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偏殿,淳妃温柔的眉眼中便多了一抹戾气。春桃紧紧跟着她,看了看屋内,压低了嗓音道:"娘娘,会不会出事啊?这都一夜了。"淳妃咬咬牙,恨声道:"除了这个办法,你还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为了留住皇上,本宫只能这么做。"说完,她便快步朝着小厨房走去。春桃眼中带着担忧,只能快步跟了去。天色逐渐明朗,云逸的面色也越发的阴沉,爱芙的高热还未退,小小的脸蛋烧的通红通红的,脸上的泪痕始终未干,看的他的心一直紧紧揪着。汤药一碗碗的喂了,可是却一点成效都没有。当淳妃端着燕窝粥走进来时,便见到了云逸阴沉而焦急的脸。她微微抿唇,轻声道:"皇上,您一夜未睡,臣妾给您熬了燕窝粥,您吃一点吧。"云逸没有理会她,只定定的看着爱芙。淳妃轻轻呼出一口气,端着粥碗走到床畔,递给云逸,柔声宽慰道:"公主一定会没事的,皇上,您该去早朝了,臣妾会在这里照顾公主,必定不会让公主出任何差错。"云逸微微蹙眉,看了淳妃一眼,并未接那碗燕窝粥,只起身道:"朕早朝后再来,让太医候着,公主有任何不妥便让他们及时诊治。"淳妃点头,认真道:"臣妾知道了,皇上,您喝点粥吧,您一夜未睡,身子定是乏了,就这么去早朝...""不必了。"云逸摆摆手,径直迈步走出了房间。看着云逸毅然离开的背影,淳妃眼中划过一抹沉沉的寒意,而后她将那碗粥放在了桌上,自己坐在了床畔,看着在睡梦中扔不安的小声呜咽的爱妃,面色逐渐深沉。春桃小声道:"娘娘,皇上这次会不会迁怒到您的身上,若是他认为是您照顾公主不周,那到时候..."淳妃微微颔首,挑了挑秀眉道:"怕什么,本宫既然能让公主生病,便能让她好起来,不过,不能这么快,否则,如何让皇上知道本宫的功劳。"说完,她眸光一转,嘴角便划过一抹冷笑。此时,姜傲芙正急的团团转,她在屋内来回的踱步,一刻也未曾歇下,当水蓝到了的时候,她便急忙拉着她道:"怎么样了?公主怎么样了?"水蓝摇头道:"娘娘,您别担心,太医都候着呢,公主不会有事的。"姜傲芙疲累的揉着太阳穴,整个人就像是没了精气神一般,她咬着唇道:"怎么会突然病了,这高热一夜都没退,再这么烧下去,我怕..."说着,她话语带了浓浓的鼻音,语气也有些哽咽起来:"她还不到三岁,这么病下去不是办法。"水蓝想了一会,疑惑道:"公主这病来的奇怪,太医们都瞧过了,却是说不出原因来。好端端的,突然便病的这么厉害,奴婢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她的话提醒了姜傲芙,只见她脚步一滞,猛的转身看着水蓝。她的眼神有些凌厉,让水蓝心头一颤,忍不住道:"娘娘,您怎么了?"姜傲芙突然出声道:"爱芙是淳妃在照顾?她病后,淳妃是如何表现的?"水蓝皱了皱眉头,撇嘴道:"还能怎么表现?自然是一副可怜兮兮的心疼模样,好似公主真的是她亲生的孩子一般,在皇上面前装作一副慈母样,让皇上对她心生怜惜呗。"听完水蓝的话,姜傲芙心中的念头已经落实了**分,她猛的攥紧了拳,看着水蓝道:"我从前让你保管的那只五彩小蛇呢?可还活着?"水蓝怔了怔,面色骤然一变,提高了音调道:"难道...娘娘认为公主是..."姜傲芙摇头道:"我不敢确定,可是却也无法排除这个可能,淳妃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不可能对爱芙这般疼爱,这其中,定然有蛛丝马迹。"水蓝又是一怔,而后忙道:"那只小蛇还活着,只有在荻花开的时候,它才会醒来,这样的冬日,应该还在与玉盒里冬眠。只是那玉盒,一直放在正殿里,自从娘娘离开后,皇上便将那里落了锁。""钥匙在何处?"姜傲芙忙问道。水蓝想了想道:"奴婢记得,钥匙一直是皇上贴身带着的...""暂时先别让皇上知道,你想办法,进到正殿里,找到玉盒,偷偷的试试,看看爱芙是否被人下了毒。"说着姜傲芙神情便的格外严肃,沉声道:"别让人发现。"水蓝重重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尽力的。"姜傲芙点了点头,心却越加不安起来。若是此事真是淳妃所为,那她的心也未免太狠了些,竟能对这般小的孩子下手。她越发的担心爱芙和云朗,那种想要保护他们,陪着他们的母爱瞬间泛滥,在她的胸口灼烧成伤。这日早膳后,淳妃疲累的靠在软椅上浅眠,她没有注意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偷偷溜进了重华宫。