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估你了,没有问你,就自以为是地以为你在意……”风兰息的心如刀绞,面色死白,但眼神却矍铄,像是注入了一股清流,再无方才的黯然神伤。“无忧丹,对你有用吗?帮你解了燃眉之急了吗?!”韶灵被风兰息这样的眼神刺伤,她虽然说得是实话,但又有什么用呢?!她跟其他女子不同,更在意心,名分抑或子女,她并不强求。她只求有一个喜爱她的人,她也喜爱的人,能够相伴携手。但他为何无故提起无忧丹?!韶灵猝然被晴天霹雳击中,她想起亲自去侯府取丹药的那天,他不曾送她,说要跟列代祖宗说话……难道?!“无忧丹能治你的病症?”韶灵的声音开始颤抖。风兰息的神情,没有半分急迫,依旧风雅无俦。“母亲一直小心地供着,她说无忧丹对百病有奇效,但据我所知,无忧丹只是对解毒有用。你当时那么急迫要,我不想让你承受痛苦,既然对我没什么大用的东西,能帮你一把,是最好的了。”“好什么好?!”韶灵再也克制不下,压不下喉咙冒出来的哽咽。若她当下知道侯府供着的不只是一枚小小的丹药,更是供奉着一个极其细微的希望,她还会那么蛮横地夺来吗?风兰息只是以为,是她中了毒。而无忧丹,他轻松地献了出来,解了慕容烨的毒。这到底是命运多么可笑的戏弄!她的哽咽,溃败了他心里的坚持。风兰息默默扬起右手,稍稍迟疑,但最终还是将她鬓角垂落的青丝,挂到她的而后去。他这一个安静又柔情四溢的动作,令韶灵紧紧闭上眼,说不出一个字。“你七岁那年到侯府,在树上的时候,我就很想做这件事,如今……”风兰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餍足,有些惋惜,顿了顿,他的嗓音轻柔的像是吹拂护城河边柳树的暖风。“总算是如愿以偿了。”一步一步,她已经走得太远,根本来不及回头。他虽然极力克制,可韶灵仍旧能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头在微微颤抖。如愿以偿四个字,没来由地令韶灵暴跳如雷,不知为何而愤怒,更不知为何而接近绝望!“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风兰息轻缓之极地念着这一句诗句,他的眼神,浓的宛若夜色,化不开来。这一句,来自《诗经&8226;邶风&8226;柏舟》,她在侯府的那一日,便叫他给自己读诗。韶灵虽然心中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里混沌,但依旧只是不冷不热地说。“我不懂这些虚的,就算你才学经纶,写出再好的情诗,也只是对牛弹琴。还不如,去念给别人听,说不定还能跟你对诗,一唱一和。”“你错了,我从小就写诗,兴许是写过千百篇,却从未写过情爱的诗句。没有亲身感受,又如何能从心中流露?!”风兰息温柔地说,眼底含情,方才韶灵的语气虽然不太热络,但终究是给他的心里,埋下了一团火焰。“风兰息,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已经跟我毫无关系了!”韶灵被他的眼神烫伤,却不愿被他虏获了心,冷着脸斥责一句,恨不能当下就遁走。“你是指过去,还是将来?”他温和文雅地笑,很有耐心,脸上的笑容,犹如三月春风,和煦柔美。韶灵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我要回去了,七爷会等我。”半个时辰,早该到了。“知道我见你的第一面,被你的何处吸引吗?是你的眼神。”风兰息下颚一点,虽然从她的口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很不好过。他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嫉妒一个人,他素来知足常乐,也不爱奢华,不沉溺美色,能让他羡慕的人……少之又少。