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这厢暗自心惊,可沈宜凌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竟帮雁南逃过了一劫,继续说道,“皇上让贵妃协理后宫,是信任贵妃娘娘,怎么皇后还要费心过问,本宫看根本就没这个必要,自从贵妃掌管月例分配以来,本宫就从没有过月例被克扣之事,皇后大可放心。”雁南抬眼看向沈宜凌,没有丝毫惧怕,“宜妃也知道,贵妃只是帮皇后娘娘协理后宫,皇后娘娘才是真正的后宫主母,主母过问家中之事,还需要理由吗?”沈宜凌还想要反驳,叶菀却适时按住她的手,笑看向雁南,“姑姑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先回去吧!待本宫整理好各宫账目,自然会去凤仪宫向皇后娘娘汇报。”雁南得意的看了沈宜凌一眼后,跪安离开,沈宜凌被气的面色涨红,狠厉的眼神恨不得将雁南撕碎,“狗仗人势的奴才!”叶菀瞥嘴轻笑,抬眼看向她道,“既然知道她不过是个奴才,还置什么气?宫里狗仗人势的多了,你可见有几个能得好下场的?气性再大也只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姐姐还是省些力气吧!”沈宜凌意识到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娘说的对,您缩减后宫开支这一招真让人解气,从前皇后没少克扣各宫嫔妃的月例,这下怕是所有人都会拍手叫好。”叶菀只笑不语,侧头看向在院中相互追逐的如玉和景弈鸣,她严格控制各宫银钱支出,并不是为了给谁出气,而是要让各宫嫔妃看清,如今中宫权柄再不只属于皇后一人,后宫一枝独秀的局面已经瓦解,也给那些立场摇摆不定之人指出一条方向,不过怎么选择,还要看各自的取舍。凤仪宫在后宫一向开支最大,此次被叶菀削减了银子难免捉襟见肘,沈千依自然心火难平,可现在边关战事正紧,到处都是用银子的时候,她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前朝在争论不休中又过了数日,依旧没有争论出任何结果,景玄沉默了数日后,突然下诏决定御驾亲征,其实他根本没打算采纳大臣们的意见,之所以会沉默,其实是在忙着为御驾亲征做准备。景玄将出发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七,这一天并不是经过礼部慎重讨论决定的,也没有让钦天监观星卜算,似乎只是景玄随口定下,不少人在翻了黄历后皆没发现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可叶菀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他们攻下华都第一次踏入这座宫殿时,正是六月初七。()叶菀不明白景玄为何要选在这一天出发,心里便始终存了个疑影御驾亲征的这一日,朝中大臣和后宫嫔妃一同为皇帝送行,常帧门前宽阔的大路,此刻被密密麻麻的人占满,下面不光有文武大臣,还有无数随御驾前往边关的将士。此刻,将士们皆是一身银盔胄甲,整齐的立在点将台四周,在盛夏的烈日下铠甲泛着森森寒光,三伏天里竟让人感受到了边关的肃杀之气。叶菀站在常帧门城楼上,看着下面士气高昂的将士,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久违的豪情,仿佛回到了前世攻陷华都前大军集结的那一刻,当时的情境与现在何其相似,将士们是一样的踌躇满志,只等待景玄的一声令下。只是物是人非,当年的将士早已不知身在何处,而景玄如今已是帝王,站在常帧门城楼之上,看着点将台上正豪情激励将士们的将军,不知心中是否还会想起,当年他站在点将台时的情境,今时今日,景玄以帝王之尊出征,无需任何言语,他的出现便是对将士们最好的激励。将士们临战前的誓言,如洪钟般让天地都仿佛震颤,景玄微笑颔首,似是十分满意将士们所表现出来的士气。大军将要开拔的号角声响起,景玄回过身看向身后的臣子嫔妃,肃声说道,“臣出征这段时日,华都中由大皇子和二皇子共同监理朝政,凡重大事宜,必须由皇后、贵妃、淑妃及首辅大臣和太傅共同商议才可决定。”景玄此言一出,众人皆感意外,后宫不得干政是祖训,可如果皇子年幼则另当别论,只是现在突然做如此托付,未免有些不合时宜,让众人一时摸不清头脑。沈重山当即反对道,“皇上三思,皇后身为国母,干政尚可说得通,可贵妃与淑妃皆为妾室,干预朝政实在是不妥。”一些依附于沈家的朝臣也纷纷出言劝谏,可景玄根本就没打算听取任何人的意见,“淑妃虽只是妃妾,可她不是两位皇子的生母,做事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朕信得过她,至于贵妃???”景玄顿了顿,目光扫过沈千依和沈重山,“首辅若是觉得贵妃不够资格干政,那朕便晋封萱贵妃为萱皇贵妃,与皇后同掌后宫。”景玄此话一出,沈重山立刻变了脸色,贵妃与皇贵妃虽然只差了一个品阶,可地位却是千差万别,皇贵妃在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形同副后,沈千依的中宫权柄已经不牢,日后只怕真要被架空了。可沈重山想要出言劝谏景玄时,沈千依却暗暗向他摇了摇头,沈重山只好不甘心的将话咽了回去。沈千依与景玄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最是了解景玄的脾性,景玄是吃软不吃硬的个性,如果有人反对他决定的事,只会让他更加坚持自己的决定,而且他不是冲动之人,今日晋封叶菀,肯定是早有打算的,如果沈重山一味反对,只会让事情向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沈千依十分镇定的看向叶菀,笑道,“恭喜萱妹妹进的晋封皇贵妃之位,日后咱们姐妹更要携手打理好后宫,让皇上在边关无后顾之忧。”突然晋封皇贵妃,对叶菀来说也十分意外,一时竟忘了做出反应,沈千依的恭贺倒是及时点醒了她,叶菀忙福身道,“臣妾谢皇上、皇后娘娘隆恩,一定不辜负皇上和娘娘的信任。”其它嫔妃纷纷向叶菀恭贺,那一声声贺喜如同芒刺一般扎在沈千依心中,可她面上的笑容却始终未变,反而在阳光的反射下越来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