因为爱芙的病,整个重华宫都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很忙,所以也没人注意到水蓝。水蓝偷偷跑到了正殿前,大白天的要干撬锁的事,她心虚的不行。可是公主的病不能再拖了,她没有时间浪费。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她快步走到了门前,用手中发簪前夕的一端插入了锁孔中。她很紧张,紧张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好几次发簪都差点掉在地上。"啪嗒"一声,锁开了,她后背紧绷着,几乎是下意识的窜了进去,然后紧紧关上门,后背抵着门大口的喘息。这整个过程很短,可是她却觉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长舒了一口气后,她看着这熟悉的正殿,禁不住放松的笑了笑,然后很快就找到了那只玉盒。打开一看,那只小蛇果然还蜷缩在里面,一动不动,软软的就像是一团彩绳。"欣喜的将那小蛇放进了怀中,她又偷偷离开了正殿,快速将锁还原,然后急速离开。正在她以为做完这一切放松下来时,她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你在这里做什么?"春桃柳眉倒竖,瞪着水蓝。水蓝面色一变,后退了一步,慌慌张张道:"奴婢...奴婢听说公主病了,所以想来看看...""看公主?"春桃眉头皱的更紧,怒声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娘娘说过了,不许你靠近公主,你竟然这般大胆违背娘娘的旨意,你不想活了?"水蓝连忙摇头,解释道:"奴婢只想远远看上一眼,不敢违背娘娘的旨意,奴婢不敢的。"17st1。春桃冷哼了一声,鄙夷的看着水蓝,淡淡道:"别以为有颖公公给你撑腰,娘娘就不敢把你怎么着。奴才就是奴才,娘娘是主子,你最好听话懂事,否则...."水蓝低垂着头不说话,春桃冷冷扫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从她身旁离开了。这一个小插曲,可吓坏了水蓝,她急促的喘息,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回头看着嚣张不已的春桃,心中暗暗道,你且等着,你们主仆嚣张不了几日了。偏殿内,淳妃被春桃的脚步声惊醒,不耐的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怎么样?皇上下早朝了吗?"春桃摇头道:"奴婢去去瞧过了,皇上还要过会才能来呢。娘娘,奴婢适才在外面见到水蓝了,她鬼鬼祟祟的,说是想看看公主,被奴婢一顿骂走了。""水蓝?"淳妃皱着眉头,而后摆手道:"本宫让你注意水蓝的行踪,可有什么结果了?"春桃这才想起这件事来,连忙道:"奴婢仔细查过了,这两日水蓝频繁的往养心殿跑,最奇怪的是,皇上竟然允许她进入养心殿,而且一待就是好一阵子呢。"听闻这话,淳妃面色不由得一变,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她起身,缓缓踱着步,口中轻声道:"好好的注意水蓝,本宫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错。"春桃连连点头,看了看窗外,忙道:"皇上的仪仗队到了。"淳妃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床畔坐下,握着爱芙的手,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当云逸进屋之时,便见到淳妃不住的抹泪的场景。"爱芙怎么样了?"他走到床畔,伸手摸了摸爱芙的额头,还是滚烫如初,不由得心疼道:"怎么回事?怎么高热还是不退,太医呢?"淳妃起身,看着云逸道:"皇上,别责怪太医了,他们都尽力了,公主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云逸蹙眉看了看淳妃,眼神清冷。淳妃微微垂眸,柔声道:"都是臣妾照顾不周,才让公主病的这么厉害,皇上要罚便罚臣妾吧,不关太医们的事。"她一边说着,一边落泪,那明眸暗淡的神采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意。云逸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些,而后沉声道:"你照顾公主尽心,朕是知道的,别说什么惩罚了,现下是照顾好公主。"