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后,秋筠就回房打理傅三爷随身之物,指挥着青语,碧云和红鸾、喜鹊,红鸾挨着秋筠整理爷的衣物,瞄了瞄奶奶的脸,试探地说:“爷这次出门时日不短,身边也没个人,吃穿也没个人照料,以爷的性子散漫惯了,多有不便”。边说边偷眼瞧奶奶,秋筠把一件雪白杭绸褂子整齐地码在箱子里,直起腰,说:“可不是,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倒疏忽了这层”,朝碧云道:“你爷出门是得有个人照顾,你跟着你爷去吧,你这丫头心细,凡事不用我嘱咐了”。碧云正低头整理随身的小药箱,检查里面东西是否齐全,什么纱布,药棉,止血白药等,听奶奶说,一愣神,抬头看主子和善的眼神,心一热脱口而出,“是,奶奶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爷”,碧云不是多话的人,只这几句就不说了。红鸾的嫉妒无法掩饰地从眼中留露出来,恨恨地瞅她一眼,心说:与其让这小蹄子占了便宜,我还不如不说,这小蹄子这回又得了便宜。傅容锦晚间进来时,秋筠已上床正要歇了,傅容锦宽衣,一撩帐子钻了进来,秋筠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应付,傅容锦欺上身来,滚烫的光身子挨到秋筠冰凉的玉体,戏虐地说:“娘子,为夫怎舍得你独守空房”,撩开秋筠大红鸳鸯肚兜,露出奇白的嫩肉,伸嘴下去,含糊道:“爷今晚要吃了你”。秋筠在不愿也不得不假意应付,怕他起疑,假意勉强嘤咛几声,又盼着他早点结束,几次抬皓腕,踌躇,终是下了很大决心,闭着眼睛伸向那……,轻柔安抚,却使得傅容锦欲.火难耐,惶急中支持不住,竟软了,泄了,像死猪似的倒在旁边。半晌,傅容锦有点抱愧道:“为夫是否不令娘子满意”。“很好,夫君乃男人中豪杰,在妾心里无人能敌”,秋筠捏着嗓子说出足以令自己都脸红的话。帐子里昏暗,傅容锦瞧不清她的脸,。二日早,傅容锦一行就出行了。秋筠和小孙氏等一大群人送到二门,秋筠不得不做做样子,拉着傅容锦低声叮咛,道:“保重身子,早点回来”。然后,又附耳轻声道:“筠娘等你”。傅容锦一夜缠绵,精神饱满,与秋筠咬着耳朵说:“吃胖点,不然看爷回来怎么收拾你”,说着在秋筠纤腰上捏了把,看梅珊朝这厢看。梅珊离得不远,今日穿了见烟绿纱罗衣,更显娇小飘逸气质,嬉笑着打趣道:“三哥和三嫂像腻糖一刻都离不得”,秋筠脸红,羞得头深深低下。方婆子把一件三爷的青缎缂丝云纹鹤氅递到碧云手里,对梅珊笑着说:“梅姑娘将来嫁了夫婿也一样”。梅珊红脸,啐了口,道:“谁要这样”,说得大家都笑了,齐说:“真真是姑娘大了,梅姑娘从前何时知道脸红过,像个小子”。那厢小孙氏正和四爷说着体己话,四爷听这边笑,也转过头来瞧,小孙氏在说什么,就有点心猿意马,小孙氏看过来,脸色一暗,身后的柳莺儿见了,嘴角一抹冷笑。一行出了二门,碧云紧跟在傅容锦身后,似乎时刻要用生命护着爷,秋筠心生感慨,痴情女子,何止自己。送行的女眷们各自朝自己房中走,走几步,秋筠回头,看红鸾还站在那里望着爷远去的背影,痴痴地傻傻的酸酸的,瞅了她一眼,秋筠没搭理,径自去了。方婆子和青语也紧随着去了。和小孙氏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各自奔自己房中去了。傅太太这几日免了晨昏定省。秋筠每日在房中做着针线,闲来倒去二姑娘房中坐坐,学苏绣的技法,二姑娘藏起忧郁之色,二人聊聊倒宽解不少。这晚,带了喜鹊过去,二姑娘正在房中拿着花撑子凝神,秋筠脚步轻盈进去也没发现,秋筠笑道:“想什么这般出神,连我来了都不知道”。二姑娘傅昕容有点脸红,忙起身羞涩道:“嫂嫂来了”。见了礼,坐在炕上,秋筠瞧瞧她脸色问:“二姑娘最近气色不太好,是为了亲事吗?”傅昕容被她说中心事,不好意思起来,忸怩半天,红着脸道:“我与嫂嫂投机,不满嫂嫂说,风言风语我听说了,这门亲事我是不愿的”。说着,又微叹口气,一腔愁绪,拧上眉梢,道:“只是我们做女人的什么事能自己做主”。秋筠同情她,又帮不了她,只能安慰几句:“事情没定下来,就有转圜,人的命谁知道呢”。傅容昕低低道;“像我这种庶出女还能有什么好结果,除了给人做妾还能怎样”。秋筠想说,嫡出的没嫁个好人也是一样。二人谈得投机,告辞时,月上柳梢头,喜鹊提着茜红绛纱灯,照着秋筠脚下,二人经过花园,树影斑驳陆离,突然,前面草丛中蹿出只猫,喜鹊吓得惊叫,茜红绛纱灯差点掉在地上,秋筠虽也吓得心砰砰直跳,却诧异喜鹊素来不是胆小的人,怎么今儿也吓成这样,喜鹊惊魂未定,心有余悸,道:“这夜晚园子里太吓人了”。