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故作惊慌的看向景玄,连忙拒绝道,“这怎么行?臣妾从未打理过后宫之事,根本不知该怎么做,万一因此得罪了皇后,臣妾日后在宫中该如何自处?”景玄执起她的手,安慰她说,“皇后那边你不必担心,朕会让她给你行方便,这些年皇后的身体不太好,也不宜多操心后宫之事,有你和岚夫人相互扶持,朕就放心多了。”叶菀微微点头,面含感激的看向景玄,可心中却在冷笑,景玄越是护着她,就越会激起沈千依的嫉妒之心,到时沈千依只会变本加厉的难为她,怎么可能会给她行方便?虽然心中想的透彻,可叶菀依旧面含微笑,“皇上这个时辰过来,还没有用晚膳吧!正好臣妾也刚要用膳,皇上就在这里陪臣妾一起吧!”“好!朕留下陪你。”景玄掀起后襟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粥汤,微微蹙了下眉,“怎么刚回来就吃这些?御膳房没有备下好的菜式吗?”叶菀笑着说道,“臣妾在宫外这段时日,身居山林之中,身上又没有带钱,只能吃些野菜充饥,竟也习惯了这样清淡的饮食,若是一下换做大鱼大肉,怕是肠胃会受不了,臣妾不知皇上会来,所以才让御膳房准备的简单了些,不若臣妾再让膳房添置几样可口的菜肴来。”景玄拉住欲起身的叶菀,怜惜的说道,“朕竟不知,你在宫外吃了这么多的苦,都怪朕当时没能保护好你。”叶菀委屈的几乎落下泪来,可靠在景玄的肩头上时,面容却冰冷如霜,她之所以让御膳房备下简单的粥食,便是要让景玄心生愧疚,对一个人的愧疚多了,便会想办法补偿,她在后宫的地位也才会根深蒂固。景玄轻抚叶菀顺滑的黑发,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安慰她说,“此次意外都怪朕疏忽,从今往后朕会加倍对你好,今日就陪你一起喝粥,也让朕体会你受的苦。”叶菀惶恐道,“皇上龙体金贵,怎么能为臣妾受苦?臣妾岂不要成千古罪人了?”“为你受苦,朕甘之如饴!”景玄含情脉脉的看着叶菀,有一瞬叶菀感觉恍惚回到了前世,不过须臾后却只嘲笑自己的痴傻,几句好话谁都会说,可真正能做到的却太少。用过了晚膳后,景玄也并没有回宫的意思,而是坐下来陪她说了许多的话,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宫里并没有安静多少,邵燕青的惨死似乎对景玄打击很大,景玄这些年对邵家一直不满,但邵燕青好歹也服侍了他好几年,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使皇家情意寡淡,可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尤其是邵燕青死的实在太过惨淡离奇,景玄每每想起心中都会难过。叶菀安慰了他一番,起身点燃床头的香炉,趁景玄不注意,将袖中藏着的一包特制香料倒入炉中。殿外想起酉时的更声,钟念和语彤收拾妥当后躬身退出殿阁,都说夫妻小别胜新婚,景玄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安寝了。叶菀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景玄的每一下触碰都让她感到恶心,不知是不是久别重逢心中兴奋,今天的药效发挥的特别慢,叶菀不禁有些心急,拖着不肯安寝。好在景玄也并未难为她,耐着性子又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后,终于抗不住迷药的效力,渐渐昏沉过去。叶菀拿出颈间一直戴着的玲珑,轻声吹出迷人心神的曲调,景玄睡中的神情也随着她的曲调不断变换,直到一个时辰后,叶菀才安心将玲珑收了起来,起身走到外室。钟念扶她坐下,担忧的看了眼内室的门帘,轻声道,“娘娘就这样出来,会不会吵醒了皇上?”叶菀鄙夷的笑道,“师祖配的药,绝不会出问题,我不想与他共处一室,哪怕在他身边一刻,我都觉得恶心,怎么可能忍受和他共睡在一张**?”钟念知道她的为难,叹了一声,“娘娘既然无法忍受,也不要强迫自己了,反正皇上也看不见,娘娘就随着自己的心意吧!”叶菀有些意外的看向钟念,“你现在倒是对我宽容了不少,要是在以前,你肯定不会这样说。”钟念心疼的看着叶菀,眼中满是愧疚,“奴婢从前不知道娘娘心里的苦,可这段时间看着您与天师情深意重,奴婢甚至怀疑,是不是不该让您回到宫中,也许跟着天师走,娘娘会过的更好。”叶菀神色默然,垂下的眼眸看不清情绪,片刻后抬眸一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既然已经回来就容不得咱们再后悔,我才刚刚回宫,沈千依就让吴艳萍用话来敲打我,以后的日子只怕要更难了。”钟念半蹲在叶菀膝旁,仰头看着她,“娘娘若是心中有怨气,就对奴婢撒出来吧!您这样天天憋在心里,是会憋坏自己的。”叶菀拉起她,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可笑容中却满是苦涩,“我从没有怨怪过任何人,其实你找到竹林中来,只不过是让我回宫的时间提前了而已,我能瞒得了任何人,却瞒不了我自己,每天早上从噩梦中醒来,家人惨死的情景就会在我的脑中加深一分,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叶菀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想到仇人还好好活在世上,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如被撕裂一般,即使回来面对厌恶之人还得笑脸相迎,也要比心被撕裂的痛来的轻松,所以我注定是要回来的。”钟念紧紧握着叶菀微颤的手指,这一刻才真正看清叶菀心中的恨究竟有多深,在竹林看见叶菀和蓝雪衣在一起时,她曾以为叶菀已经忘了仇恨,她终于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心里的恨即使再强烈也比不过叶菀的分毫。寂静的深夜里,叶菀和钟念相拥而泣,彼此用眼泪安慰心中的伤痛,内室中,景玄依旧安睡,梦里是江南水乡般的绵软温存,却不知此刻陪在他身边的竟是恨他入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