淳妃一听,心头微微一喜,看着云逸道:"皇上,臣妾定然全心全力照顾公主,定会让她痊愈的。"云逸没有说话,只坐在床畔看着爱芙,眉眼始终带着愁绪。淳妃和春桃对视一眼,知道她们的初步计划算是成功了。云逸陪了爱芙一阵后,想到姜傲芙还在着急,便又匆匆去了养心殿。待得他走后,淳妃便对着春桃道:"计划算是成功了,接下来,便是让皇上知道,本宫可以为了公主牺牲自己的性命,本宫让你收买的太医,可成了?"春桃点头道:"成了,是太医院的宋太医,他收了娘娘的银子,自然会照着娘娘的吩咐办事。"淳妃暗自垂眸,沉声道:"去准备吧,不得有任何差错。"就在云逸刚到养心殿时,春桃便匆匆的跑了来,哭着道:"皇上,娘娘她....娘娘她..""发生什么事了?"云逸微微蹙眉,沉声问道。春桃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哭着道:"您快去...快去看看吧...若是晚了..."春桃眼中满是悲戚和绝望,云逸心头微沉,而后便转身快步朝着重华宫走去。春桃见状,暗自一喜,也跟了上去。16655619养心殿内,姜傲芙焦急的等着,小颖子回来时,她没见到云逸,忙急声道:"皇上呢?为何没有回来?是不是公主她?""娘娘莫急,公主没事,好像是淳妃出了事,刚才皇上被春桃给请了去,奴才瞧着春桃的神情,怕是淳妃出了大事了。"小颖子怕姜傲芙着急,连忙解释。可是一听这话,姜傲芙却是忍不住心头一沉,更加不安起来。淳妃终于开始下一步动作了吗?这果然是她的苦肉计,利用的是无辜的爱芙。可恶...实在可恶!姜傲芙攥紧了拳,恨不得立刻冲出养心殿,冲到重华宫,撕碎了淳妃虚伪的面具。可是她却不能,颓然的坐下,她眸中划过一道又一道冷芒。重华宫内,当云逸折返回来时,淳妃正趴在床畔上,手腕上的鲜血汩汩的往外流,染红了地上一大片。而爱芙的嘴角也带着血迹,呜咽声小声了一些。见到这一幕,云逸愣住了,眼中尽是不解。宋太医这时候突然站了出来,行礼道:"皇上,公主有救了。""怎么回事?"云逸看了看面色苍白的淳妃,心头始终觉得不大对劲。他拧紧了眉头,眼神中划过一抹浓浓的猜忌。除非眼中尽是泪,自从云逸迈步进来时,她的目光便未曾离开过他身上一分一毫,那柔情满满的眼神像是要将他融化一般。宋太医继续道:"公主这次得的是时节之症,需得用宫中最尊贵的人的阳血替她冲去秽气。原本皇上和太后的阳血是最合适的,可是淳妃娘娘说,不能损伤了您的龙体和太后的凤体,所以,便让微臣用了她的血。"春桃红着眼睛哽咽道:"还不止呢,娘娘为了让公主今早的退热,便割了自己的手腕,想让公主尽快的好起来。娘娘却是不顾自己的身子了。"听闻他们的话,云逸转眸看向淳妃,只见她面色惨白,手腕的伤口狰狞可怖。他眉头猛的蹙起,沉声道:"还不快给淳妃抱扎,如此鲁莽的行径,当真是不要命了吗?"宋太医和春桃连忙取给淳妃止血上药,淳妃却是满足的看着云逸道:"皇上...这是在...心疼臣妾吗?"云逸怔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淳妃却是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是绽放的花儿一样灿烂:"臣妾...好高兴...若是臣妾的死可以换回公主...臣妾不会..不会犹豫半分...."不得不赞叹淳妃的演技十分高超,至少在云逸看来,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破绽,那可怖的伤口也是真实的。她是真的为了救爱芙不顾自己的命了。出温更好出。难道,她是真的心疼爱芙?这一刻,云逸有一丝怀疑自己对淳妃的判断,莫非,她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表里不一?眸光微敛,他陷入了沉思。宋太医给淳妃包扎好了伤口,又去给爱芙把了脉,而后笑着道:"恭喜皇上,公主开始退热了,相信不多时,便能好起来。"云逸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到床畔,伸手摸了抹爱芙的额头,发现的确不那么烫了,忍不住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淳妃也露出了笑容,虚弱道:"太好了...公主没事..太好了...."春桃却是哭着道:"娘娘,您吓坏奴婢了,若是您出了事,奴婢还怎么活啊?"淳妃轻轻拍着春桃的手,缓声道:"别担心...本宫没事的....只要能救公主,本宫做什么都愿意。"