“你看我的时候,有怨怼,有淡淡的恨意,还有你小时候的……”见韶灵转过身去,风兰息幽然叹气,在阜城的时候,他不愿彼此深陷在没有希望的感情里,总是克制,他竟也不知,她连一眼都不看自己,是这般苦涩的滋味。韶灵的声音更冷了:“够了!我看什么人都一样。”“那是因为你从不看自己的眼神。”风兰息低低地说,视线紧紧锁住她纤瘦的背影。“相由心生,你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心里就是什么样的。”“我没工夫跟你扯这么多——”韶灵已然朝着门口,迈了第一步。“若我当下对你点头,不顾一切要娶你,你还会去找他吗?你真的不会考虑跟我走下去吗?”风兰息在她的身后,逼近了两步,却并不拦着要走的韶灵。“侯爷,人生是没有回头的,更没有这么多如果。错过了,只能说明你我无缘,对无缘的人,就该断的一干二净,不留余地。”韶灵故作无事发生的泰然,一手覆上门框,字字清冷。“你也该学我一样,别想太多,多想无益。”身后的沉默,沉寂,冰冷,失望,万箭穿心般。她只能对风兰息硬着心肠。甚至,不回头看他一眼。其实,一次知道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她也没了法子,唯有不雪上加霜。从雅间出来后,韶灵心中就如灌了铅般沉重,拖着脚步在街巷中慢慢行走,有两回险些走错了回客栈的路。“本来以为你全都收拾好了,吃了晚饭就搬过去,怎么一件衣裳都没整理?”慕容烨已经在屋里等她了,眉头一蹙,打量着面色冷淡的韶灵。见韶灵沉默不语,他狐疑地再问。“你从哪儿来?”“风兰息来京城了。”韶灵的脸色更淡了几分。慕容烨却不曾面露不快,他又望了原处半晌,这才低下头,徐缓的举起茶杯,薄薄的唇上,有著一抹微乎其微的浅笑。韶灵心头一凛,咬紧了红唇,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心里发毛。“他还是见到你了。”他的语气,证明了她的揣测猜忌,全都是真的。“在欲仙楼,你为何放假消息出去,不让他见我一面?”韶灵的背脊靠在门背上,轻声询问。“你跟他闹翻了回到云门,他就跟你不是一路人了,竟然还不怕死地来招惹你,怎么……想吃回头草?”慕容烨的黑眸眯得更紧,隐隐射出怒火,俊脸上青筋**,言辞刻薄。“我们见一面,就一定得发生什么吗?你就这么信不过我?”韶灵的力气,像是在一刻间用尽,脸上血色尽失。“当时……把他隔绝开来,是最有效的法子。”他薄唇上扬,却不见半点笑意,说的话更是尖锐如刀。换言之,也就是,当时的她,并不可信。她心中的怒火跟气恼,一瞬间被浇了油,风兰息藏在心中的隐忍和悲苦,他的放弃,他不得已的退让,她曾经的迷茫,曾经的埋怨,曾经的患得患失——一下子,掀起巨浪,几乎将她溺毙。“慕容烨,你怎么这么卑鄙!你堂堂云门主人,肚子里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么?!”韶灵低喝一声,双眼通红。青瓷茶杯晃动,长指又紧了几分,蓦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浮现烈火般的怒气。“在这种事上,爷要大度豁达吗?你是爷的女人,别人休想窥探垂涎。”“你做错了事,还如此理直气壮?”韶灵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她身边的同伴,不论男女,只要志同道合,就能结为知己。哪怕跟风兰息没有情缘,也不必总是捉弄他,令他频频碰壁。“你就这么在意风兰息?!还是,你到如今,还没有彻底放下他?是回来跟爷说,打算破镜重圆?!”他尚未平息的怒火,再度涌上心头,这回来势更凶猛,宽厚的大掌紧握成拳,紧到连骨节都嘎嘎作响。说话,更少了往日的理智和精准。“你不可理喻!”韶灵从未见到说话如此尖锐刻薄的慕容烨,他总是笑着看她,虽然话不保守,但都是情人之间**的玩笑话,哪里当真这么冰冷愤怒地指责她!