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阳郡主在两天后清醒的,按照御医的说法,只要人醒了,危险期也就过去了。接下来慢慢用药调理,可能会花点时间,但只要一直用药,痊愈没问题。然后湖阳郡主清醒的当天下午,湖阳郡主解释了自己中毒的原因,这不是服毒,这是谋杀事件。湖主郡主身边的一个贴身丫头,因偷了郡主贴身首饰,郡主打算处置她。丫头下了狠心,打算毒害主子。现在丫头己经伏法处死,至于中毒后所留的遗书什么的,那更跟湖阳郡主没有一点关系,就是真存在,那也是假的。这话是湖阳郡主清醒之后说的,红口白牙,上下嘴唇碰一起,事情也就抹过去了。至于下毒的丫头己经处置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反正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你们爱信不信,郡主是信滴。杀主主犯是郡主府的人,跟侯府是一墙之隔,两府事务都是湖阳郡主管着,但毕竟是两个府邸。霍家并没有连带责任,湖阳郡主己经下令好好整顿郡主府,家中奴才想着毒害主子,那也主子管理失职。事情就这么淡淡然的揭过去,霍景之离家一年半,既然己经回来了,怎么着也得住上两天才回去。尤其是霍景之快马加鞭赶回来,路上实在辛苦的很。霍老太太得知事情揭过去了,还特意去庙里上了柱香。霍三太太跟着去的,思宸大着肚子,再加上太医嘱咐她要好好调养,不合适出门。霍老太太建议霍景之休妻的事思宸己经知道了,并不算很意外,毕竟当天晚上霍老太太得知之后就说了那样的话,思宸知道那是霍老太太的真心话。现在事情过去了,思宸跟霍景之去请安的时候,霍老太太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清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以后做事多用用脑子,然后就让思宸退下了。思宸退到一边,垂首不语,对于霍老太太她以后再也不会巴结奉承,反正霍景之是个靠谱的,不会任由母亲摆布。二房也不指望分家银子过活,至于霍老太太的私房,思宸是从来没想过。当媳妇的没有抱怨婆婆的立场,不管在谁跟前思宸都不会去抱怨霍老太太,但心里要说没有一点怨也是不可能的。霍宜之深爱湖阳郡主,得知郡主服毒,他有点精神失常,这可以理解,而且霍宜之除了嘴上放放狠话外,并没有实际做什么。霍老太太却是当时就动了杀机,后来霍景之回来,又直接建议休妻。思宸知道私传首饰盒之事做错了,但她并没有错到为霍家生下两个儿子,现在又怀着孕就要被杀被休的地步。要是湖阳郡主真的因此死了,皇家怪罪,霍家需要她去顶罪,思宸无话可说,祸是她惹出来的,她承担责任理所当然。当时湖阳郡主并没有死,皇家还没有追究霍家的责任,霍老太太己经迫不及待的对着她喊打喊杀了。要是霍老太太对她一直不喜,自己不贤不孝惹老太太不快,这还可以说以此当借口铲除眼中针。事实是,她己经把霍老太太奉承的很高兴了,关系一直很好。霍老太太是没有霍景之的智商,看不出湖阳郡主就是借此闹一场,并不是真心要去寻死。但是做为一个长者,她身上至少该有最基本的人情。婆媳一场,指望婆婆拿媳妇当闺女看那是强人所能,但就是个平常长者,对着怀孕的晚辈也不至于狠成这样。要是陈太君或者三太太遇上这样的事情,最后结果真得拉儿媳妇去顶罪,她们不会手软。但至少她们能让儿媳妇死的高兴,最后结果出来之前,一定是极力安抚怀孕的媳妇,也会想办法去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最后结果是好是坏,还不能预知,何必就要去喊打喊杀,儿媳妇要是顶不住压力死了呢,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小心流产了呢。看看现在湖阳郡主醒来之后发表的声明,以及霍老太太现在的态度,要是在此期间,思宸不管是死,还是休,或者流产,那都完全成为一个笑话了。当然霍老太太这样的也可以说是所谓的真性情,陈太君和三太太那样的就是虚伪,只是霍老太太的真性情让思宸全心发凉。