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第一七二章 觉醒

所有人在没消化这一情况之前都茫然了,随之而来的却是难以置信的惊骇。虽然都没看清，但这不妨碍他们知道是谁动的手。祭坛的正前方是空旷的。本来立着修罗天与苏清河两个人，但修罗天要启阵,所以在接过苏清河递过来的寒匕之时，就踱至位于祭坛东侧的阵图前。虽然整座大阵涵盖了整个祭坛,但却分为八部分，分刻在祭坛的八个方位,因而只余苏清河孤零零的立在原地。在他们印象中，苏清河一直都是一个温和而谦谨的少年,谁会想到顷刻之间竟会化身为狼,痛下杀手,就是轩辕翎都不相信，虽然那少年本来就该死。因而此时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紧张起来。与众人印象不一样的是修罗天,他从来不认为苏清河真的就如同表面所表现的那样无害，这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现在的他怒了，是轩辕翎一二再，再二三的死亡预言，让这个善良坚韧的少年，终于爆发。修罗天比现场任何一个人都忧心。当然，他忧心的不是那些人即将面临的死亡，而是想到少年此时心底所受到的疼痛与煎熬。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太过仁慈。那个人，那个叫做轩辕翎的人，是他一再的放任，所以才有了他今天的有恃无恐。他似乎认定了自己不会杀他，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苏清河。“清河。”这一刻，修罗天终于醒悟自己对苏清河是多么的残忍。打着以爱的名义，却行着伤人的事实，虽然那些伤害都不是他亲手给予的。其实很久之前，苏清河身边的朋友都提醒过他这件事，甚至就在昨天，利央还因此而说过他，但他却一直都没放在心上。直到这一刻，他才蓦然发现自己错了，大错而特错。就是那些已成事实的伤害，让苏清河根本从来就未曾信任过自己，今天清河的失控，实是他亲手造成的。是啊，他怎么会相信自己，就在昨天，自己的家里，轩辕翎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但去见了清河，而且还从容而退。他纵有再多的理由，也掩盖不了一个无能的事实。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又让清河怎么相信自己。他立在台上，他在台下，两人的距离不过几丈远，但却给修罗天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他似乎感受到苏清河心底那痛到极处后重新恢复平静的绝望。修罗天茫然了，突然之间怎么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不止是他们，还有他自己。他想过去，但却发现这是一种奢望。轩辕翎的阻拦其实起不到任何作用，阻住他脚步的是大阵中突然传来的一股吸力，这不但让他难以离去，反而让他有后退步入阵心的冲动。原来在苏清河陷入危机之时，他一直都是一个旁观者。无论是现在，还是曾经的曾经。急剧喘息的苏清河此时却挺直了脊背，不过头微垂，发丝掩去了他脸上的真正神情。风吹起他的衣角，人竟似要随风而逝般，气息都变得淡不可闻。轩辕翎先是茫然，后是呆滞。他曾有过无数关于苏清河的遐想，但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遮然不同。是他错了，是他错了，错的太离谱了。瞬间，他感觉到了恐惧。“小心。”一声清喝，轩辕翎只觉得头皮一阵疼痛，随之一股巨大的扯力，让他在再次感觉到疼痛的下一瞬间被抛了出去，人无比狼狈的趴在了地上。可笑的是，他头顶的长发已尽然而落，血顺着脸颊慢慢的滑落。他死过，而且是两次，第一次是被杀，第二次是自杀，那种死亡临近的感觉他早已不陌生，只是他却不曾记得自己有现在这般恐惧过。恐惧过后是释然，轩辕翎躺在尘埃中笑了，先是轻笑，后来渐渐的变成大笑。他笑，笑他自己，，如个小丑般一直上窜下跳的，其实没有人怕过他。在那些人眼中，他一直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炮灰角色，偏偏他自己还自我感觉良好，沉津在扮演上帝的角色中乐不思属。“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着，血从他的七窍中缓缓的流出。他仰首望天，那里两个衣袂纷飞的人影，正战的如火如荼。天地似乎都在为这一战而摇旗呐喊。乌云蔽日，雷霆震怒，那携天地之威势而引来的毁天灭地的力量，正狂暴的肆虐着整个祭坛。“天天，快启阵。”修罗锦圣心急如焚的对修罗天喊道。如果大阵再不启动，只凭他们的力量，根本维持不了祭坛的完整。那道隐形的结界即将崩塌，到那时整个祭坛恐怕都要毁在苏清河与那人的交战之中。只可惜修罗天此时整个心神全都被祭坛上空的苏清河所吸引，那里还记得什么启动仪式。雪长老二话没说，一剑扫过，修罗天无防之下，只觉得手腕一痛，人一个踉跄，直接歪进了大阵之中，不等血自己流，大阵就像活了般张开了嘴巴，直接吸食。