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既然建在此处,必定是块风水宝地,然这一块风水宝地上竟然会出现如此凶煞的一幕,安馨震惊的瞪大眼睛。()安瑾小声道:“馨儿姐姐,这些白骨瑾儿发现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安馨瞥了他一眼道:“什么特征?”甩掉明娇,她心情本极端糟糕,然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糟糕!?眼前这一片白骨在阳光下散发着惨白的光,实在骇人的紧。温泉阁底发现一堆白骨便也罢了,如今在这里竟然又发现了一堆白骨……事情凌乱似乎又毫不牵连,即便是她,也有些无法理出头绪了。“这些白骨都没有脑袋。”安瑾一句话将安馨的思路尽数打乱,安馨蓦地抬眼,只见那成堆的白骨间,竟然一颗人头骨都没有!安馨眯起眼睛,视线在白骨间逡巡,这些白骨在这里,怎么没有人发现?这里距离行宫极近,周边定然监视的极为严密,没道理不被人发现。“瑾儿,你什么时候发现这里有白骨的?”安馨开口。安瑾眨了眨大眼睛道:“三日前。”三日前?安馨凝眉,随手以帕子拿起一根白骨细细查探,这些人死了少说也有三年多,这三年多都没人发现,却被安瑾三日前发现了,也就是说,有可能这些白骨之前一直不是在这里,而是几日前突然被运到此处,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是谁将白骨运到这里来?为什么要运到这里?为什么每具白骨都没有头?这些白骨与无头尸又有什么关系?安馨感觉自己似乎坠入一个深深的无底洞,她破过无数件案子,却从未遇到一件像这个这般错综复杂,若将这整个案件看做是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必定是一个心思如海的绝顶高手,她无论怎么翻云,都会被他轻而易举的覆雨。安馨蓦地想起一个故事,一个人无论什么样的锁都能打开,后来与人打赌,对方给他布置了一个极尽复杂的锁,并说只要他能打开门,便算他赢了,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将那把锁打开,颓废的坐倒在地靠在那门上时,门却开了。现在的她是不是也如那个赌徒一般,身陷在复杂的锁中?而她苦苦追寻的真相,其实就在身边?安馨品尝到了什么叫做心如乱麻的滋味。回到别馆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安馨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却一直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安瑾拉她的衣袖,她才回神,望向安瑾,安瑾小声道:“那个大哥哥来了。”安馨抬睫看了一眼,微微顿住身子。沈素雅拉着安瑾溜回了院子,原本不显空旷的胡同,此时却别样的空寂,风撩起她的发和他的衣,平添萧瑟。“安大人可好了些?”他抿了抿唇,缓缓开口。安馨想也许他拦住她而帮那个徐重演是有苦衷,但人活在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凭什么让别人来为你的苦衷买单?她是气的,气的不得了。“关你什么事?”她一开口,便是冷言恶语,不留情面。“馨儿,此事……”“不必解释。”安馨不耐开口,“我不想听。”颜真淡淡道:“即便我是对的,也不听?”安馨冷着脸道:“右相大人说笑了,在大邑,您无论做什么都没错。”安馨本就被这个案子扰的一头乱麻,如今却觉着思路每走一步,都是如此艰难,这其中是否又因了那扯不断理还乱的情丝?“不听。”安馨觉得自己被蛛网给缠住了,她很想任着性子去斩断那些凌乱的粘人的东西,或者每个人或许都有那么一刻,脾气又臭又硬,明知道任性或许不对,但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安馨想这种时候,她更适合静一静,总好过看到颜真,肝火大盛的好。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转身,走开。“既然不听,那便不说了。”一道身影挡在安馨面前,安馨知道他功夫好,知道他轻功走起来堪比凌波微步,但现在她火大,很恼,也不想看着眼前这个人自己找气受,识趣的这个时候都会走开,偏眼前这个人顶不识趣,委实讨厌!“你是猪吗?”颜真眼睫抬了抬,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幽幽的。安馨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来,现在恼火的是她,他不解释也便罢了,还损她!