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仙台内一片空洞洞的一片漆黑,只在遥远的苍穹有几颗璀璨的星子布阵而亮。]四下虚无,无声无迹,幽深的黑暗之中,悬浮飞石流沙。在无殇踏进锁仙台的那一刻,飞石流沙启动,飞旋着向无殇击打而来,在即将碰到他身体时,尽数静止,他踏石而过,遁着花水的气息寻到她的所在。她伏在一颗大石上,身影萧索道不尽的凄凉。他的心口莫名一痛,若不是强力抑制,险些救她脱离这片苦海。这一片永寂的黑暗在每个神仙的绝境之地,一旦进入将永世不得出去,除非有天帝的特令,挣脱天际星宿的封印,得天道的放赎。她猛地抬头,死寂枯槁的容颜终于焕发一丝明媚的光彩,飞过来却又顿住遥遥相对有些不敢靠近。她没忘记,他给她的那一掌,若当时他已完全恢复全部力量,她已当场毙命。为了白一朵,他要杀了她!她都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白一朵的死又不是她所害,何其无辜!“你来救我!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当触及到他眼底的冰冷,她惊痛浑身紧绷。“我来解决一些旧事。”花水倒退一步,脸色惨白,“什么旧事,需你屈尊前来。还不是来救我!”她兀自摇头,“我们之间血脉相连啊……我曾送你我的血浸桃花种,你曾用你的心头血滋润我重获生命,我们之间说以血为盟也不为过,你如何割舍!”无殇凉声一叹,“所以需要一个了断。”花水凄声大笑,“了断?杀了我?你若杀了我,你的心永远不会原谅你自己!你的心里,”她点着心口,“永远不会放下去!”他轻缓的声音不悲不喜,竟是她听来最绝情的梦魇,“当年你用泣血桃花种送与我定情,我却将它转赠给白儿。后来我用我的心头血救了你的转世给你重生之力,也算偿还了你当年的血盟。”“所以呢?”花水忽然笑得花枝乱颤,红裙飞扬如不灭的妖火,“你的心里有没有我?你清楚!”“有。”他坦然承认。“这就够了!你心里有我,永远割舍不下你我之间的血脉相连的感情!哪怕不是时时刻刻记得我,只要想起我,你都无法彻底割舍!”也正是抱着这份笃定,她才飞蛾扑火毫无畏惧地执意相求,誓必得到他,只要她在他身边一天,他永远都不能放弃她。就好比当初,即便她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他的心都无法再容下旁人。“澈……”她软声呼唤他的名字,“你别急,玄辰会放了我,一百年一千年……终有一日他会放了我,就好像南海深渊,我被囚禁三千年,他还是选择放了我……玄辰不喜欠谁恩情,此生他注定欠我诸多,他现在想不明白,等他反醒终会放了我。彼时我回到你身边,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不会了!”他断声阻止她说下去,“这一次,我无比清楚到底想要什么。”“要什么?她都死了,你的生命中就只剩下我了!”“她已回到我身边。在她没回来的时候,我已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才是真正难以割舍。于你……不过错因结错果。偿还你当年的血浸桃花种,你晓得花神血浸之花种有一种神力,可以让你倾慕之人爱上你。我当时接受你的桃花种,便是所有错误的开始。”花水扶住钝痛的心口,闷闷声音带着泣血的疼,“她回来了?呵呵……她还真是命硬,忘川河水都不能让她神魂俱灭……非要横亘在你我之间……我不信你能放下我,我们之间经历那么多恩恩怨怨岂是你说能抛舍就能抛舍!你的心……永远不允许你抛弃我!”“所以,”无殇的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森冷的黑眸浸透决绝的狠历,“这颗心,还给你。彻底终结这场羁绊的根源。”“什么!”花水惊得瞪大水眸,在她的惊恐之中,无殇素白修长的手指已没入他的心口。鲜血喷渤而出,一颗通红的心脏已握在他的掌心之中。“这种痛……便是当年……我剜她心之时的痛。”剧烈透骨噬命的痛苦,他笑了。握住花水颤抖的手,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放在花水素白的手掌中,“欠你的还清了……自从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花水早已脸色雪白如纸,颤抖的唇瓣已发不出丝毫声音,惊痛万分地望着手中滴血的心脏,眼角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滚落,奔腾如潮涌,泪眼婆娑地望着无殇,“你是血狼,拥有再生的能力,这颗有我的心你不要了……会再生出一颗新的心脏……而我们的一切……”花水抓紧掌中的心脏,汩汩的血从她的指缝中流淌而下,“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掌中这颗失去了生命的心脏中……你好残忍,为何要对我这么残忍。