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玄一身金黄色铠甲,显得身型格外魁梧,身后紫红色龙纹滚边披风随风摆动,这样绝世独立的男子,想必是每一位后宫嫔妃心中的天神,大部分嫔妃都没有见过景玄身披战甲的模样,此刻所有人眼中皆是崇拜敬服的目光,所以叶菀眼中的平静,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景玄走到叶菀身边握起她的手,用仅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朕披甲挂剑的样子好看吗?这副战甲是朕年轻之时所造,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还能穿得上。”叶菀微微愣了一瞬,抬头看向高出她许多的景玄,可景玄背对阳光的脸却让她有些看不清,不等她回答景玄便已松手转身,只是在回过身的一刹那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了句,“朕是为你重披战甲。”风送来那声轻语,叶菀听得不甚真切,想要出言去问,可景玄已经拔出腰间锋利的宝剑,向天空挥去,点将台下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发出振奋的吼声,将方才的那声轻语彻底淹没。御驾亲征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华宫,嫔妃和大臣们在常帧门前目送了许久,直到连一粒尘埃也看不见后,沈千依终于说道,“大家都回各自该去的地方吧!记住皇上临走前的嘱托,皇上如今不在宫中,所有人更应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不可出任何岔子,让皇上在阵前分心。”沈千依骤然严肃的态度,与方才景玄离开前截然不同,所有人都屏气敛声,不想在此时成为沈千依摆谱皇后威仪时的牺牲品。见众人皆规规矩矩的福身称‘是’,沈千依甚是满意的点了下头,看向叶菀道,“算日子静贵嫔再有月余就该生产了,她最近一切都还好吗?皇上出征无暇顾及后宫,静贵嫔既住在宸佑宫中,皇贵妃该多加照拂。”周静槐当初宣称有孕时,其实早已怀孕多时,一直用药瞒着太医,只有叶菀知道,周静槐的产期已经迫近,应该就在这几日,用药虽然可以延缓脉象,可产期却是没有办法推迟的,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叶菀面容沉静的回道,“臣妾昨日还去看过静贵嫔,她说这些日子胎儿在肚子里动的十分频繁,大概是知道快要从母亲肚子里出来了,所以有些按捺不住呢!”“这个月份胎动频繁也是正常的,既然静贵嫔没什么不适,本宫也就放心了,本宫有些累了,你们无事也都回宫吧!”沈千依说罢扶着雁南的手走回常帧门,转身的一刹那,眸中似是有一抹异样闪过,叶菀微微蹙了下眉,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沈千依离开后,嫔妃们也都各自散去,叶菀觉得脑中万千思绪纷杂,打算先回宫静一下,可沈宜凌却紧走几步追上她道,“臣妾恭贺皇贵妃,娘娘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后再也不必受人牵制了。”叶菀微笑着看了沈宜凌一眼,未有丝毫欣喜之色,“再怎样尊贵的身份,也是在皇后之下,从前怎样日后依旧怎样,不可让皇上因本宫落了宠妾灭妻的口实。”“娘娘也太过于小心了,皇上既然封您为皇贵妃,便有意让您与皇后分掌后宫,娘娘若事事小心,不想得罪皇后,岂不是要辜负皇上的良苦用心了吗?”叶菀闻言不禁蹙了下眉,沈宜凌与沈千依积怨已深,便也想让她彻底与沈千依撕破脸,总爱在她面前鼓弄是非,可沈宜凌却不知她最是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像沈宜凌这种自作聪明之人。叶菀冷着脸看向沈宜凌,语气也比方才僵硬了许多,“后宫之事本宫自会看着办,怎么与皇后相处也是本宫的事,宜妃若是有空想这些,不如多想想给四殿下请个启蒙先生。”皇子一般满两岁便要请先生教授礼仪诗书,景弈鸣因为不如正常孩子聪明,所以满三岁还只一味的由乳母哄着。沈宜凌没料到叶菀突然转变态度,怔愣了一瞬后,谦卑谨慎的回道,“娘娘说的是,都是臣妾思虑不周,耽误了弈鸣,只是现下皇上不在宫中,请先生教习一事,还需娘娘费心。”叶菀微微点了下头,“你先回去等着消息吧!本宫若找好了人选,会让人知会你的。”沈宜凌福身离开后,钟念叹了一声道,“真是人心不足!娘娘也不必生气,宜妃从前跟在皇后身边时,就是这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江山易改可本性难移。”叶菀扶着钟念的手臂,走在开满鲜花的御园中,却无心赏看美景,景玄临行前说的那句她没听清的话,还有沈宜凌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都让她感到困惑不安,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正一步步逼近。钟念没有感受到叶菀的焦虑,继续说道,“方才皇后特意问起静贵嫔的胎,奴婢总觉得她不会只是问问那么简单,自从静贵嫔宣布有孕后,皇后就一直不闻不问,好像是刻意躲着似的,怎么皇上一走,她就关心起来了?”经钟念这么一说,叶菀心中不安的情绪愈加强烈,可又说不清缘由。“映月阁那里你这些日子盯紧些,静贵嫔的产期可能就在这几天了,千万别在最后关头出意外。”钟念点头道,“映月阁那奴婢一直让人盯着呢!好在静贵嫔是住在宸佑宫里,皇后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咱们这儿。”可叶菀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皇后的手段咱们都是见识过的,宫里就没有她插不进的地方,不知怎的,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心,这几天还是小心些为妙,皇上不在宫中,真要出了什么事,光凭咱们怕是应付不来。”见叶菀说的严肃,钟念也十分认真的说道,“剩下这几天奴婢就豁出去了,就算日夜不眠也一定看好映月阁,决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叶菀微微点了下头,看向不远处开得正盛的芍药花,那抹艳丽的颜色,就像是沈千依的面容一样,娇艳中却含了一丝让人不适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