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个青衣大汉洪声说道,“这画像上的人是什么来头?看着长得这么美,不会是皇帝的老婆吧?”南周民风开放,普通民众可以随便讨论皇家之事,只要不伤大雅倒也没有人追究,有些时候一些矫情的言官将市井之言禀奏景玄,景玄也顶多是一笑而过,并不当回事,所以也成就了南周市井开放的民风。青衣大汉此言一出,引起众人一片嘘声,念榜文的秀才反驳道,“皇帝的嫔妃都在华宫里呢!怎么可能跑到外面,依我看是皇帝出宫时看上了这位女子,回宫后心中辗转放不下,这才贴出榜文来寻找。”“放屁!”青衣大汉向地上啐了一口,“皇帝想要女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哪用费这吃奶的劲儿,还赏金万两,要我说肯定是他老婆跟别人跑了,皇帝不肯咽下这口气,才非要把人抓回去。”语彤听了这话,差点把咽了半口的面汤吐出来,叶菀蹙眉看了那人一眼,神色间有些厌烦。青衣大汉一看就是个粗人,说话口无遮拦,连皇帝都敢取笑,不过这回人群中没人再搭他的茬,只当他是脑子里缺根弦。众人纷纷议论不休,这时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说道,“听说前一阵子御驾在青岩寺附近遇袭,画像上的两个人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老者显然在镇上比较有威望,念榜文的秀才躬身说道,“这件事学生也有所耳闻,不过都只是些市井传言,朝廷并没有证实,先生怎么判断这件事是真的?”被称作先生的老人捋了捋胡须,正色道,“最近咱们这一带平安无事,可襄安城的守备却被莫名的撤了职,听说还有很多军士受到牵连,如果和这件事联系起来,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秀才钦佩的看着老者,“先生真是博才多学心思敏捷,学生钦佩不已。”众人也都纷纷附和,夸赞老人。可那青衣大汉却神色惊讶的说道,“原来行刺皇上的竟然是两个女贼,听说禁军侍卫个个身手了得,这两个女贼可真不一般。”众人都像看白痴似的看向青衣大汉,只有秀才耐心的解释说,“这位仁兄理解错了,如果画像上的是行刺之人,那这榜文该是通缉令才对,可现在榜文上只写了寻人,在下以为这两人应该是在贼人行刺时宫里走失的人,倒很有肯能是皇帝的嫔妃。()”“那不还是皇上的老婆嘛!找自家老婆有什么好看的?真没劲儿!”青衣大汉抹了抹鼻子,大概是觉出众人鄙夷的目光,摆着宽大的手臂离开,将看热闹的人撞向两边。大汉走后榜文前围着的人也散了不少,虽说榜文上的赏金数量十分庞大,可人们顶多就是想想,谁也不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也许朝廷还没有意识到,赏金越多越无法提起普通民众的兴趣,因为大家都有些不相信。众人渐渐散去,榜文前只留下秀才和老先生两个人,秀才还在仔细的看榜文,老先生却劝他道,“回去好好读书吧!正经考上功名才是要紧的。”可那秀才并没有离开,反而很认真的说,“先生将全身学识教授与我,就是为了能让我考上功名,为父亲洗刷冤屈,可现在我连去华都的盘缠也没有,又怎么去考功名?考不上功名,我朱流芳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又要如何将沈家和邵家的人绳之以法?”老人赶紧止住秀才的话,低声警告道,“莫要再提起朱将军,若让人知道你的身世,你怕连今日都活不过。”叶菀这时才听明白,秀才和老人原来是师生关系,而秀才竟然是朱将军的后人,在司徒家被诛灭九族后,朱家也受到了牵连,同司徒家一样全家无一人幸免,她不知道这个叫朱流芳的秀才是怎样活下来的,但她知道朱流芳心中的恨跟她是一样的。老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叶菀和语彤都坐的较远,便也没多疑心,可他不知道叶菀是修行之人,耳力比常人敏捷,早已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语彤自然是没有听清,看见榜文周围的人都散了,说道,“小姐,人都散了咱们也走吧!”叶菀向朱流芳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起身准备离开,可这时却听邻桌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说道,“听说镇南的夏府要招姑爷了,镇上那么多人想要求取夏小姐,可夏老爷却偏偏给她招了个游医做夫婿。”另一个麻子脸的男人啐了一口道,“夏小姐那个病秧子能活几天还不知道,谁娶了谁倒霉,招个游医入赘,正好天天给她熬药喝。”尖嘴男人喝了一口酒道,“你不是也想娶那夏家小姐吗?我看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谁想娶那个病秧子?都是看在夏家的财产上罢了,我就不信有人不是冲着夏家家产去的,那个夏老爷左挑右挑,竟然挑了个游医,老子哪点不比游医强?”“你连人家的脚趾头都不如。”语彤气愤的嘀咕道。叶菀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的听着。尖嘴男人又开口说道,“夏老爷那么精明的人,肯定得为自己死后考虑,万一他死了,入赘的女婿对夏小姐不好怎么办?所以他才不会选你这样鬼心眼多的人呢!他肯定是要找个老实巴交的入赘。”麻脸男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还听说那个游医无父无母,将来进了夏家肯定受气,老子才不会去受那鸟气,有钱当个屁用!”叶菀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面色也越来越不好看,语彤赶紧给她喂了几粒药,担心的问,“小姐要是觉得不舒服,咱们就回去吧!”叶菀摇了摇头,不想再听那两人说话,起身走到街上,可小镇实在太小,供大家饭后嚼舌根的话题也少的可怜,除了榜文上的事外,便是夏小姐要招夫婿的事,偏偏这两件事都跟叶菀有关,想躲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