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映月阁已经快到午时,如玉上午玩的有些累,此刻正困倦的趴在乳母肩上,仿佛随时都会睡去,只是如玉好似乎有些反常,总是伸手去抓挠脖颈后的皮肤,乳母几次按住她的手都没有用。()文馨觉得奇怪,掀开如玉的衣领查看,蹙紧了双眉道,“公主怎么好像起痱子了?”叶菀停下脚步也走上去,果然看见如玉的脖子后面起了一片细小的红疹,“这个季节不肯能会起痱子,大概是因为花粉过敏,以后少带如玉到花多的地方吧!先回去观察一段时间,若是起的厉害了再传太医。”回到紫竹轩,如玉已经累得睡着了,叶菀也只随便吃了几口饭后,便倚在软榻上休息,不过她心中惦记着如玉,隔一会儿便要起来看一眼,确定如玉身后的疹子没有更严重才安心。钟念在一旁看着,低声笑道,“做了母亲的人就是不一样了,从前娘娘做什么事,也没像对如玉公主这般上心过。”叶菀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正盛的阳光,突然想起当年的情形也许正如现在一样,只不过那时躺在**安睡的是她,而不眠不休守在一旁的,是九泉之下的母亲,想起母亲慈霭的面容,叶菀突然红了眼眶,透过窗扇的阳光,在眼前变成一片模糊的光晕。钟念在一旁看着如玉,并未发现叶菀的异常,时光无声无息的从沙漏中流逝,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浸入时光中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只留下一串串无法磨灭的光影。叶菀倚在窗台上享受着午后的宁静,心中的杂念渐渐摒除,仿佛进入了冥想状态,可突然而来的一声巨响,却打破了这份安详。叶菀睁开眼,只见元枫因为跑得太急,被高高的门槛绊倒摔得不轻,那声闷响正是他发出的,如玉因为睡中受了惊吓,大哭起来,钟念赶紧抱起如玉哄劝,神色微怒道,“跟了娘娘这么多年,连规矩都不懂了吗?吓坏了公主,看我怎么收拾你。”元枫这人虽然看似轻浮,可内心却十分沉稳,极少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叶菀见他神色不对,也顾不上许多,急声问道,“什么事慌张成这样?”元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加上又摔了一跤,连话也说不匀了,“娘娘大事不好???匈奴大军攻打边城了!”叶菀忽的坐直了身子,手臂不小心将矮桌上的茶盏碰掉,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炸开,似是敲在了人心,原本大声哭闹的如玉突然止住哭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叶菀。叶菀轻拂了下如玉的额头,吩咐说,“让乳母把如玉带下去吧!”钟念应声立刻抱着如玉出了寝殿。叶菀继续问向元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从哪听说的?”“奴才刚刚才从庆祥殿那边听说,今个儿早上宫里就接到急报了,边关加急的信报怎么也要七八日才能送进宫,匈奴大军攻打边城应该是几日前发生的事了,皇上紧急宣召大臣们进宫商议,直到现在还没散,听庆祥殿那边的口气,情况好像很严峻。”叶菀轻咬了下食指,眉心紧锁道,“这事在后宫传开了吗?皇上有没有刻意封锁消息?”“这是今早的事还没有传开,不过皇上并未封锁消息,说不定一会儿宫里便会有传言出现。”叶菀起身在屋中踱了几步走到窗前,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你去把这消息告诉岚淑妃,尚局那面的人一向怕她,让她管好尚局的宫人,决不能让谣言四起,至于各个宫里的人,让各宫主位嫔妃自己看管好,如果哪个宫里出了问题,本宫只找主位嫔妃算账!”元枫领命后急火火的退下,钟念回到寝殿后,见叶菀凝眉站在窗前,出言问道,“娘娘打算怎么办?现在朝中形势混乱,如果此时谋事,必定事半功倍。”叶菀闻言后眉心蹙得更紧,摇头道,“现在虽然是好时机,可南周若有半点动荡,匈奴人必定乘虚而入,如果让匈奴的铁骑踏入南周国土,不知要有多少百姓死于匈奴人的刀下,所以我绝不会在此时谋事。”钟念虽然觉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有些可惜,可还是点了点头说,“娘娘的顾虑也有道理,匈奴人的凶残奴婢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可从前经常听司徒将军提起,将军总说匈奴人是恶狼,如果让恶狼踏入中原,必会血流成河。”想起父亲,叶菀面容显出一丝悲切,如果父亲还活着,也一定会赞同她今日的决定,报仇虽然重要,但绝不能凌驾与南周百姓的性命之上,这片江山曾洒下过父亲的鲜血,叶菀绝不允许它被匈奴人践踏。院中有人影疾步而来,叶菀看清是温沐岚,忙迎她进来道,“姐姐怎么过来了?元枫可去将匈奴人来犯的事告诉姐姐了吗?”温沐岚凝重的点了下头,“我一听说这事就急着过来找你商量,你放心,尚局那面我已经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敢背着我嚼舌根,我一定拔了她的舌头。”温沐岚治下严苛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对尚局的奴才,她刚协理后宫之时,尚局的人受吴艳萍指使,皆不将她的话当回事,有个仗着是皇后远方亲戚的女官,甚至敢公然顶撞温沐岚,只是那女官太高估了自己,也太轻视温沐岚。后来温沐岚寻了个由头,当众责打了她五十仗,虽不致死,可行刑的宫人早已被温沐岚买通,直接将那女官打成了残废,丢去暴室后,不出三日便暴毙身亡,皇后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可温沐岚所为皆合宫中规矩,挑不出任何错处,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经过这次的事,尚局的人只要想起温沐岚,便觉浑身凉津津的,再无人敢轻视温沐岚半分,宫廷是个无法以心相交的地方,真情实意就像是投入大海的石子一样,得不到丝毫回应,有时,强硬的手段反而更加有效,让人惧怕远比让人爱戴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