在霍老太太眼里,儿媳妇别说是闺女,真是连条狗都不如。既然婆婆都不拿媳妇当人看了,媳妇又何去犯贱奉承。想想当初沈氏不愿意跟奉承二太太,思宸心里还是有些不解,现在遇上这件事,思宸算是真明白了。女子被休虽然很悲苦,但至少还有一条命在,但遇上霍老太太这样的主,一点风吹草动,只是可能性危害到她的利益了,她就要动手宰了你,那时候连命都没有,又何谓其他。思宸垂首站着,霍老太太也不理会她,只是跟霍景之说起话来。正说着只见素姨娘进了屋里,行礼之后道:“郡主请二太太过府一叙。”思宸并不意外,明天她就要跟霍景之去青阳了,湖阳郡主肯定会找她聊聊。霍老太太没说话,霍景之看向思宸道:“那你去吧,快去快回。”“是。”思宸应了一声,跟着素姨娘出去了。思宸走了,霍老太太却是哼了一声道:“你这媳妇心里指不定如何怨恨我,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我没有责罚她就是宽厚了。”“她如何敢抱怨母亲,不过只是遵循恩师临终遗言,既使有错,也是有情有可原。”霍景之说着,这明明是湖阳郡主自己吃撑了要闹自杀玩,当然思宸也有错,但最该为此事负责任的是湖阳郡主。因为她是郡主,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但道理却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改变。“为霍家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那就是她的错。”霍老太太脸色不悦起来,她当婆婆的说媳妇的不是,哪有儿子反驳的。霍景之却是笑了起来,道:“郡主对中毒事件己经发了话,可没一句提到思宸。母亲是不是觉得郡主说错了,想要跟她好好理论一番。”“你……”霍老太太被霍景之激怒了,指着霍景之道:“为了你那媳妇,倒是会跟我顶嘴了。”霍景之站起身来,低头道:“儿子不敢,我只觉得郡主既然说了那样的话,母亲又何必再提起此事惹得郡主不快。”更重要的是湖阳郡主在发言中己经把霍家整个摘干净了,这时候霍家人要是乱说话,非得说是自己府上的事,那不是闲的没事找抽吗。霍老太太的火气消了几分,却是又道:“为霍家惹来祸事,那就是大错。”“己经说过她,我以后定不会让她如此行事。”霍景之说着,话音一转却是又道:“只是有句话,儿子觉得也该说一说,母亲年龄大了,处事更该体贴晚辈才是,何必……”“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怪我。觉得当日我难为你那小媳妇了,那你可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心里何其难受害怕。”霍老太太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我怎么敢怪母亲。”霍景之笑着说着,哄了霍老太太一会,却是软声又道:“母亲心里要是难受没人可商议,可以跟思宸说,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霍家的媳妇,不是几两银子买来的小丫头。她又是一直明事知理,就像这回的事,母亲心里也明白,思宸是犯了错,但还罪不至死,要真是天家追究,她为此送了性命也很是可惜。母亲为何不能拿出怜惜之心,就是不怜惜她,也该想想她肚子的孩子,那是你的亲孙子,要是真有个好歹来,难道母亲就不心疼!”“我……说来说去,那还是她的错,还恩师遗命,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学习针织女红,却跟着崔玉莹学那些,我现在都后悔不该让希真跟着崔玉莹学习字。”霍老太太怒气冲冲的说着,看向霍景之又道:“你现在仕途前程正好,娶这样一个媳妇本来就不合适。现在她能因为恩师遗命给霍家带来祸事,以后说不准就会因为其他的事情,再给霍家带来麻烦。”霍景之忍不住叹口气,在霍老太太眼里,嫁入霍家的媳妇那就卖身为奴了,就该像忠狗一样为霍家服务,而且一丁点的错处不能犯。柳大小姐不能生育,霍老太太是巴不得柳大小姐早死。