云逸转眸看着淳妃,那清冷的眸光微微柔和了不少,他轻声叹息,而后低声道:"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好好养好身子吧。"淳妃感动的看着云逸,咬咬唇低语道:"皇上这样关心臣妾,臣妾...做什么都愿意...."云逸面色有些不自然,他起身,沉声道:"公主有什么情况,便立刻让春桃来告诉朕便是。朕还有许多奏折未曾批阅,晚些再来看你。"说完,云逸便快步朝外走去。淳妃挣扎着起身行礼,眼中始终带着一抹胜利的笑容。直到云逸走远后,她面上的虚弱缓缓散去,而后给春桃递了个眼色,春桃会意,从匣子里拿了厚厚一沓银票塞给了宋太医,嘱咐道:"太医是个聪明人,这些银子够您后半辈子挥霍,娘娘的意思,您懂吧?"宋太医接过那叠银票,勉强笑着忐忑道:"微臣明白,微臣会尽快向皇上辞官告老归乡,娘娘大可放心。"听闻这话,淳妃微微一笑,点头道:"很好,不枉本宫如此赏识你。"送走了太医,淳妃靠着椅背,忍不住笑出了声。"娘娘,皇上这次应该是真的感动了,您看到了没,皇上看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呢。"春桃给淳妃沏了茶,小声低语道。听出她言语中的窃喜,淳妃也是柔柔一笑,点头道:"皇上的软肋便是太子和公主,只要本宫在他们身上下功夫,皇上便别想走出本宫的手掌心。"说完,她低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翘起嘴角道:"这伤的确很深,可是却很值得。"床榻上,爱芙静静的睡着,呼吸平稳了许多,也停止了嘶哑的呜咽,淳妃深深看了她一眼,口中轻声道:"要怪就怪你们不是本宫的亲生孩子,别怪本宫无情。"春桃看了看淳妃,又看了看爱芙,而后点头道:"娘娘英明。"淳妃受用的一笑,最后只淡淡道:"告诉父亲,必须尽早的除去皇后,否则,本宫在宫中如何努力,只怕都会付诸东流。"这时候,姜傲芙得知了爱芙没事的消息,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再听的是淳妃用自己的血救了爱芙时,她便忍不住蹙紧了眉头,看着云逸道:"用血治病?爱芙得的是高热,为何要用手腕血?"云逸摇头道:"这是宋太医找出的办法,淳妃便割了自己的手腕,她的确是为了爱芙,牺牲了不少。"听出了云逸语气中的一抹怜悯,姜傲芙面色微变,陷入了沉默。不管如何,她始终觉得事有蹊跷,淳妃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让云逸同情她怜惜她,显然,她做到了!云逸看出了姜傲芙的神情变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低语道:"朕只是感念她对咱们的孩子那般用心,并无其他,你别多想。"姜傲芙垂眸,轻声道:"我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哪里奇怪?"云逸疑惑的看着她。姜傲芙摇头,缓声道:"或许是我的错觉吧,如今爱芙没事,我便放心了。只是可惜,我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做不到一个为娘应尽的指责。"云逸看着她的眸子,而后在她眉间轻轻吻了吻,低语道:"再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很久。"姜傲芙没有说话,心中早已经被担忧和不安满满占据。只要云朗和爱芙在淳妃身边一刻,她便始终不得安宁。而且,她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淳妃不可能大费周章只是让云逸对她产生一点点的怜悯。果不其然,这天夜里,又出事了。故事的大概便是爱芙又高热了,淳妃二话不说再割了自己一刀,救了爱芙,可是自己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当云逸赶到时,只见到她一脸惨白的躺在**。姜傲芙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禁不住攥紧了拳。她不能再这么容忍淳妃胡闹下去,她必须揭穿她的把戏。爱芙是她的宝贝女儿,怎能沦为淳妃夺宠的手段?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爱芙的性命堪虞!想到这里,姜傲芙终于沉不住气,当天夜里,偷偷离开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