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叶倾城的话,颜真眉梢不易察觉的蹙了蹙,旋即转身笑盈盈道:“母亲急什么,我择日定会将你的儿媳妇娶进门,早晚而已。”叶倾城咳嗽两声冷着声音道:“别给我打马虎眼,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儿子!我的儿媳妇只能是惜若,你必须立刻马上将她娶进门!”颜真漫不经心瞥了叶祁一眼。叶祁笑道:“夫人,近日京城空的连个鬼影都不见,颜真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就这么结了婚,也太没面子了吧!”颜真唇角抬起浅浅一纹笑盈盈道:“叶祁,你是看不得本相成亲是吧?”叶祁慌忙道:“下官哪敢啊!只是如今凤仙村的事刚过去不久,皇上太后都未回京城,你若成亲,皇上怎么也要来的,但此时情况紧急,你这不是拿皇上的命开玩笑嘛!”此话一落,叶倾城的脸色立时变了。颜真正色道:“这种掉脑袋的话日后不要说了,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禀明了圣上,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叶祁也逃不了!”叶倾城身影微颤,惊声道:“太后皇上都不在京城?”她刚回来不久,对外面的事自然是一无所知,纵然知晓凤仙村之事的凶险,却也只是知道个大概。颜真叹气道:“母亲有所不知,昔日断峰山毒气外泄,致使京城百姓死难无数,尸首一日不处理干净,皇上一日不能回城,况如今又出了无头尸案。”叶祁双手一拱道:“是啊叶夫人,那无头尸您是没见过啊,没有脑袋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来跑去,万一哪天皇上遇见了,岂不是出大事了!”叶倾城身子猛地一颤:“会跑,会跑的无头尸?”纵然她经过无数风雨,然终究是个女子,是女子便有软弱的一面,而叶倾城如所有的女子一般,怕鬼!周惜若亦脸色苍白拍着胸口道:“叶大哥还是莫要再说了,真是吓煞人了!”叶祁与颜真对视一眼,颜真挑了挑眉梢,叶祁唇角溢出一丝得意的笑,为兄弟,就该两肋插刀!叶倾城平复下心思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待皇上入城再举行大婚,颜真,你不要跟我耍滑头!”颜真笑盈盈道:“母亲,儿子不敢。”叶倾城冷冷瞥了一眼安馨沉声道:“从今日起,你不许再与这个叫安馨的来往,注意自己的身份!”颜真这才抬睫,视线缓缓落在安馨面无表情的脸上,良久道:“皇上有旨意,让馨儿协助我破案,母亲是想让我违背圣意?”叶倾城凝眉:“什么!?”颜真缓缓一笑道:“母亲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叶祁。”叶祁头疼,心想兄弟你这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假传圣旨的水火之境啊!“是啊叶夫人,凤仙村的案子可是安姑娘破的,皇上为此龙颜大悦,另外,太后曾亲准颜真与安馨的婚事呐!”叶倾城陡然坐起身惊喝:“什么!?”周惜若脸色更是大变。“这个满朝文武都可以作证,夫人若是不信,可去询问询问。”叶倾城身子踉跄了一下,严厉的瞪着安馨,怒不可遏道:“太后此举是要打我颜家的脸面吗?将一个凌家不要的女人给我颜家,究竟是何等居心!?”颜真微微凝眉浅声道:“母亲,昔日并非凌家不要馨儿,而是馨儿休了凌家?母亲何故如此惊怒?”周惜若眼圈已然红了,却一直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那模样才是真的楚楚可怜。安馨面无表情的看着,奇怪自己怎么会有置身事外的心情。“你还偏袒她!?”叶倾城万料不到太后会插了一脚,况她打心眼里讨厌安馨这个人,出身贫贱还是个弃妇,却心高气傲,这种女子如何能配得上颜真!?况她心里早已属定惜若,如何能让安馨登堂入室!?颜真这一偏袒,她更是急怒攻心。颜真温和道:“母亲对馨儿知之甚少,日后还需多多相处才是。”“你住口!你若要她就没我这个娘!”叶倾城拿出杀手锏,自己的儿子再扑腾,终究还得听娘的,这个女子有什么好?相貌不是最好,性格一看便知是冷硬的那种,不通晓世故,不知礼数,如何比得过温柔善良的惜若?安馨眸光微闪,她立在这不说话便没存在感,话都逼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她再不说几句便有些不好,况叶倾城失散多年刚回府,颜真心底自然与亲娘近,即便是为她说话,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总不能依着性子,将叶倾城给杀了!