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下晌才回,秋筠问:“怎样?”方妈眼神有点闪烁,半晌道:“老奴看这宛如姑娘面带桃花,不知看的对不对”。秋筠摇头道:“怎么可能,她夫婿没了”,说到这,心一凛,骇然不敢往下想。方妈道:“但愿老奴看错了,可别出什么乱子”。秋筠更加不安。想改日去找槿熙商量商量。秋筠惦记着吴表姑娘,对跟前的碧云道:“你同我过上房看看吴表姑娘”。秋筠进上房的门,就见堂上坐个中年妇人,虽穿得不错,还算光鲜,但怎么看神情举止都觉得卑微,秋筠给傅太太行过礼,吴表姑娘站起,福身道:“三嫂子好”。秋筠还礼,道:“表姑娘好”。眼瞧着那妇人笑说:“这位伯母敢就是黄家姨娘吧”。那妇人欠身,客气道:“打扰府上,听媳妇常念叨三奶奶。秋筠想这也就是客气话,吴表姑娘心里装得那是自个呀。遂笑着道:“瞧姨娘说的,亲戚原该的,如不嫌弃府上简陋,姨娘就多住些日子”。黄老姨娘慈爱地看她媳妇道:“菁莲嫁过来跟着受苦了,我常说一定好好待媳妇,大家子出来的,却落在我们这人家”。。虽说得粗鄙,然人倒是实在,看来对吴表姑娘不错。秋筠心里稍安。这时,傅大爷匆匆自堂下上来,见了礼,对黄姨娘道:“姨娘这先安心住着,房子的事,我这有着落了,是一外放的官员,过二月就赴任去了,宅子就空出来,我同他有几分熟识,就讲了要租住,他满口应承下来,房租好商量,只是地方小点,不比原府上”。()听说房子有了着落,黄姨娘喜上眉梢,连声道:“谢大爷费心了,地方小点没关心,反正人口不多”。说着,黄姨娘朝傅太太道:“不好意思,要亲家母费心了,我们几口来叨扰府上,不如我们搬出去,住客栈,等房子下来在搬走”。傅太太赶忙道:“亲家姨娘不客气,我们府上虽简陋,但空房子还有几间,亲家尽管住着,说什么叨扰”。趁二人说话空挡,傅大爷飞快看了吴表姑娘一眼,吴表姑娘头低低地,眼神落在傅大爷那腰间的玉饰,心下甜甜的,暗想:“我送的东西他还带着,可见他是有情之人,微微抬头往上看,正对上傅大爷朝这厢看过来,忙脸红重新低下头去。这情景,秋筠全看在眼里,暗自捏把汗,看傅太太殷勤地留住,不好阻拦。从上房往回走,碧云看跟前无人,悄声说:“太太不该留表姑娘家住”。秋筠担心地道:“谁说不是,可太太话都说了,也难收回来,只好这样,或许我们担心是多余的”。“我看表姑娘对大爷还有情,这黄家姨娘对她看着很好,表姑娘的婚事太太办得不差,起码有疼爱自己的婆婆和重视自己的丈夫”。秋筠叹声道:“还是你明白”。回房,青语和喜鹊忙上前服侍,青语道:“暑热的天,奶奶和姨奶奶走得渴了吧?我让厨房的张妈预备了绿豆汤,拿冰块镇上了,奶奶和姨奶奶要不要来一碗”。碧云笑道:“快让人端来,我这一路渴死了,想奶奶也渴了”。秋筠道:“喝一碗解暑”。说着热得忙就脱去外衣,喜鹊抓起炕桌上的蒲扇,呼呼摇着,道:“还是屋子里凉快,这老屋子棚顶高,夏天阴凉,冬天暖和”。秋筠看这屋子确实结实耐用,在京城也屈指可数,自个娘家与傅家比差了许多,不禁也佩服傅老爷人精明能干,善体察圣意,与群臣交好,上下圆融,有个好人缘,不像自己父亲秉性忠直,为多数人不满,一想到这,暗生烦恼,宅子的事还要抓紧办。看碧云立在旁与喜鹊俩人一左一右,为自己打着折扇,体恤道:“你也累了,回房歇着吧”。碧云才告退出去。秋筠无意间看青语面带喜色,深深看了她一眼,青语无声交换个眼神,偷偷漂着喜鹊,秋筠顿时明白,对卖力气打扇子的喜鹊道:“你把冰块给表姑娘送去点,她住着西面屋子,夏天闷热”。喜鹊应声出去。青语从隔扇窗子往外看,喜鹊用家伙盛了冰送去,又走到门旁,朝外望望庭中无人,这时,天热,少有人走动,不当值的丫鬟都在屋里呆着,才走回,凑近秋筠轻声道:“姑娘才没在,槿熙姑娘派人来说,那宅子的主人同意咱们出的价,说约个时间,过去交割明白”。