血刹那间便如泉涌，直从修罗天手腕的伤口涌进了阵图之中。这钻心的疼痛却直接被修罗天无视了，他的目光紧追着空中交战的两人，那人是谁，竟能与苏清河战个平手。不，其实也只是一时的平手，完全不是苏清河的对手，五分钟之内，胜负怕就会分晓。修罗天担心的不是苏清河会被其所伤，此时的苏清河简直就像神灵附体，恐怕在场之内无人能敌。这种毁灭性的力量，不应该是清河所能拥用的。他这是怎么了，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忘记了自己身体的问题吗？不，不对，这力量，他一直都有，却一直自制着而不去动用，这才是混沌的真正威力。“修罗天，还不快启动大阵，你真的想毁了整个苍穹吗？”轩辕翎忽然抬头凄厉向修罗天喊道，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初来时的从容自如，人变得直若恶鬼。修罗天漠然的扫了他一眼，似是在看一只蝼蚁般，这一眼，也不过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无意识的反应罢了。他现在的心神全在苏清河身上，即恼也怒，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恨。苏清河现在很危险，他本就不能多用混沌之力，这会加剧他的回归速度。但此时他却似觉醒了混沌的真正威力般，挥洒自如的引天地之力，行吞天噬地的大能，他战得酣畅淋漓，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苏清河。修罗天的预测没出错，所以当苏清河那纤细修长的手指，直捏住了来人的脖子再次落到祭坛上时，所有人都视为理所当然，只是轩辕翎所带来的人眼睛都红了。“放了长老。”那些人差点直接挥剑杀了过来。“我们以所有的精灵来交换你手中那位长者。”轩辕翎踉踉跄跄的立了起来，血淋淋的对苏清河惨笑道。不是因为那人救了他，也不是因为那人真的重要到他愿意放弃一切来换，而是此刻的轩辕翎兴不起再见眼前两人的任何**，所以尽快的都结束吧。即使注定了他要死亡，他也不想死在这两人眼前。但，开始由他们说了算，至于结束，却要另谋。一直垂着头的苏清河忽然抬头，视线落在他身上的人不约而同的都被骇退了一步，这还是苏清河吗？人似乎还是那个清秀的少年，但双瞳却变成了灰色，犹如两道容着灰色乱流的漩涡，只是一眼，都有种灭顶的湮灭感。“他要回归！”轩辕翎错愕的喊了一声。不，这不对，不应当这么快。苏清河却似听懂了他的话，轻轻的展颜一笑，本来只是清秀的少年，这一瞬间却绽出了天地为之黯然的丽色。他手臂长伸，手还牵着巫族的长老，长老早已晕菜，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长老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失，似只是透明化又似隐形般，没有给予任何人任何生命消失过后的悲哀感。“看，就这么简单。”少年的嗓音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有以前的清亮，而是多了一丝沙哑与低沉：“你们不会有任何的痛苦。”那只白皙的手掌上，缓缓的升起一团灰色浓稠的气团，随着他无意识的揉压，而变成了各种形状，他似乎只是在玩，扫过他们的目光温柔而和蔼，但却让所有人都森森的从心底生起一阵惧意。“清河。”修罗天心急如焚，不能这样下去，这样就再没任何挽救的机会了，只是他被大阵困住，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挣脱不了那股吸引力。背对着他的苏清河似乎完全没被他的喊声所惊动，只是沉迷在掌心的游戏之中。“你真的想两败俱伤？”轩辕翎冷然的问。苏清河含笑不语。“去，杀了他。”轩辕翎忽然淡淡的道。在众人惊怔的目光中，莎柏拉如同一个提线的木偶，行动却极其快速的向苏清河射来。看到瞬间就到达眼前的金发女子，苏清河似乎一怔，但就这么一怔的时间，莎柏拉手中的长剑已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刺进了苏清河的心脏。轩辕翎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也没想着这么简单的便会灭了苏清河。但当他看到被剑刺进心脏的少年，抬头对着他轻轻微笑时，他还是感到了刻骨的惧意。只是这股惧意并没维持太长的时间，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僵化了。“不——”在修罗锦圣痛彻心肺的喊叫声中，他看着莎柏拉如同先前的长老一样，消失苏清河的手掌心之中。“你似乎说如果败了，让我吞掉你整个灵魂，是吗？”他又看到苏清河对他轻笑。然后，在他自己的目光中，他看到自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空气之。，奇怪的是他的思想虽然有些僵化，但怎么还能做出反应呢？他奇怪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