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边关彻底平定,景玄对邵燕青的态度也一点点转淡,原来日日陪在碧霞宫的景玄,今日却意外的来了紫竹轩。叶菀闲来无事正在院中打理花草,听到通传声时还有些不信,愣神的功夫景玄已经走至近前。看到她满面惊讶的神色,笑道,“几日不见便不认识朕了吗?”叶菀缓缓福身后,似是吃味儿的说,“碧霞宫的牡丹开得正艳,皇上怎么有空来紫竹轩这般冷清的地方了?”景玄爽朗的笑了两声,手指滑过她的面颊,声音中含着宠溺,“你这么说便是怪朕冷落你了,朕虽身在碧霞宫,可心却是在你这的。”叶菀心中不觉冷笑,面上却含着娇嗔说道,“臣妾不敢怪皇上,后宫之中姐妹众多,皇上的心不知要被分成多少半,留在臣妾这的恐怕还不如针鼻儿大吧?”看多了后妃们的端庄大度,景玄倒是更喜欢叶菀的小气骄矜,执起她的手说,“好了,朕不是来了吗?这阵子亏待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朕说。”叶菀知道他只是一时新鲜,若只一味儿的予取予求,时日长了必会惹恼景玄,便笑笑说,“皇上还真把臣妾的话当真了?臣妾只是逗着您高兴呢!臣妾什么都不求,只求皇上开心便好。”景玄拉着她一起进到寝殿,欣慰的说道,“还是朕的菀儿懂事,脚伤都好利索了吗?太医怎么说的,会不会留疤?”叶菀还未说话,一旁的语彤嘴快的说道,“太医说我们小姐的脚伤虽然好了,可却要留疤的,还说小姐体质弱,以后不能再多走路了,若是修养不好,每逢阴天下雨便会痛痒不止。”“还不住嘴!皇上面前怎的这么没规矩!”叶菀喝止了语彤,眼神凌厉的瞪了她一眼。景玄叹了口气,面色愧疚的说道,“你的丫头说的没错,这些日子是朕委屈了你,朕虽是天子可也有太多的无奈,前朝后宫都是通着气的,朕不能不有所顾忌。”叶菀一副了然的神色,温和一笑,“皇上不要说了,臣妾都明白。”邵燕青的哥哥刚在边关立了大功,若是此时责罚邵燕青,必会引起前方将士的不满,所以就算景玄有心偏向叶菀,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即使是帝王也无可奈何。这些时日碧霞宫的赏赐日日不断,各宫的贺礼也数不胜数,可景玄除了赏些稀罕的金银首饰外,却并没有在位份上让邵燕青更上一层,想必是已经忌惮她母家的势力了,可身在其中的邵燕青却好似并未察觉,依旧嚣张跋扈,她的父兄仗着战功显赫,竟在朝中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景玄在紫竹轩稍作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语彤打起刚挂好的门帘进来,说道,“皇上怎么走了,这么久才来一次,怎么不陪您多坐会儿?”叶菀懒懒的看了她一眼,“腿长在皇上身上,难不成还要我硬拽着他不让走吗?”语彤瞥了下嘴,抱怨道,“皇上最近总是不冷不热的,尚局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最会见风使舵了,这眼瞅着就入冬了,碧霞宫那里日日都有进项,可看看咱们这,到现在连过冬的衣裳也不送来,月例就更不用说了,尚局克扣点,李顺仪那里有克扣点,还让不让人活了?”叶菀有些不耐烦的将茶盏一墩,“有功夫抱怨不如去尚局勤要着些,又不是第一日入宫,这样的事还少见吗?再说咱们不是还有些体己银子,何时在银钱上短过了?”见她真的生气,语彤不再做声到一边收拾妆台上的首饰,只是面上还是气鼓鼓的,一副不服的样子。叶菀叹息一声,语彤被她宠的越来越不知分寸,在紫竹轩里还好,可若到了外面得罪了其它主子···叶菀不敢再想,没好气的说道,“桌子上乱成一团都没看见吗?这一上午都干什么了?”语彤先是惊愕的看向她,随即低下头,眼中似是有泪落下,叶菀虽然心有不忍,但到底还是忍了下去,趁着语彤脾性未定,她必须得好好**,不然日后在宫中定会吃亏。叶菀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文馨打帘进来,竟跑的一头汗,却在看到语彤后瞬间敛了急色。叶菀倒了一碗茶递给她,不动声色的说,“语彤,你下去准备午膳吧,屋里留文馨伺候就行了。”语彤只顾着伤心,没有看见她和文馨之见的眼神交换,以为是语彤不待见自己,抹着眼泪一溜烟儿的就跑走了。文馨看着她跑出去,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叶菀摇头叹了一声说,“语彤的性子越来越不知收敛,跟我也就罢了,出去了可怎么办?对了,你这么急是不是打探到什么了?”文馨猛点了点头,回身将门窗合好,走到叶菀身边说,“还是小姐有远见先让奴婢去打探消息,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可吓坏奴婢了。”“别急!慢慢说。”语彤拉她坐到身边安抚道。文馨喘了口气,接着说,“奴婢本以为语彤那丫头喜欢的只是个普通侍卫,可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个人是荣夫人的弟弟,叫邵敬城。”“什么!”叶菀端着茶盏的手一抖,险些洒到身上,“不才是个二等侍卫吗?怎么会是荣夫人的弟弟?”“奴婢一开始也不相信,可听人说,原是因为邵敬城出身不高,只是邵大人和一个通房丫鬟所生,所以才不受重视,邵敬城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成为禁军侍卫的,从来就没靠过邵大人和荣夫人。”叶菀单指敲着描金的白瓷茶盏,‘叮叮’的声音如暗夜里的更声一样透人心脾,许久她无奈的叹了一声,“可他毕竟是邵家的人,别说我与荣夫人的关系不好,就是好,依邵家的门风,即使是庶子也断然不会让一个婢女进门的。”文馨咬了下嘴唇,“可是奴婢听说,邵敬城对语彤也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叶菀哼笑一声,“别说是一点意思,就是情深似海又怎样?婚姻大事是她们自己能做主的吗?”文馨听后默不作声,叶菀知道她是为语彤难过,眼盼着语彤能有一个好姻缘,可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叶菀心中又何尝不难过?她只怪自己的位份太低,这样的事在景玄面前根本说不上话。“这件事先压着,让语彤也少去见那个侍卫,现在我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叶菀说完疲惫的倚在软靠上,双目紧闭。文馨知道她的难处,心里虽也难过,但却没再说什么,给她叶菀身上盖了层羊绒薄毯后,便悄悄的退出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