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后已经分不清是白天黑夜,房间内除了窗子射进來的微暗亮光再也不见任何光线,苏绮玉将房间整个格局都看了一遍,才确定自己不在承恩殿的大**。“娘娘,您醒了?”东篱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來,关心却忧心。苏绮玉的目光随着声源处望去,昏暗中东篱的脸出现,带着一丝难过的表情看着她。她被她的表情一刺痛,昏迷前的情景再现,她下意识摸摸腹部,里面抽空一般的平坦让她的心也被抽空了。她突然觉得不那么难过,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她觉得意外平静,在心伤得千疮百孔之时,孩子的离开或许并不是痛上加痛,反而是一件好事。她已经失宠了,莫名其妙突如其來,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出生便沒有父皇的疼爱,长大还要备受冷言冷语。她手动一下想坐起來,东篱将她扶好之后,苏绮玉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下干净的。““娘娘放心,这里是属下的闺房,皇上一时半会不会找到这里來!”东篱善解人意地安慰她道。苏绮玉点点头,抬起脸,苍白着脸色,有气无力说道:“麻烦你了,谢谢你,东篱!”“你应该谢的人不是我,要不是轻扬,娘娘你或许……”她欲言又止,想起方才的情景,要不是名轻扬竭力相救,苏绮玉恐怕危在旦夕。“他在哪?”苏绮玉想到他,心里立刻温暖起來,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我的衣服呢?”“属下怕娘娘见着伤心,准备拿出去烧掉呢!”“什么?”苏绮玉有些激动,忙道:“不行,那衣服你快给我!”“娘娘,您别激动!”东篱见苏绮玉情绪急躁,怕是那衣服很要紧,便扶着她安慰道:“属下这就去将衣服寻來,娘娘刚止住血,要是再出事就不好了!”“东篱,你快去把衣服给我!”苏绮玉急得要哭了,那对她來说特别重要,东篱不敢耽误,便急匆匆地跑出去去寻衣服,临走之时,苏绮玉特别交代让名轻扬进來有事商谈。不一会儿名轻扬便进來了房间,将烛台上的蜡烛点亮,房间的光线稍微亮一点,名轻扬看到苏绮玉的脸色发白,大出血让她失去了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无力,她仍坚持坐起來,佯装沒事的样子进入正題。“你找我?”名轻扬尽量保持平和,不忍见她这么坚强的看着他,那会让他心里自责,沒有好好保护她的孩子。“孩子……我很抱歉!”“我不怪你,或许孩子与我无缘吧!”苏绮玉平静地说道,但是名轻扬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隐忍许久的难过,她早就知道了,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件事情发生后,她还是能将自己最淡然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在她内心的小角落,或许哭得如孩子一样伤心。她是如此坚强的一个女人,但是只有在一个人面前,她所有的脆弱都展现出來,他的心一抽,并不是嫉妒,而是觉得气愤,他为何不珍惜这样一个只爱他如一的女人?这样伤她的心?“孩子的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名轻扬不得不提醒她,遵循她的意愿,当这件事情沒有经过她允许的时候,他暂时沒有告诉任何人。苏绮玉低头看了看腹部, 有些发呆走神,她有些不相信,才半天时间,孩子说沒了就沒了,就像做了一场梦。当梦醒了,她不能再让自己糊涂地走下去。她慢悠悠地抬起脸,表情已不似刚才的哀伤惹人怜,而是换作一副冷淡坚决地样子,对着名轻扬问:“我带你去看丽嫔时,你可发现什么?”名轻扬想了想,如实道:“玉儿,我很抱歉,你当时指证丽嫔装失明,但是我一直站在旁边,就算沒有替丽嫔诊脉,也从眼观中发现丽嫔的种种迹象并不像是装的!”苏绮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想了想,又道:“难怪你当时不请求替丽嫔把脉,而且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是不想连累我!”她心里感动极了,只有名轻扬才会为她切身去考虑,如果当时在和夜瑾墨那么僵持的局面上,名轻扬请示给丽嫔诊脉以验真假,正直的他必不会说谎只为替她掩饰,对此会更加惹怒夜瑾墨。“这件事,我知道你受刺激很大!”名轻扬声音淡淡的说道。苏绮玉秀眉一皱,心里有些难过,冷硬地道:“连你也觉得我是无理取闹?”她有些失望,夜瑾墨如此,连他也不信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你,但是现在局势对丽嫔有利,我们万不能在此时乱了阵脚!”名轻扬解释道,虽明知丽嫔并非她口中指证一样装失明,但是他就是信任她,信任是由心而发的,在他的心里,苏绮玉绝对不是做事无脑的女人,当她坚决认定一件事情,那么必然有她所掌握的证据。“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太冲动了点!”名轻扬好心指点其中的致命点,当时他在太医院被她拉走的时候并未细问,到了丽春院才知是因为这事,可能是她心里太急了点,太在乎失去夜瑾墨,才会沒有细想就去做,导致丽嫔有机可乘。苏绮玉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默然低下头,如果当时,她静下心來与名轻扬商量一下,就不会发生哪些不愉快,就不会失去孩子……可是这一切都太迟了,当丽嫔出事之后,夜瑾墨就变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彷徨失措怕失去他,所以一时情急,酿成了大错。她后悔自责又能如何?孩子再也回不來了,她失去的不止是她的孩子,还有她所拥有的爱。來不及替自己伤心难过,既然错已铸成,那么就不能让这个结果继续错下去,她也终于想明白了,从前她是多么的天真,以为此身不换天长地久的梦会紧紧抓在自己手中,可是那些梦始终是梦,她必须行动起來,为自己也为孩子奋起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