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祥殿中一片静谧,景玄面色阴沉的坐在软榻上,手掌中一团信纸被揉的粉碎,信上的内容应是惹他不悦的元凶。张景瑞俯首站在殿中一言不发,并没有因为景玄的盛怒而有丝毫惧意。许久后景玄叹了一声道,“线索都断了吗?还有没有其他可以查的地方?”张景瑞躬身回道,“老奴已经尽力了,没想到她们的手竟伸得这么长,老奴小心堤防可还是”“她们早有预谋,怪不得你,邵家那面有什么进展没有?”“邵家查的倒是有些眉目了,只是切实的证据还不好找,如今边关不稳,邵大人又多次上书表情,皇上您真的打算动邵家吗?”景玄紧握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可见是在极力压制愤怒。“那依你之见朕现在应该怎么办?”张景瑞抬头看了景玄一眼,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波澜,“现在只能委屈萱婕妤了,边关战事需得依仗邵家,朝中稳定沈家也必不可少,皇后和贤妃谁也动不得。”景玄‘啪’的一掌将面前的茶盏扫落在地,清脆的响声如寒冰崩裂,“朕是皇帝!是九五之尊!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张景瑞垂下眼帘一言不发,等景玄的怒气慢慢平息后才开口说道,“但凡成大事者必要隐忍,皇上您太意气用事了。”景玄看向他,嘴角发出一声哼笑,“隐忍?像你一样吗?”眼皮突地一跳,张景瑞将身子俯的更低,“皇上说什么?老奴听不懂。”“事情已经过去了,该放下就放下吧!当年的事不是朕的本意。”景玄的声音有一丝疲惫,不知是因为现下朝堂上的乱局,还是十几年前那场轰动天下的屠杀。张景瑞低垂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变化,只躬身说道,“老奴言尽于此,究竟该怎么办还需皇上定夺,老奴告退了。”说罢,拖着微坡的双腿慢慢挪出殿外。景玄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后慢慢闭上双眼,隐去了眸中的阴郁。宫中出了人命这等大事,立刻封锁了一切消息,小豆子在外面奔波打探了一天,什么也没探听出来,最后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紫竹轩。看着小豆子一副沮丧的样子,叶菀安慰他说,“这事不能怪你,皇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你就是再有本事也打探不出什么,宫中上下属庆祥殿的宫人嘴最紧!”小豆子很是懊恼的说,“婕妤不用宽慰奴才,事情要是好办,婕妤还要奴才什么用,说到底都是奴才不得力。”“小姐都说不怪你了,你就别难过了。”文馨出言安慰小豆子,小豆子面色微红垂下头去。小豆子进到紫竹轩后,文馨一直都很照顾他,虽说太监不能算是男人,但也并不妨碍对女子有倾慕之心,紫竹轩里人人都知道小豆子喜欢文馨,不过没人点破罢了。叶菀叹声摇了摇头,文馨的处事和才学不逊于一般世家小姐,日后若是嫁人,她也绝不会委屈了文馨,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小豆子都配不上,更何况又有哪个女子真心愿意嫁给太监,那些与太监做对食的也都是眼看着出宫无望,给自己找个老来相互依靠的伴而已。小豆子是个明白人,自然也清楚自己没有机会,便只默默的喜欢文馨,从不言说。正当众人相看无语时,霏儿从外面进来,福身说,“方才庆祥殿的宫人传过话来,说让婕妤去一趟。”钟念眉心一紧,沉声问道,“说了是什么事吗?”霏儿十分惧怕钟念,身形明显颤了一下,“没没说是什么事,奴婢也不知道”说道最后霏儿的声音已几不可闻,叶菀嗔了钟念一眼,看向霏儿和颜悦色的说道,“没关系,到了庆祥殿就知道是什么事了,给我梳妆吧。”一番简单的打扮后,叶菀带着钟念来到了庆祥殿,刚下步辇便有内侍迎上来扶她进去。殿中已经坐满了人,宫中有些头脸的嫔妃几乎都到了,沈千依和邵燕青也在其中,叶菀向众人请了安后,景玄忙让人赐座。还没等叶菀坐定,沈千依便开口说道,“现在各宫主位娘娘都到齐了,皇上就跟大家说说萱婕妤小产一事吧。”看到沈千依有恃无恐的样子,叶菀心知她应是已有了脱身之策,邵燕青虽然一直沉默着,可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安。叶菀看了两人的神色后,心愈发沉了下来,她小产一事虽然筹谋了许久,钟念在暗中也没少忙乎,可沈千依和邵燕青都不是好对付的,加上她们背后有强势的母家依靠,就是景玄有心想查办,也得谨慎行事。景玄看向叶菀,眼神中带了些许歉意,“菀儿的身子好些了没?朕这几日朝事繁忙,没得空去看你。”叶菀温婉一笑,起身说道,“多谢皇上关怀,皇上让御膳房日日送上好的补品来,臣妾想不好都难,如今是胖的连以前的衣裳都穿不下了。”见她精神尚佳,景玄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转头吩咐董净利说,“朕记得前些日子江南进贡了许多上好的丝锦,拿去尚服局给萱婕妤裁制几身新衣裳。”董净利领命后立刻吩咐手下的内侍去办,叶菀刚谢了恩,座首一直一言不发的邵燕青哼声说道,“皇上真是心疼萱婕妤,一听萱妹妹说衣服小了,就立刻让尚服局去赶制,这江南进贡的丝锦皆是珍品,皇上一股脑都赏了萱妹妹,可真让人眼红呢!”景玄听了微微有些不悦,在座的嫔妃都不敢接话,沈千依也不出言劝慰,巴不得景玄借此训斥邵燕青一番。叶菀眉眼微挑,柔声说道,“嫔妾的这点恩宠怎么能与贤妃娘娘相比,听说当年娘娘初入华宫时,皇上命人在华都主街上摆下十里鲜花迎接娘娘,这才真正是让天下女子眼红呢!”想起当年入宫时的盛况,邵燕青不禁晕红了双颊,可只一瞬却又冷下脸来,许是想起现在不是她追忆往事的时候,低沉了嗓子说道,“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萱婕妤若不说本宫都忘了。”同样想起当年的沈千依面色微沉,虽然嘴角一直挂着笑意,可那笑却从未抵达双眸。她当年封后时,景玄甚至连封后大典都没有参加,只让礼部宣读了旨意了事,这件事在她心中一直无法释怀,与邵燕青入宫时的隆重相比,她怎能不怨。移动阅读请访问:wap.-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