就像是,虽然一身武学功底却从不对她动手的人,重重甩了她一个巴掌。她站在原地,手脚冰冷,红唇因为愤怒,更加鲜红欲滴,就像是要被贝齿咬出血来。她只觉得自己再继续争执下去,也是无法消退难堪跟心痛,转身就走出了屋子。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让原本寒冷的天气更加阴寒,仿佛在预警着,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似的。一种不祥的预兆压在慕容烨的心口,就像天空密布的乌云,愈靠愈近……他紧紧地捏着手中小巧的茶杯,几乎将其捏碎,或许是从一开始,他就觉得,风兰息在韶灵的心里,有一个位置。他当然相信,她不会瞒着他,跟风兰息有任何逾矩的举动,更不会背叛他。她跟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又是身为医者,并无太多男女之分,但也不能说她习惯跟男人厮混,自从跟了他之后,她当真收敛了习性,将他当成是人生的重心。他不希望此事被改变。不希望韶灵的心,为别的男人而左右。他一直都有所防范,若那个人是风兰息,为何他更不安,更恼火?!他素来倨傲,不可一世,并不觉得自己跟风兰息相比,处于下风的人是他。但这种不安……自从看到韶灵收下风兰息的那支簪子开始,就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明明已经被封起来,锁在地下阴暗的角落,但随着他前两天知道风兰息的踪迹起,这些不安,就像是无处不在的恶魔,再度汹涌而来。只是说出那些伤人的话,韶灵不知道,他也会心疼。他很怕——她不否决。他很怕——他的嫉妒成了真。这一夜,韶灵彻夜不归。他们常常吵嘴,也曾经闹翻过,但这一回……非同小可。宋乘风天黑的时候,才回到将军府,但仆人说风兰息一个人出去了大半天,他不太放心,唯有出来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他,问他在哪儿游玩,他却说在一家客栈睡了会儿。宋乘风狐疑地追问,你在将军府的客房,睡不着吗?难道侯府的被褥格外的柔软,将军府的都是石床么?!“你在看什么?”宋乘风见风兰息的脚步放慢,今日的好友,实在有些魂不守舍。脚步一滞,停了下来,丰兰息隐约察觉的到一道目光胶结在他的身上,他循着那方向,望了过去。她不曾转身,甚至不曾抽离目光,就如此不知矜持地凝神望着他,唇边隐约有一道笑意,不点自朱的红唇因为笑容的弧度,更显娇媚。曾经,在阜城,她会那么看他。宋乘风飞扬的浓眉,紧紧蹙着,顺着风兰息的方向望过去,昏昏暗暗的街巷口,那一棵树下,哪里有半个人影,就连鬼影子都瞧不见!“你睡过头了吧。我会去让人帮你换更新更软的被褥,以后别声张出去,好像说的将军府还不如一家小客栈似的。”宋乘风的语气诸多埋怨。风兰息回过神来,半响无语,大树下,她的身影轮廓早已灰飞烟灭。仿佛预示着……她再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他了。翌日。“玉瑾,你怎么没把人带回来?”张太后依靠在金丝靠垫上,身旁的金色熏香炉中正在袅袅升起一丝一缕的白烟,客座上正坐着谢宛玥,她见到玉瑾姑姑从宫外赶来,急忙放下手边的茶杯,安静地听着。“回娘娘,我去了一趟客栈,韶灵不在客栈。”“那便是搬去了鸣东苑——”张太后神色平静,没有一分起伏,转眼笑着对谢宛玥,解释道。“本打算让你们两个好好见一面,你们年纪相仿,该有很多话聊。”谢宛玥笑着点点头,对于张太后的举动,自然没半分反感。知晓那个韶灵是慕容烨身旁最亲近的女子,她若能从韶灵身上得知一些慕容烨的喜好,或许能跟他更加亲近。玉瑾姑姑摇了摇头。“鸣东苑也没人。”“这倒奇怪了。”张太后的脸色,难看了几分。玉瑾姑姑走到张太后耳畔,低声耳语。“我去问过客栈的小二,他说昨夜韶灵气冲冲地下了楼,一个晚上都没回去……”看来,两个人是闹翻了。年轻男女,床头吵架床尾和,并不稀奇。