秋筠一愣,似不太相信,狐疑道:“这么低的价,他怎肯卖,我还的价原没想他能卖”。青语嬉笑着道:“主子好运,要说他不肯卖的,只是好像说他家里出了事,急等着钱用,不管怎么他愿意卖就是”。秋筠还有点不放心,沉思会道:“买卖手续一定要齐全,我们明个去先看看他的房子是不是他本人的”。青语道:“小心点倒是对的,毕竟不是小数目”。秋筠道:“我所有的财产加上首饰大约有一万五千金,你悄悄找方妈让她男人找个妥当的人折变了,留四五样就成”。青语道:“要是爷问起,可怎么答?”“你爷不大管这闲事,就说折了银子放了印子钱”。青语担心道:“这么说怕太太知道不好”。“有什么不好,嫁妆是我私房,与傅府没丁点关心,难不成偌大傅府还盯着我的嫁妆钱不成”。青语想想也是,这是奶奶陪嫁过来的,却是与傅府无关,傅府也无权过问。青语道:“对了,槿熙姑娘说如奶奶不方便出头,她找个妥当的人过去交割,一应手续齐全,奶奶只需过去按手印就成”。秋筠赞道:“槿熙有胆有识,虑事周全”。青语道:“买卖房子要三二月相应手续才能办妥,槿姑娘说,先付部分定钱就行,待房子过了户,在把下剩的全数给买主”。秋筠道:“既是不急,首饰还能卖个好价”。青语道:“不若典当了,还能赎回”。秋筠笑了,道:“我们还有能力赎回来吗?这银子都七拼八凑的,不知亏空怎么补”。青语低头想想也是,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终于问出来:“奶奶瞒着所有人,包括老爷夫人,是另有打算吗?”秋筠眼光盯着屋檐下坐窝的燕子,淡淡声道:“这不是燕子的家”。青语理解,这段日子在傅府,看姑爷所为,替自家姑娘难过。“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秋筠眼眸望向悠远处,轻轻似耳语般。青语不知该劝还是该……,这大宋虽对寡妇改嫁已相对宽松,但有名望的人家还是讲究出身的,尤其是被出的妇女,声名受损,在蘸怕不易。小声道:“这让老爷夫人知道不知要怎么伤心呢”。秋筠想:到时怕已顾不上这些,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房子的事还要抓紧办,想到这说:“你明个亲自去趟襄王府,就按她说的,由她出面找个妥当的人去办”。青语答应声。方妈进来,秋筠当面又交代了折变首饰的事,方妈想已看出她的打算,秋筠就也不相瞒,把自己的想法要买房子从傅府出去的事,告诉了方妈,并说这只是初步打算,不要让老爷太太知道,以免惦记。方妈半晌沉吟不语,末了长叹一声,道:“姑娘可要想好,这条路不好走”。秋筠坚定地道:“离了这,去那都成”。方妈摇摇头,想劝,料想也劝不动,就算了,盘算着这事不能告诉夫人。晚间,傅容锦进来,俩人早宽衣歇下,傅容锦才要亲热,秋筠正色道:“我想同爷说个事”。傅容锦看她正经,道:“说吧,什么事?”秋筠平躺着道:“杨姑娘住我们府上,我想她一时半刻对这里不熟,就派了红鸾过去,红鸾自小在爷身旁,家生的奴婢,家下人没有不熟的,杨姑娘缺什么短什么自个一大姑娘家,不好意思要,鸣凤也初来乍到,那都生,我想着杨姑娘有事支红鸾去也便宜,谁都知道她是三房的,又是爷的贴身丫鬟”。傅容锦侧身盯着秋筠娇美的侧颜,伸手刮下她的微翘的小鼻子,笑着道:“还是我的筠娘想得周到,三房的交给奶奶管,我就是走到那里都放心”。话音刚落,就一翻身而上,开始了乐此不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