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刚把从花市运来的一些名贵稀有花草和一大袋上等面粉各自贴上自己写的标签,身后就响起了一强一弱的脚步声。一眼望过去,冷言和白凌两人一前一后走来,脸上的神情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暗沉神伤。“哟,你们俩该不是在路上被人抢劫了吧?脸色这么难看?”蝶儿打趣的说着,虽然明知道冷言武功不俗。冷言走进屋来坐在蝶儿贴了标签的面粉堆上,无语。蝶儿撇撇嘴角,转向白凌:“夏白凌,和梦中情人出去办事怎么还一脸的不高兴啊?”仿佛听见“轰!”一声,这句话像把熊熊烈火燃烧了沉默着的冷言。只见他蓦的站起身走到蝶儿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凝视着她,漆黑如子夜的眼哞划过一道火花:“蝶儿,你怎么能这样?你你-好-残-忍!”最后这四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因为他感觉那颗为蝶儿而跳动的心在这一刻真的无法在掩饰下去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每开一次这样的玩笑都相当于往他胸口上刺一刀吗?难道不明白这样做的结果只能令他和白凌的感情更尴尬吗?一个爱上心里有个心爱女子的女人和一个爱上心里住着别的男人的男人。她还能期望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他绝望而心痛的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冷言!这蝶儿你们——唉!”白凌看看冷言又看看蝶儿,终于还是朝着冷言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蝶儿像樽化石伫立着,久久无法动弹。只是脑中一遍一遍闪过冷言绝望的眼神和离去时的落寞背影。才知道她原来是这么的可恶,这么的没心没肺,这么的薄情寡义。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冷言,对不起!对不起。蝶儿在心里低喃着。浓重夜色袭来时,蝶儿坐在门口望眼欲穿,依然不见冷言的身影出现。是真的生气了吗?不会再回来了吗?“咳咳!”突然两声清晰的轻咳落进她的耳中,皖夕惊喜回头,星空下伫立着一个身着一袭青色长袍的男子,眉目清明,俊眼如炬,正用他霸气十足的气质与傲人的身高俯视着一脸诧异的蝶儿。“我们可真有缘,又见面了。”男子优雅一笑,凝视着她那张布满斑点的脸颊。豪不做作的蹲下身在她身旁坐下。“有缘?嘁!薛猪头,你不会想说你一人在京城大街小巷上溜达赏花赏月然后刚好看到本姑娘坐在门口吧?”鬼才相信这些。“不是啊,我是特意来看你的。”“那你又说有缘?”蝶儿微皱着眉想起身,猛然间一股淡淡的花香隐约飘入她的鼻间。她“你身上怎么会有蝴蝶花的味道?”现在可是九月,怎么可能会有蝴蝶花?“你问的是这个吗”薛颢从腰侧取下一个香囊递到她手中。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里面装的都是干品蝴蝶花,你的最爱。”皖夕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伤口细小却疼得厉害。这个陌生的男子竟然知道她最爱蝴蝶花。“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知道它是你的最爱?”薛颢似乎看穿她的心事,说话间又向她靠近了些,趁她楞怔时长臂一捞把她圈在了怀中,又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刚硬的下颚低着她的肩膀。久违了的怀抱,久违了的思念。蝶儿似被他迷惑了,明知自己应该推开他远离他的怀抱,然而手脚却动弹不得,全身软绵绵的似被抽干了水分的泡沫般乏力。“有一个叫莫皖夕的奇女子不但最爱蝴蝶花还喜欢蝴蝶、喜欢《青衣》、喜欢《就是爱你》、喜欢一个叫薛颢的男子。她很调皮,曾气恼的叫他薛大公子、薛猪头,曾因他多看别的姑娘两眼就吃醋,也曾因他不带她出去玩而大发脾气不理他那个女子有一个结拜的哥哥苏天,他们情同亲手足,感情好得令薛猪头嫉妒不已。而那个女子,就是你!”薛颢突然扬起手往她脸上一锨,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落入掌心,而蝶儿那张原本平凡无奇的脸霎时焕发一种润泽无暇的光芒。“皖夕,你你真的是皖夕!”虽然心里早已认定蝶儿就是皖夕,但当她真的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这四年多来一直压抑的痛苦和思念有多浓。他紧紧的搂住她,恨不地能一把把她揉进自己的体内永远不分开。“皖夕?莫皖夕?”蝶儿怔怔的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努力在脑海中寻找关于她的记忆,可是,头好痛,好痛,她想不起来。