张太后的眼神转沉,韶灵看上去并非怯懦顺从的女人,竟然跟自己的男人,也敢甩门离去。果然没规矩。张太后的脸上,泄露一丝厌恶。“宛玥,谢大人应该跟你说过了吧,后天的狩猎大会,你也一同前去。”张太后笑着说道,很是仁慈端庄。“多谢娘娘,我从来没去过狩猎大会,真是好奇。”谢宛玥垂眸一笑,笑容娇美而单纯。她是大家闺秀,出入都坐轿子,哪里骑过马,但一想到能见到那个人的马上英姿,她又几个晚上睡不着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他们男人的事,非要分个高下。我们女人就在旁边喝喝茶,晒晒太阳,拉拉家常……”张太后轻描淡写地说。“太后说的是,骑马狩猎,原本就是男人的本领。”谢宛玥轻点螓首,双目清澈见底,她不是离经叛道的女子,府中虽有马厩,但她连骏马的鬃毛,都不曾碰到过。“在远古混沌的时候,男子负责狩猎,女子负责摘果,天经地义。”张太后挑了挑眉,眼前的谢宛玥没有半点心机城府,恭顺温柔,颇得她心。“娘娘,那位韶灵姑娘,跟慕容公子是什么关系?上回在酒宴上,他们很是亲密。”谢宛玥迟疑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问道。她虽然心思单纯,但并不眼瞎。“宛玥,男人三妻四妾的本就寻常,她自小就跟在慕容少爷身旁,他收了她入房,不过,她自然不能成为他的妻子。两人还没有成亲,慕容少爷的正妻位子,还是空着的。”张太后粉饰太平,说的很婉转,笑意不曾敛去半分。谢宛玥闻言,满心失望,虽然跟她怀疑的并无太多出入,但还是觉得心酸落寞。她还没有博得心上人好好看一眼,就要面对心上人的身边早有别的女人这一桩事实?张太后眼底的笑意转冷,无声喟叹,仿佛觉得有几分惋惜。“你们年轻人,就是看不透。就哀家知道的,你爹不也有一妻三妾,你的大哥谢汉明,不也收了个从小伺候的丫鬟当侧室吗?哀家本以为,你对此事会看的开。”“韶灵姑娘也是他的婢女吗?”谢宛玥不敢置信地抬起眼,若是少爷跟侍女,从小就相依为伴,朝夕相对,的确很容易生情。就像是她大哥的婢女小绿,被娶做侧室之后,同样将大哥的衣食起居,照顾的挑不出半点毛病。但韶灵的神态,却又分明跟小绿她们不太一样,看慕容烨的时候,也不只有一种尊敬的眼神。若韶灵只是一个婢女,当慕容烨默许她跟随入宫赴宴,甚至跟他一道坐在酒桌前,便已然默认了她的身份,将她看的很重要。否则,婢女哪有跟主人一道用饭的规矩?!她谢府的小绿,直到出嫁之前,也不曾跟大哥同席吃饭。“哀家好像听说,是慕容少爷用十两银子买来的。”张太后垂眸,慢条斯理地品茗,这一句话实在是不经意。既然如此,果真是婢女吗?!谢宛玥的心思萌动,眼神流转,一举一动,都不曾逃过老练精明的太后的眼睛。就算慕容烨如今还不肯认她为母亲,但若是谢宛玥当了自己的儿媳妇,哪怕闭着眼睛,都能压制住她。但韶灵不同,哪怕进宫十几日,她眼底的沉敛,处乱不惊,虽然语气温软,但句句带着玄机和深意,依旧令张太后颇为头疼。只是,她没有搬入鸣东苑,慕容烨自然也不会搬过去。皇上的用心——如何容忍他们故作高傲地无视?!“玉瑾,你派人客栈守着,若是遇着韶灵,就跟她说一声,狩猎大会,哀家要见她。还有,若是明日天黑前,鸣东苑依旧空着,便是欺君之罪。她是宫外来的,有些事,不能不提醒她。”张太后面无表情地说,看不出一分喜怒。张太后对自己总是有说有笑,但说起韶灵,却又难掩苛责和冷淡。谢宛玥这么静静想着,她原本就没什么胆识,真不知若不是出在官家,若不是有个郡主封号,她是否也会被张太后看轻……那位叫做韶灵的姑娘,虽没有显赫身份,但却拥有自己没有的勇气跟胆识。……慕容烨不曾离开客栈一步,一天一夜。他原本正在为宫里的事儿忙碌,但韶灵走后,他的怒气渐渐消散,总觉得她会何时折回来,若他也一气之下离开,兴许又要跟她擦肩而过。但她还是不曾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派人去将军府查看,毕竟宋乘风常常照顾她,她要是动了气,或许会去将军府做客……更别提,将军府还有风兰息。