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纷纷,南国的冬季,是止不住的白雪,和寒风。冯世迁一身白绒长裙出现在南国皇宫的花园中,夜深了,除了巡逻的士兵外,再无他人。月色如银光一般撒在冯世迁白皙的面容上,雪地反衬出的幽光,好似仙女的光环,如仙如画。袭地白裙与雪地融为一体,好似这大地,都是冯世迁的裙装。晚风轻轻挑起冯世迁的发丝,但却刺骨,冰凉。可她冯世迁不愿离去,独自坐在石椅上,抬头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不由地叹了口气。口中吐出的白雾在空气中缓缓消逝。心中有些凄凉,有些忧愁。來这南国也有好些时日了,起初他们不过是为了了结耿清风的性命,却不料冷伯恩的袭击,苗淼渺的失踪,段久年的离去和沈屿的出现,事件接二连三。好在,如今苗淼渺和段久年又再次回到了她冯世迁的身边,可事情却变得越來越复杂。冷渺雨的记忆恢复,可和冷伯恩的关系是完全视同仇敌;“魔尸”一事也已清楚是耿清风所为,可…走火入魔的耿清风,又有谁可以降住?还有那沈屿,身份可疑,接近自己究竟是有何目的?但又为何三番四次地解救自己?并且…对耿清风和冷伯恩的了解,更是…其实,那日冷伯恩出现的时候,冯世迁确实觉得自己的行为过激,现在想想倒是冷静了许多。只是她不甘,不甘。冯世迁抬头看着那皎月,心中泛起酸楚。巫马绵忆,耿清风和冷伯恩有个孩子你知道吗?若那孩子还活在世上,如今比我年长你又知道吗?冯世迁恨,她恨。巫马绵忆为了耿清风甘愿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可耿清风呢?真令人恶心。本在想着事儿的冯世迁,此时却听到踏雪的脚步声,缓缓向自己走來,但在这银白色的雪地之中,她冯世迁并沒有发现什么人。微微皱着眉头,莫不是…“嗷呜~”一声狼叫在这花园中回荡,冯世迁一愣,只见银白色的雪地上,一团银白腾空跃起,定睛一看才知是巫邪,可巫邪却不是朝着她冯世迁而去,而是她的身后…随着巫邪向冯世迁的身后扑去,冯世迁一个转身,墨发飘飘,脚踝上的银铃“叮当”响着。伴随着“扑通”一声,巫邪直接把那不知何时出现在冯世迁身后的人儿扑倒。冯世迁还未反应过來,只见寒光一闪,那人儿手持匕首,正欲扎进巫邪的前腿上。“巫邪小心!”冯世迁的心瞬间悬了起來,生怕巫邪出了什么意外,这时,又一人影向巫邪而去,一身沙褐,手持长剑,却稳稳地挑开那匕首,一剑斩断其右手。巫邪跳开到冯世迁身旁,却弓着背,一脸警惕地看着那一身沙褐之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回荡着那痛不欲生的叫喊声,白雪被献血染红,融化,一滩殷红,浓稠,污秽。“世迁,你沒事吧?”那身着沙褐色长袍之人转过身,微笑地看着冯世迁,那温柔的笑靥,却让冯世迁楞在原地。良久,才开口,轻声唤到:“沈屿。”及时出现救了巫邪之人,便是已经不被众人待见的沈屿。沈屿只是笑着,转身一剑刺向刚偷袭之人的胸口,又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拔开瓶盖,见白色粉末洒向其心脏。一气呵成,不过分分钟的事,现场只留下了一滩血水。“别一个人出來,很危险。”沈屿收起了长剑,走到冯世迁面前,依然是那副无害的笑容。冯世迁咬了咬下唇,看了看沈屿,又看了看身旁的巫邪说到:“巫邪,你先回去,我有话想跟沈屿单独谈谈。”巫邪低声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不愿离开冯世迁,更不愿意让冯世迁与沈屿单独相处。冯世迁微微扬起嘴角,蹲下身子轻轻拥住巫邪,柔声说到:“回去吧。”说完拍了拍巫邪脑袋。巫邪拉拢着脑袋,很是不情愿,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冯世迁。又很是警惕地看了眼沈屿,很是艰难地迈开脚步,消失在这银白色的雪地之中。“你想知道什么?”巫邪离开之后,沈屿先行开了口,好像早已经料想到冯世迁之后会说的话一般,微笑着,很是温柔。更多的,像是坦然。这让冯世迁,都有些不好意思去怀疑沈屿这个人,良久才开口到:“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如果现在告诉你,我的答案还是來寻找兄长的,你会信吗?”沈屿很是随和地坐在了石椅上,看着那一滩血水,笑容里满是苦涩。冯世迁诚实地摇了摇头,面对沈屿的笑容,她沒办法警惕起來,似乎整个情绪都是在跟着沈屿走的。