况……颜真没说出口时,她还可以选择相信他一心是维护她,并且有着与自己娘闹崩的可能性的,一旦他说出口,她所谓的相信若是真,定会感动涕零,若是假,难过伤心的还是自己,况世上最难调和的便是婆媳关系,虽然她这个媳妇是假冒伪劣的,但最左右为难的还是颜真……“失散多年一见面当珍惜眼前才是,何苦这般逼迫呢?”安馨面无表情的开口。叶倾城蓦地一怔,旋即冷笑道:“我颜家的事岂是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的!?”安馨面不改色淡淡道:“叶夫人方才的那句话还是少说为妙,他若是说要你,固然可喜,他若是说不要,伤心的岂不是自己?颜家的事我是无权干涉,是你,你们继续聊,告辞。”安馨话落,转身便走,她不气,自然说不出气话,譬如什么一时脑热说出主动退出的话,颜真从始至终不曾伤她,她何必做那些愚蠢之事?譬如什么厉声反驳叶倾城,她若出声反驳,难看的不仅是叶倾城,还有颜真,她若是为了让他难看的,又何必与他纠缠?感情的事向来扰人,她若真的对颜真有感情,便不会放手,她认准了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向来是较真的。颜真眸光一闪,便向外走去。“母亲!”周惜若惊声唤了一声,颜真蓦地转身,却见叶倾城已然昏厥了过去。叶祁慌忙上前探脉,旋即叹了口气,拍了拍颜真的肩膀道:“大人,您还是留下来照看夫人吧。”说罢捻了副药方,走了出去。他步子走的并不快,叶夫人的身子固然不好,也没不好到随时随刻的就要昏厥过去,说到底颜真的家事,自己还是少搀和为妙,绕过回廊,他的步子顿住,不远处凉亭内,安馨坐在横栏上,双腿慢悠悠的摇晃着,偏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叶祁想若是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早已委屈不堪,或者哭泣,或者发怒,或者与颜真翻脸,可她太淡定了,而她又向来不是那种悲春伤秋的女子,她的心好似布防了铜墙铁壁,任何委屈都不能穿透那道墙,让她变色。叶祁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她的身后,而后伸手,突然用力一推,毫不设防兀自出神的安馨一个“噗通”坠入池子里。清凉的池水陡然让安馨一激灵,旋即陡然抬眼,却见叶祁大大咧咧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笑的欠揍:“啊,不好意思,失手了。”安馨突然沉入水中。叶祁脸色一变,她不会游泳!?不对,既然不会游泳,刚才怎么那般冷定的看了自己一眼,还未回神,突然一颗鹅卵石破水而出,陡然向他砸来!叶祁嘘了一口气,却不忘躲避,接着石子一颗一颗嗖嗖的向他砸来,叶祁大笑:“安馨,你这有仇必报的性子怎么不用在颜真身上!若不是他,你可受不得这份气!”再次飞来的石子却在抵达叶祁面门时突然碎成两块,叶祁不知,下意识的躲避时,却还是被石子击中,立时痛的“嗷嗷”大叫。安馨冒出水面,她衣衫发丝尽湿,乌黑的发黏在脸上,嘴角却有放松的笑道:“你不是和颜真是兄弟嘛?兄弟就要两肋插刀,我受的委屈自然要找你讨回来!”叶祁一边躲一边大叫:“你这是什么歪理谬论!”安馨笑的懒懒道:“歪理也是理,你不是也讲了一大通歪理吗?”“你们两个闹什么!?”颜真脸色不好看极了,他想尽办法跑出来,自然担忧她受不住母亲那番刺耳的话,即便不表现出来,定然心中也是难受的,哪里料到跑这里泡凉水澡还打水仗!况见她与叶祁笑的那般灿烂,心里的酸水咕噜噜的冒。下一刻,安馨便被拎了出来,颜真将外袍一把将她裹上,面沉如水的盯着叶祁,叶祁慌忙道:“我去买药,你们两口子聊!”说罢脚底抹油,跑的比兔子还快。安馨被风一吹还是有些冷的,不经意的打了一个寒颤,颜真的脸色更难看。“你母亲没事吧?”安馨头一偏,靠在他胸口懒洋洋的问。颜真蓦地一怔,万没料到安馨会突然问这么一句。“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颜真顿了顿,开口。安馨闷了片刻抬起湿漉漉的睫看他,却笑道:“我若放在心上,还会跑这里来打水仗?”颜真眸光幽深了些,声音却染了丝不知名的情绪,低低叹道:“馨儿……”------题外话------更早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