“颜真,你有完没完!?没看到我不想理你吗?别站在这里碍眼成不成!?”“这脾气,怎么就成了这样?矜持呢?”颜真依旧口气淡淡,身子却一动不动的堵在安馨面前,看那神情,是铁了心思的要和她吵的!“我高兴!我乐意!你管的着吗你!”安馨第一次失控的大呼小叫,天知道,脑子里那一堆乱麻,快要将她折腾疯了!“本相不高兴,本相也不乐意,本相自然要管。”安馨只觉一个火球在脑袋里轰的炸了,她用力推了他一把,却被他趁机捞到怀里,叹气道:“安馨,你能否让我安心?”“你是谁!?”“我是……”“你爱谁谁!”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理会,什么周惜若,什么未婚妻,什么乱七八糟的通通滚蛋!“……别逼我说出太三个字,太俗。”“哪三个字?”“我爱你!”“爱是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情感,多见于人与人,或人与动物。你又不是人,且禽兽不如!”“……”安馨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在如此愤怒的情况下,为什么在听他说了那三个字时,心尖还是颤了颤,他才是猪!这种时候下是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吗?一股无名之火噌的涌了上来,安馨怒喝:“颜真,你给我放手!”“我给你,但不放手。”他抱紧她,甚至张口在她脖子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安馨从头麻到脚。安馨一口血憋在喉咙口,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他这曲解别人意思的功夫倒是比他那脸皮还要厚!“颜真,你到底要怎样!?”安馨怒火膨胀,她怎么就撞见这么个讨人厌的,察言观色懂不懂!?她现在无论是脸色还是语言,满满的都是“你给我滚蛋”的意思,到底谁才是猪!?“大邑玉玺失窃,而那玉玺在你爹手里,徐重演随时会告发你爹。”颜真叹了口气似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你爹自然不会盗窃玉玺,那种东西也并非是想盗便能盗的,他是被陷害,但既然是陷害,便在被人陷害时就是被人拿住了把柄,盗窃玉玺是什么罪名?”安馨早知他或许有苦衷,但却未料到,那苦衷却是因为爹!满腔怒火犹如被人兜头泼了盆凉水,瞬间清醒过来。“我拦住是不想让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大邑玉玺曾失窃,大邑明法规定,凡偷窃玉玺者,诛九族,但凡干涉者亦诛九族。到那时,比起二百板子,一时的隐忍又算什么呢?”诛九族?这种连坐的刑罚,听得安馨背脊一片冰凉,只怔怔的盯着颜真。“徐重演得知玉玺在你爹手里,为什么不去告发,而选择隐瞒?不是心存善念,而是,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右派一举夷平,而你和你爹,不过是这场风暴里无辜却受牵连的棋子,这么说,馨儿可懂?”安馨长睫颤了颤,纵然她聪慧,然对于朝中的无处不在的波澜诡谲,却是一知半解,也就是说,到最后,这场阴谋针对的人根本就是颜真!?而她因与颜真有牵连,才不幸做了无辜的棋子?“徐重演虽心思深沉,但并未深到此等地步,他背后是有人在指使,这个人岂会简单?一旦郡国公说出口,风云乍起,谁还会管你呢笨蛋。”他终于缓缓弯睫一笑,神情间的宠溺缓缓流溢,俯身吻了吻她的唇道,“所以别闹了,乖。”安馨无法言语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不是个会因为感情走失方向的人,可,此时此刻,她宁愿在他那里走失。“所以,我错了是吧?”安馨垂了垂眼睫,她险些酿成大祸。“为父伸冤,哪有错?”他笑盈盈抬唇。“对不起。”安馨额头靠在他襟前,闷闷道,“是我太愚蠢。”“不知者不怪,馨儿偶尔,在某些方面,确实是笨了些。”他轻嗅她的发,声音却自有慵懒撩人心弦。“你来便是为了说这个?”安馨头有些痛,有些累,靠在他怀里时,心里微安。“私自出城,本相难得不应来问罪?”“……”“那狗洞,钻的可还满意?”“……”“还有。”“嗯。”“我想你想的紧,路过时,便过来看看你。”“顺便还解释了误会?”“这倒真是顺便。”“那你可以顺便走了。”安馨推他,他低低一笑,“不如顺便做些未来必须要做,既然要做,不如提前来做的事……”安馨倏地脸红了,用力踩他一脚:“没正经!”他痛道:“我是说进去看看安大人。”安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