但手下来报,别提她没去将军府,就是在通往将军府的两条路上,也没有她的身影。他似乎,有一点点感同身受,韶灵敢爱敢恨,一旦决定,绝不拖泥带水。风兰息也曾经因为她消失的那么彻底,而憔悴黯然。嫉妒在戳刺着他,一刀接着一刀,慕容烨从未体验过这种滋味,从来都只有别人羡慕自己的份。这种情绪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伴随在他的身边,他甚至愚昧的以为,只要远远的逃开,就能丢下这种情绪——但没用。脚步声……熟悉的脚步声,哪怕他睡得几分沉迷,也会察觉到靠近他的步伐。这些原本就是习武之人的秉性,更别提是他女人的步伐。但很明显,韶灵的步伐放轻了不少,在没有确认屋内有没有人之前,她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她刚刚推开门,便发觉了背对着她坐在圆桌旁的慕容烨,她突地有些后悔,几乎要收回才踏入的左脚。“我回来收两件衣裳。”韶灵深深吸了一口气,率先开口。“你要去哪里住?”慕容烨淡淡睇着她,语气不冷不热,但少了昨夜的怒意。“楼下有个宫女传话,若明天没住进鸣东苑,就是欺君之罪。我还想留自己的人头,今晚就住进去。”韶灵低着头,径自走向衣柜,收拾了几件里外要穿的衣裳。她将布囊挂在手肘,朝着门走过来,虽然说得漠然,但话里还是藏着尖锐的刺。“你要让爷一起去宅子里?”慕容烨试探地问,黑眸愈发深沉,长臂一伸,习惯了去触碰她、她不着痕迹的退开,绕到桌子的另一旁去,不让他再有机会握她的手。“宅子是皇上赐给我的,名义上也是我的,到时候抗旨不尊被牵连的,也是我。”她并不邀请他一道前往。慕容烨闻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嘲讽似的嗤笑两声。“那么大的空宅子里,你一个人住,不怕吗?”韶灵缓缓地瞥了慕容烨一眼,却沉默着,他不过是在寒暄打趣,她一个人只身在外,若是胆小如鼠,便不是她了。“你为了风兰息,还要无视爷多久!”慕容烨见她还是决定要离开客栈,没有一分迟疑,不禁火从心来,蓦地站起身来,手掌重重一击圆桌。“我回来,不是跟你吵的。”韶灵肩膀僵硬,风兰息是他们之间过不去的坎,如今彼此的怒火都不曾彻底熄灭,再谈风兰息,不过是火上浇油。电光石火间,他突然出手,几近粗暴的箝住她的下巴,猛地将她拉入怀里。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被他紧紧的箝制在怀里。“爷在这儿等你,也不是想跟你吵。”他坚实的胸膛,撞疼了她,她低呼一声,慌乱的挣扎着,却只是增加了两人肌肤的摩擦。慕容烨不快地蹙眉,别说一个小小的拥抱,就算是夜里轮番欢爱数次,韶灵何时拒绝过他?!“皇帝给爷的期限只剩下三日,但为了等你,又少了一天,说不定到时候没办法帮他办事,人头落地的人是爷。”随着带着喟叹的低沉嗓音,令韶灵**的察觉,他全身烫热的肌肤,熨烫在她的身上。他抱得太紧,她甚至难以呼吸,每一次喘息,就感觉他又逼近了一些。“你不做没把握的事,说不定早就找到了关键的地方,十天……对你而言很宽裕。”韶灵看了他幽深的黑眸几眼,但不曾深深望入,手腕被他擒住,虽然不疼,却也挣脱不开。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放开我。”对他的行事作风,最为了解的人,天底下就属眼前的这个女人了。只可惜,也就因为太过熟悉,他连半点为他担忧愁眉的表情都捞不到。“不放。”薄唇上一丝笑,缓慢的靠近,灼热的呼吸逗惹她轻颤的红唇。她别扭地转过脸去,不让他的唇,碰到自己的脸。“我们合好吧。”他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再忍受多一天,也受不了了,哪怕放下自己身为男儿的架子,他也只想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