呆着去!”北堂傲冲着众人一白眼,但这记白眼的却是比平常杀伤力大减。于是,根本没有人怕他,看到他跟馨瑶落了座,一人便起哄道,“将军,你这样做不对!”“是啊,不对不对!”“唉,本王这么做哪里不对了,你倒是说说看,说不出来本王打你三十大板!”北堂傲这一声恐吓,在此刻却是连一只蚂蚁都吓不死。那士兵接着说道,“将军,这军规第三十二条写的啥呀?”北堂傲此刻终于知道了这个小鬼头的弯弯肠子,便不着他的道,故意不说,可是谁知附近的士兵们见他不说,便异口同声道,“禁止带家属同行!”那声音响彻天际,害得馨瑶一阵脸红,将被北堂傲紧握的手迅速的抽了出来。手下一空,北堂傲倒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于是朝着众人一瞪眼,“怎么着,本王就是要带家属出行,你们倒是说一个不准试试!”说罢,不仅牵住了馨瑶的手,更是将馨瑶搂进了怀里!这一举动,自然又是引起了众人的哄笑,害得馨瑶原本就羞红的脸蛋更是红的似乎要滴出鲜血一般。北堂傲倒是觉得光荣无比,高抬的下巴便是最好的证明。“行了行了,别瞎起哄了。”一旁的莫帮馨瑶解了围,“今日好不容易休息一日,我提议,咱们晚上来个宴会如何?”“好!”附和之声此起彼伏,但一旁的一个副将却是不同意,“弄个宴会得费多少粮食,咱们的粮草有限啊!”“这有何惧?莫,你带一百个兵去旁边的山头上打些猎物,要是不够十万将士吃的,本王就红烧了你!”北堂傲命令着,莫领命,便带着一百个兵往山上走去。北堂傲继续带着馨瑶跟众人说说笑笑,将士们的风趣跟幽默也让馨瑶原本稍稍郁闷的心情也变的豁然开朗,暂时忘却了烦恼。大概过了两个时辰,莫终于带着那一百人下了山。“哇!好大的家伙呀!”众人一见纷纷都跑去帮忙,原来,莫他们个个打的都是大型的野兽,一只大老虎,两三只大野狼,更恐怖的是,还有一条大蟒蛇!更别说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兔子啊,野鹿之类的。莫带着那一百人气势高昂的走到北堂傲的面前,“启禀王爷,圆满完成任务!”“不错!有赏!”北堂傲说着,却听到莫问道,“王爷要赏什么呀?”是呀,这行军的途中,也没什么金银之类的东西能赏的。馨瑶看着北堂傲急转的眼珠,就知道这个变态又是心怀不轨!“是呀,看看王爷能赏些什么!”一旁的兰儿也凑着热闹说道,这一句话,立刻就提醒了北堂傲,刚要开口,就只见馨瑶把兰儿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你休想打兰儿的注意,把她赏给莫,亏你想得出来!兰儿,咱们走,不理他们!哼!”兰儿闻言,终于知道刚才北堂傲那个奸诈的眼神代表了什么,立刻红了脸,跟在馨瑶的身后离开。北堂傲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这个女人,居然连他想什么都知道,真是有趣!馨瑶跟兰儿来到了,看到一群人都在对着那些已经死了的猛兽剥皮拆骨。只听到那些火头军说道,“这么大的家伙,该怎么煮啊!”“就是啊,等会儿要是煮的不好吃,还不得被王爷拆了骨头!”接着就是一片的附和之声。于是馨瑶说道,“让我来吧!”众人一回头,发现竟是馨瑶,不由的有些惊讶。兰儿拉了拉馨瑶的袖子,“姑娘,那些野兽这么恐怖,咱们还是别去了!”“行啊,你别去,等着王爷把你赏给莫吧!”说罢,便走到那些火头军身边,跟他们一起动起手来。兰儿心里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跟馨瑶一起动手,总比自己被王爷卖了好吧!那几个火头军也乐得安逸,这活是这姑娘自己要求的,到时候要是煮的不好吃王爷也不会跟他们置气。可不曾想,馨瑶举手投足之间还真有大厨的范儿。命令着众人把大老虎给剁成了一块块手掌大小的肉,然后都放进了那锅里,来了个红烧大老虎。然后又让人点起火堆,来了个烧烤野狼,至于那只大蟒蛇,自然是做了个蛇羹给大家伙补补啦!虽然那些野兽都够大,但也不够十万人吃的,于是馨瑶又拿原本粮草里有的食材做了几个小菜。天渐渐的暗了,而那十几万大军也早已忍不住嘴里的口水。闻着那香气肆意的味道,却无奈北堂傲的命令,只能一边吞着口水,一边望着火头军的方向。许久,终于等到馨瑶说了一句,“好了,可以吃了!”于是,个个都如虎狼一般,摩拳擦掌。二十个人围坐了一圈,一千多个火头军迅速的把锅里的东西分割了,烧烤好的野狼用匕首一块块的割下肉,倒也分的匀称。看着众人吃的高兴,馨瑶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人嘛,都是虚荣的!吃的高兴,军队里有些滑头的人便纷纷自告奋勇表演起来。其中一个反串节目,还真是让众人笑坏了肚子。看着这样的一群兵,馨瑶忍不住想,若没有战争,他们一定都跟着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可是现在……“北堂傲,他们会想家吗?”坐在北堂傲的身边,馨瑶不由的有感而发。于是,北堂傲大喝一声,“兄弟们,你们想家吗?”众人一片沉默,许久,猜冒出些声音,“想啊,咋能不想呢,俺特想俺媳妇!”“俺想俺爹娘。”“嘿嘿,俺想俺伢子。”“既然想,为何还要参军?”馨瑶更加不解,既然有如此多割舍不下的人,为何还要选择与他们分离?“因为这里也是咱们的家呀,坐在这黑压压的一片的,都是咱们的兄弟!”几乎是没有犹豫,便有人如此回答馨瑶。随后,便是一片的附和之声。馨瑶忍不住摇了摇头,兄弟……这些男人居然把兄弟看的比自己的爹娘亲人还要重。或许,她永远也不懂,兄弟二字,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