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真的,她本来就是冷蝶儿,是言的蝶儿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个叫薛颢的男子他的眼神会这么痛苦?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了他此刻的激动心情,那么,他在痛苦些什么而当他说起莫皖夕那个女子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熟悉?“你不叫冷蝶儿,你是我的皖夕,我的娘子。”仿佛誓言般,薛颢的话一字一字敲进蝶儿的心里。她迷惑了,动摇了,然而更多的却是无措!她到底是冷蝶儿还是莫皖夕?到底是言骗了他还是眼前这个男子骗了他?蝶儿双手捧住似要爆裂了的脑袋,拼命的摇晃着,想把那些疼痛甩开“蝶儿!”一声阴冷的呼唤忽然传来,蝶儿停住摇晃的动作缓缓抬头。冷言面无表情的面孔钻入她的视线。阴翳的气息遍布他的周身。冷言生气了!蝶儿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哆嗦着从嘴里迸出几个字:“冷,冷言?”“蝶儿,你过来。”冷言伸出一只手定定的看着她,眼中的悲哀与愤恨明显流淌着。“她是我的娘子,不是你的蝶衣,我是不会放手的。”薛颢更紧的搂住蝶儿不让她挣脱他的怀抱,然后别有深意的对冷言说了一句:“白衣公子。”“白衣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那什么白衣公子。”冷言依然冷着一张脸,只是一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好,就算你是冷言,但你这又何苦?你明知道她不是蝶儿,是我薛颢的娘子莫皖夕,可你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隐瞒我这么多年?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没有她在我身边我生不如死!”其实他根本更像一具空壳!“生不如死?骸”冷言冷哼一声,“你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吗?我看你活得挺潇洒的,这些年不是一直大半时间在外边晃荡游山玩水吗?”他轻扯嘴角,牵出一个轻蔑的笑。“那是因为我不相信皖夕真的离开我了,所以我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幸亏”薛颢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奇怪的盯着冷言。“你怎么知道我这些年多半时间在外面晃荡?哦——!原来你一直留意着我的动静?是因为什么?是怕我从你手中抢走蝶儿,因为你心里很清楚她原本就是我的娘子莫皖夕!对不对?”薛颢逼视着他。被他箍在怀中挣扎着的蝶儿忽然不动了,只是抬眼静静的望着冷言。她看不到他脸上此时的任何表情,不过凭借他粗重的呼吸和逐渐紧握的拳头,不难看出他是愤怒的。是因为薛颢的话而愤怒吗?还是“言,我到底是谁?!”蝶儿近乎虚幻的声音一经飘出,冷言伟岸的身躯恍如遭受雷击般僵住!半晌后,他露出一抹悲怆的笑容,闭上眼眸,徐徐转身。他早该知道在薛颢出现的那一晚,蝶儿就不再是他的了。“不!!!言,你不要走。”蝶儿忽然使出浑身力气挣脱了薛颢的怀抱,朝着冷言的方向跑过去从身后环住他的腰紧紧的抱住了他。她不要再伤害一心一意爱她的冷言了,不管她是冷蝶儿还是莫皖夕,她都不允许自己背叛冷言,他绝望、恐惧、愤怒、无奈的眼神快要让她崩溃了!她想她是爱冷言的,不然当看到他离开的时候心里不会那么难过,难过得像个快要死掉了的人。“蝶儿”冷言握住她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双小手,喉咙处一阵剧烈的**。可他不敢回头,他怕蝶儿开口说对不起。“言,我们成亲!”蝶儿靠在他温暖的脊背上,轻轻的说着,翦水双瞳水雾立现。冷言的身子倏然僵硬,握紧蝶儿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依然不敢转身。他怕是错觉。蝶儿轻叹一声,道:“既然不想那当我没说过。”“不!不要!不可以反悔!”冷言飞快转身反抱住她:“成!明天就成!”他等了这么些年不就是为了她这句可以厮守一生白头偕老的话吗?“嗯!明天,明天我们就成亲!”蝶儿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薛颢面无表情的瞪视着拥抱在一起的蝶儿和冷言,居然并不觉得愤怒。当看到蝶儿的真实面貌其实是皖夕时的那种惊喜在她刚才答应和冷言成亲的那刻化做了一股冰冷至极的绝望席卷了他全身。她竟然毫不犹豫扑到冷言怀里她竟然说要和他成亲她竟然亲吻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她,不再是他的皖夕,不再是他的娘子,不再是他的蝶儿窝在冷言怀里用眼角的余光凝着薛颢离去的背影,泪流满面,心底深处某个地方剧烈的疼。那个男人,那个叫她娘子的薛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