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心焦的在门前踱来踱去,两只手反复做着握拳,松开,又握拳,又松开的动作,眼神却不时瞟向朱漆大门外那条笼罩在昏黄灯光下的一片死寂的街道。公子都出去快一个时辰了,城门离薛阳府根本不远,照说应该早回来了。可怎么没一点动静呢?薛安小声嘀咕道。脑里又现出公子痛心紧张少夫人的画面来。虽说好事多磨,可他家主子也太可怜了,少夫人莫名其妙的要么消失要么让人绑架,主子是失魂落魄、寝食难安。这不,一接到那绑匪的字条便没了人影,那万一那只是个圈套呢?唉,公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爱上少夫人就傻了呢?薛安摇着头直叹气。“薛安说谁傻了?”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薛安吓得一个激灵,歪着头看向来人,眉心蹙起一个老大的疙瘩。又是这讨人厌的花魁。薛安白她一眼,如果当日不是她耽搁了公子追少夫人的时间,一切也就不会是这样了。他越想越讨厌,语气自然不见得有多恭敬。“当然是说薛安自己傻了,难道还敢说嫣儿姑娘不成。”司徒嫣儿听得柳眉相横,心里啐了声狗奴才!方从袖口掏出一张褐色便纸递到薛安眼前,说道:“我正要歇息时,忽地从窗外凭空飞来一箭,因为害怕,当下也顾不得多想,便急忙跑来找薛大哥了。”薛大哥?薛安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诗子,睨她一眼,心道,这女人变得可真快,才来府中不多时就从薛公子改口薛大哥了?漫不经心的接过纸条正准备要打开,忽然听得惊心一阵马鸣,唰的一下一条人影已至眼前。薛安惊得往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看,那脚踩一双白底黑面软靴,身着杏黄长衫,清狂拔俗的男子正诗子。只见他薄唇紧抿,眉宇间显出郁闷之意。薛安觉得奇怪,开口问道:“公子,少夫人呢?”说着便侧身往他身后瞧去,却不见少夫人身影,心生疑惑,探出头左右望向街道,除了刚冒出来打更的更夫,再不见任何人影。忽然一种不详的预兆跳过脑海。难道,真是个圈套?念头一闪过,薛安就想问个明白,嘴刚微张尚未发出只言片语,就见那花魁的整个身体似千年藤蔓般缠上了公子的手臂,用及其娇嗲的声音说道:“薛大哥,嫣儿到处找你,你上哪去了?”薛颢剑眉一敛,不露痕迹的摆脱她缠上来的身子,叹了口气,道:“我累了,先歇息。有事明日再谈。”说着径直走向卧房。不理会身后那双怨恨的眼眸。“公子。”薛安跑到他前面,扬了扬手中的字条。“这是嫣儿姑娘在她房中发现的,公子看看这上面可写了些什么?”薛颢接过,手一甩,散开字条,神色突地由平静转变成讶异再到愤怒,到最后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叹了一口气。“公子?这,到底写的什么啊?”薛安非常好奇主子脸上为何瞬间能变幻出这么多表情。难道,和少夫人的失踪有关系?薛颢不踩他回头来瞅一眼司徒嫣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还记得五年前在通往京城途中欲对你图谋不轨的那名匪徒吗?”司徒嫣儿先是粉面一楞,随即现出悲伤的表情来,幽幽说道:“嫣儿当然记得。那日多亏薛大哥出手相助,嫣儿才得已保全清白。”薛安听得糊涂,那日他并未与公子一同前往京城,不过后来听公子偶尔提起过。却没想到就是救了凝脂楼的花魁。可这跟绑架少夫人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嫣儿不明白,薛大哥所问之事与绑架皖夕姑娘之事又有何关联呢?”她话音刚落,薛安投去奇怪的一瞥,心说,她终于问了句人话,把他想问的问了出来。“因为绑架皖夕的匪徒,正是他!”薛颢的话无疑似声响雷,惊得其它两人目瞪口呆。司徒嫣儿的脸更是咻地变白。眸中含着一层盈盈薄雾。“这么说,是我害了皖夕姑娘!我,我真是该死。”“嫣儿不必自责,匪徒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定是为报毁容之恨。”说着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心底某个地方隐隐作痛。想不到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导致皖夕遭人绑架。这怎能让他不心痛不悔恨!一想到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娘子此时不知身在何处,而自己却只能空等匪徒带来的消息,他那颗逐渐平息的心又再次沸腾起来。猛一转身,一拳挥向一旁的铜漆圆柱上,沁出点点鲜红血丝。司徒嫣儿‘啊’的一声呆楞住,掩口失声惊呼。脑中却不停的在转动。这么爆怒血腥散发着强烈怒意的薛颢是她从不曾见过的。那种仿凛冽绝冷的眼神仿佛瞬间便能置人于死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她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窜急切的声。三人面面相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薛安跑过去拉开一条缝隙,见门口立着一个衣裳褴褛的叫花子。手中拿着一封信,一见他露出个半个脑袋便递过来,转身跑了。薛安搔搔后脑勺,突然眼睛一亮,想起少夫人失踪那天,也是一个叫花子带的信。不由一阵激动,嚷嚷着:“公子,又有消息了。”伫在一旁的司徒嫣儿心中咯噔一下,暗道,那苏天果然在辰时命人送了信来。虽说他已保证不会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去,却还是不放心。幸好自己早一步摹拟他的笔迹写了张字条布了一个局,不然恐怕事发之后,性命难保。“难怪关闭城门在全城展开搜寻依然一无所获,原来这匪徒狡猾得很,藏身在了城外的还雨山上中的破庙里。真是个狗东西!”薛安悻悻的骂着,忽觉一阵急风拂面,公子已如弦之箭消失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