比杀了我还要残忍!”“我已失去再生的能力。”他冷漠转身,洒下的雪珠在虚空之境漂浮不散。他的治愈能力都给了兔儿,一并失去了再生的能力。“剩下一具躯壳,你还能活多久?以毁灭你自己的方式爱她,你又能得到什么?”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喊。“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路留下殷红的血海成河。她哑声哭着,泪水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待他用密匙开启锁仙台的封印之门,她对着他的背影终于喊了出来,字字泣血,带着痛彻心扉的痛苦和浓浓的恨意。“你一直都在欺骗我——一直都在骗我——前世你骗我,转世成凡人你还骗我!我恨你——好恨你——”他伟岸的背影毫不停留地消失在锁仙台的封印之门处,黑暗的虚境只剩下一片血色,和花水孤绝的身影和空洞的哭声……兔儿不知无殇的梦中见到了什么,眉心一直紧皱,睡得极不安稳,不时发出破碎的呓语,兔儿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能从他的口型看得出来他在唤她。终于,他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痛苦的神情也渐渐平和下来,口中似又在说什么,兔儿赶紧贴近在他的唇边。“兔儿,我还能否见到你长大……”无力的一声叹息,刺痛了兔儿的心。“小白,你等我,一定要等我,你会见到我长大的!”兔儿匆忙跑了出去,险些撞倒守在门口的流翡,她一把抓住流翡,“带我去找太上老君。”流翡以为兔儿要救无殇,不敢怠慢赶紧带着兔儿直奔太上老君的府邸。在仙童的引路下,一路直奔太上老君的丹药房,里面有一个硕大的金炉,炉下燃着金光灿亮的火焰。“老君,我想好了,我要长大!”老君正在拿着书研究炼药的配料,兔儿猛然闯进来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让他一愣。接着,阖上书,轻然一笑,“小王后,缘何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就要吃药。”兔儿向老君伸出短小的手掌。老君卷着手里的书轻轻打了下兔儿的掌心,“老君的丹药可不是白吃的。”“说吧,我要怎么做!”老君沉吟稍许,“我要你留在天庭,为我炼药十年。”“成交。”她的毫不犹豫,骇得老君一愕,笑道,“小王后,舍得纡尊降贵留在老君的药炉房整日烟熏火燎?”“舍得!”兔儿垂眸想了下,“若我跟老君再讨要一颗治病救人的药,比如那种止血疗伤的药丸,需要什么代价?”“这个……”老君摸了摸鬓边灰白的发丝,“再为老君炼药十年。”“好!”她又是爽口答应,老君彻底愣住,“若我说一百年,是否小王后也会应允?”兔儿脸色一沉,“老君身为天界大神,不会趁机敲竹杠的。”老君“哈哈”大笑起来,手指一挽,一颗金色的药丸已出现在他的掌心,“这颗便是可以让你瞬间长大的丹药,想好了,会很疼,到底要不要吃。”兔儿抓起丹药直接放入口中,毫不犹豫吞咽下去。“小王后这般急到底为何故?”老君眯起一对眸子,目光精锐地盯着兔儿。她则伸出手,“治病疗伤的丹药。”见她这般执拗,老君也不敢跟她这个小人啰嗦太多,手指再次一挽,掌心出现一颗红色如血的丹药。兔儿一把夺下丹药紧紧攥在掌中,就要跨门而出,身体内猛然传来抽筋拔骨的剧痛,她痛得浑身大汗淋漓透衣而出,栽倒在门口,还是老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疼痛先从四肢抽裂传来,随即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烈的疼,似要将她的身体拆散,重新组装,痛得如将要死去般。手脚一阵热烫又冰冷彻骨,在疼痛之中,她努力咬住下唇不发出丁点声音,眼睁睁看着手脚一寸一寸伸长,身上的凤袍一寸一寸变小,直至不能完全遮住她纤细的**,在老君的怀里一点一点变成妙龄的美丽少女。流翡站在门口惊艳得闭不上嘴,老君却望着她只是淡然浅笑,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抹明光闪过,一袭浅色的纱裙已穿在兔儿崭新的身体上。她来不及惊讶身体翻天覆地的变化,挣开老君的手,踉跄奔到门口,脑海一阵晕眩险些栽倒,紧紧抠住门框才勉强稳住疼痛虚软的身体。甚至每走一步,都痛得骨骼断裂。望着兔儿离去的背影,老君嘱咐一句,“王后至少休息三天才可疼痛渐消,否则,日益剧烈。”话还未说完,兔儿已跑出老君的府邸。作者的话:ps:红票,送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