沒法怀疑,沒法生气,只能亲和地,面对着他。“段久年并不是你哥哥。”冯世迁很是淡然的一言,空灵得有些冰冷的声音好似击中了沈屿的心一般。看着沈屿暗淡下來的双眸,冯世迁心中竟莫名地感到内疚。冯世迁微微皱眉,自己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又怎会…怎会莫名自责呢…“世迁,你还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沈屿看着冯世迁,眼眸中的深情,好似渴望冯世迁能够答应一般。木讷地点了点头,冯世迁再次被沈屿的表情所迷惑,情不自禁地…可怜他。像是一个迷途的羔羊。“十多年前,有一姓沈的人家,当家的赌博欠债,一家人都要面临死亡的危险,他把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向东一个向西送去,小儿子往东,却在途中被武林人截住,好在又被一好人救走收养习武。但大儿子也沒有到达目的地,至今下落不明。”沈屿说完,看着冯世迁,有些委屈,再次开口到:“段久年确实不是我兄长,但关于这件事,我并沒有骗你。”冯世迁看着沈屿那很是受伤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心疼,叹了口气,安慰到:“那你还记的哥哥的名字吗?”“记不记得已经无关紧要了,但我好像已经找到了他。世迁,我还想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原本还在伤心之中的沈屿,转眼间又很是神秘地看着冯世迁,笑着,像把冯世迁当做最亲密的人一般。冯世迁有些迷茫,她完全是看不出,也猜不透沈屿究竟要做什么,一点儿也不按套路出牌,反而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只能眨巴着眼,等着沈屿要说的。“其实沈屿根本就不是我的名字。”沈屿笑着,把心里的话说出來,就跟扔掉了身上的负重一般,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觉得面对冯世迁,能够这么轻松坦然。冯世迁早已是意外习惯了,沈屿究竟哪点是真哪点是假,她是分不清了,也不愿花费心思去折磨自己。但她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对沈屿的淡漠,会让将來的她,后悔莫及。沈屿的世界只有笑,不停地笑着,即便面前的冯世迁对自己是毫无兴趣和耐心,他也无所谓。这一刻,他心中只想着和冯世迁一起,连同这个想法,都让他自己觉得可怕。“沈屿竹,这是我的名字,和郁竹很像是吗?”很是轻柔的一句话,不经意间地提起这个名字,笑容有些苍凉,但这一切,在冯世迁的眼里都是那么地不经意。“是很巧,甚至有时候看着你,都会又郁竹的影子。”冯世迁泠泠一语,淡漠,无尽的淡漠。随口的一句话,让一旁的沈屿楞上了半天。苦笑,一声轻叹,沈屿紧盯着冯世迁如星湖一般璀璨的双眸,痴迷:“冯世迁,你从來就沒有注意到我。”很轻地一语,轻到一开口就被着晚风带走。“你…刚有说话吗?”冯世迁有些不太确定地问着,刚刚她确实看到沈屿开口了,似乎有声音从她耳边溜过,但她却捕捉不到一丝声音。沈屿摇了摇头,很是温暖地笑着,宠溺地看着冯世迁,这般笑容,让冯世迁都忘了,面前这个人,他來历不明。“世迁,你一定要记住,我不叫沈屿,我叫沈屿竹。”沈屿再次开口说到,语气坚定严肃,就同交托后事一般,让冯世迁有点不安。冯世迁有些紧张的样子,让沈屿直接笑了出來,像在戏弄一般,不羁地说到:“其实,我名字挺好记的。我哥哥叫沈屿松,小时候他只记得我的名字,现在怕是忘了吧。”“怎么会?你还记得,他定是不会忘。”冯世迁忍不住安慰到,苦笑,她有一次被沈屿牵着走,本是想问出他的底细,可现在却是,,倾听。“定是忘了,否则怎么会不來找我。”沈屿有些埋怨地说到。天空又下起了白雪,打湿了冯世迁的长发。沈屿脱下外袍披在了冯世迁的身上,在他耳旁轻言到:“真想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个面瘫。”冯世迁楞在原地,看着沈屿离开的背影,那一瞬间,他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有那句话。“郁竹,沈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