到思宸这里,做了一件错事,让霍家虚惊一场,也该在正怀孕时处置了。霍老太太就从来没有想过,媳妇嫁进门之后侍奉公婆丈夫,打理家务,生儿育女的辛苦。好像那都是天经地意的,夫家不用去想,也不用去念她的好,只要给她一口饭吃,那都是恩赐了。霍老太太听到他叹气,冷哼着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是怨我,觉得我不该在事情没有结果的时候难为你小媳妇。现在知道是虚惊一场,你那小媳妇肯定会跟你哭诉。但是你也得想想,她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要是郡主真有个好歹,我们霍家担当的起吗?”霍景之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当年柳氏不能生育,母亲就想着柳氏早亡,现在思宸己生下二子,你仍然不满意。你是不是想着,儿媳妇而己,不管是休了还是死了,再娶一个都是易如反掌。”“难道不是?你就是再娶也比破落国公府的小姐强。”霍老太太说着。“她为霍家生下二子,在母亲跟前侍奉承,叫你婆婆,母亲就没有一点怜爱之心?”霍景之叹息,停了一下又道:“母亲对媳妇要是真冷漠至此,不念媳妇的一点好,我就是一年娶一个,也不能让母亲满意。”人无完人,要是谁能一辈子一个错误都不犯,那不是人,那是神仙,估计就是神仙都做不到。不管是思宸还是柳大小姐,论才智能耐在女子中都是上上之选了。霍景之可没有霍老太太那个自信,再随便娶一个都能比她们两个强。而且霍老太太可以不念一丁点情谊,他要念,媳妇娶回家,不是当丫头畜生用的,犯了错就要拉出卖了宰了。“你说的什么混帐话!”霍老太太声音大了起来,看看现在的结果,湖阳郡主把思宸摘的干干净净,当日自己所做所为真成了笑话。但就是笑话,她也不觉得她哪里做错了,给夫家惹祸的媳妇是不能要,虽然最后结果就是虚惊一场,但谁知道下回会不会成真了。霍景之却是不想跟霍老太太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也是争吵,有时候霍景之都觉得霍老太太跟湖阳郡主有一样的问题,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就想着折腾了,太闲。“儿子明早就要起程,房中东西还没收拾妥当,儿子先告退了。”霍景之说着。霍老太太一脸怒气冲冲,挥手道:“快些走,别在我眼前惹我生气。”霍景之行礼退下。思宸坐上软轿,再次进了湖阳郡主正房,小丫头打起帘子,思宸进了内室门,只见湖阳郡主人在**躺着,神情显得十分憔悴。思宸上前行了礼,素姨娘带着丫头们退了下去。“我连累了你,也对不起她,差点害了她最喜欢的弟子。”湖阳郡主神情悲凉,低头说着。思宸垂首站着,只是淡然道:“郡主现己能得平安,不只是我之幸事,也是侯府的幸事。现在都己经得平安,也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湖阳郡主这才注意到思宸还站着,便道:“快请坐,听素素说你一切安好,我也放心了。”思宸怀着孕,不是一个人。“谢郡主挂念。”思宸说着这才坐下了来。“你明日就要跟二老爷去上任,这样也好,比在家里受气强。其实现在二老爷形势正好,老太太要是一直刁难,分家出去单独过活就是了。”湖阳郡主说着,当然分家单过的话,思宸不能说的,就是霍景之都能不提,但她能说。思宸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想到湖阳郡主身份,霍家宗妇,侯府女主人,还是郡主的身份,她有足够的话语权。“我进门这么多年,深知老太太为人,事情因为我而起的,我怎么能忍心看着她的徒弟,以后日日在家中受婆婆的闲气。”湖阳郡主说着,又道:“你跟二老爷去任上至少还要一年半时间,等你回来之后,我自有道理。”思宸站起身来,脸上虽有几分喜色却并不明显,低声说着:“谢郡主。”湖阳郡主淡然一笑,道:“明日我就不送你和二叔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