“你不是胆子比天大,却原来老鼠胆”。秋筠为轻松下气氛,逗喜鹊。喜鹊道:“奶奶有所不知,最近园子里闹鬼,四房春莺儿吓到了,整晚的叫,叫得同住的丫鬟冬雪也神经兮兮的,就说见了鬼了”。秋筠头嗡地一下,不祥的预感袭来,道:“四奶奶怎么说,太太知道吗?”“四奶奶说冲撞了哪路神仙,每日烧香拜佛,已禀了太太”。想到小孙氏那双没有泪的眼,秋筠禁不住为春莺儿提着心。转到中秋,傅容锦兄弟未回,傅太太索然无味,精神头不足,极少出房门。这日,几个媳妇过上房请安,聊聊中秋的事,大奶奶和二奶奶并排坐在下首,秋筠同小孙氏坐另一侧。傅太太说:“日子过得真快,中秋快到了,离年根不远了,有些事还是及早准备的好,免得到时忙乱”。大奶奶探身赔笑道:“婆婆说的是,媳妇已安排人提早准备”。傅太太点点头,突然又想起,道:“一直荒废的群芳院该收拾出来,你二妹妹大了,总和她姨娘住着,赶明个定亲了,搬出来住的好”。大奶奶心念一动,没接茬,傅太太接着道:“这收拾房子的钱,该我出,老大家的,回头从我账上拨二百两银子,你找人修缮一下,留待过了年你二妹妹来住”。大奶奶心里飞快合计下,这破院子别说二百两就是三百两也未见得够,而且婆婆是个很挑剔的人,弄不好陪了银子不说,还不合她的意,脑筋急转下,赔笑道:“母亲想得周全,只快到年下,媳妇好多事情分不开身,不如让二弟妹张罗这事,二弟妹一向做事稳妥,母亲看可好?”傅太太想想道:“你说的也是,我也知道你忙,年来事情多,就按你说的办”。说着,朝乌氏道:“老二家的,你就辛苦点,替你嫂子分担一下”。乌氏几度想张嘴推脱,又无合适理由,看婆婆看着她,勉强应承道:“是,媳妇遵命”。秋筠暗道,这大奶奶连氏脑筋转的真是快,不动声色就把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推给了二奶奶,还让二奶奶乌氏有苦说不出。傅太太看没什么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也歇歇,最近老是睡不好”。众人告退。乌氏先提裙步出,陪嫁丫鬟思玉扶着下了石矶,朝东南自己房中走,大奶奶连氏在身后关切地说:“弟妹慢走,雨水多,路滑”。乌氏阴阳怪气地转头说:“大嫂要小心,别光顾着旁人,仔细自己脚下”,说完这话不等连氏答言,丫鬟扶着一径去了。走的远了,乌氏的陪嫁丫鬟思玉道:“奶奶真应承这事,大奶奶心眼多,占便宜的事不会放着让奶奶做”。乌氏心里压着火,“哼”了声,阴□:“她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等着吧,有她好瞧的”,思玉总跟在乌氏身旁,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就压低声儿,暗昧地说:“奶奶可是指,说着眼角朝西一挑”。二人对视会心笑了。只顾上说话,不提防脚底一滑,乌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思玉拼着力气扯住才没倒下,这一惊倒吓了身冷汗。看看脚下的路,乌氏低声骂了句:“该死”,却原来这才入夏,江南雨水多早,小径两旁的藤蔓几场夏雨后已疯长,有的就已漫到碎石小路上,早起,露水打到石子上有点滑,一踩上去人就容易摔倒,这平常下人们为绕近路常走,主子奶奶们莲足就少有踏上,适才,乌氏生气,不择路,才奔这条小路来了。站定,乌氏手抚了下腰,扭动下,还好,没事,突然,眉梢一挑,腰又弯下,思玉看主子扶着腰,吓得脸都白了,扶着乌氏急切地问:“主子,腰闪了吗?”乌氏趁她低头凑近,小声嘀咕几句,思玉脸才恢复正常,这时,有个小丫鬟从前面月洞门前闪过,思玉忙喊住,道:“快去找人,奶奶腰闪了”。这丫头不敢怠慢,忙找了几个有力气的婆子,又找了副春藤椅七手八脚把二奶奶扶了上去,送回二房。大奶奶才回房,屁股刚坐下,端起新沏的茶水,一口茶没咽肚,丁姨娘就进来回道:“二奶奶腰扭了,才她房里的丫鬟来回,请大夫”。连氏狐疑,才出来好好的,一盏茶功夫腰就扭了,还真应了自己的话,才高兴下又一转念,不对,这怕又是她使得什么诡计。于是问道:“怎么扭的,在那里?才在太太处出来还好好的”。丁姨娘不太确定地说:“听说好像是让藤蔓绊了下,回二房路上出的事”。郑氏一下警醒,这是要栽到自己头上,路上有藤蔓,自己没打理好园子,致使她滑倒。丁姨娘看她没说话,奶奶脸色阴晴不定,小心翼翼提醒道:“奶奶,二房的丫鬟还等着呢”。郑氏平淡地说:“你去传个大夫,要好的,另派人送点跌打损伤的药过去”。丁姨娘答应一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