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我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眼见日头偏西,可是木托他们还没回来。石齐赶着糊完了最后一层稀泥,将兽栏勉强建好后,也和我一起站在城墙上,焦急地望着远处。明晃晃的太阳直射着眼睛,耀得人眼花,郁郁葱葱的树林青翠欲滴,石齐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微微侧着身子靠着藤条缠成的箭垛。“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不是已经嘱咐木托要特别小心了吗?再说他们那么多人一起,肯定不会出事的。”看见石齐皱着眉头,额头的皱纹都快挤成褶子了,我轻声安慰道。石齐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浑浊的双眼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才长呼出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是在担心山亥……”“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我不知所以的追问,找了一年才找到山亥,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好担心的。“有句一直传下的话,我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很长很长时间之前,我们大齐族流传过一句话”见山亥,必有乱”,很早的时候,我们大齐族也抓到过一头山亥,可是接下来部落里就连续死了很多人,直到后来剩下的人搬到我们现在的山洞,才停止了死人。这还是我年轻的时候听那时的长老说起的,现在部落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这句话了。”石齐说得无比担忧,我这才知道上午的时候。木托说到是山亥地时候,他为什么楞了片刻,肯定就是想到了这句话。不过这句话在我看来纯属是无稽之谈,“见山亥,必有乱”,那几千年了,中国早就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那他有没有说过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啊?”我也好奇这句话的意思。连声追问道。“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接二连三的死人。几乎有一半人都死了,到后来不得已搬离了以前的山洞,走了几天路到了现在这里,情况才好转。”“和山亥没有关系吧?是不是生病了”石齐想了一会,才说道:“当时也没记清楚,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不过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山洞里的那个山亥图案就是迁徙到这里之后长老画上去的,只是后来一直没有再见到过山亥,大家也就慢慢把这件事情遗忘了,我也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起过。”听了石齐地回忆,我猜测那场灾难说不定只是一场瘟疫,甚至只是一场流行性感冒而已,传染病夺取了部落一半的生命,刚巧之前又抓到一头山尤。很多传说都是因为巧合而生硬地捏造出来的。我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石齐,石齐想了片刻,也点点头说到:“也许吧。”不过语气仍然很忧虑,我只得又安慰他:“你看我们部落最近一年多都没有人得病,放心吧,肯定不会是山亥引起的。山亥和山羊野鸡一样,怎么可能有危险呢,你看那几头山尤还不是被我们抓住,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以前肯定没人抓到过山尤吧!所以不用担心的!”我指着城墙下捆着的三头山尤,它们现在连嘶吼地精力都没有了,被捆着扔在城墙下边整整饿了两天,估计都快饿晕了。石齐转过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山尤,也咧开嘴笑了笑,能抓住三头山尤,让石齐脸上的得意之情整整挂了一天。这可是部落的传说中从来没有过的壮举。他饭都顾不上吃,屁颠屁颠的跑到山洞最里面。画上了三头尤,又在上面横七竖八画上几条直线,示意是被网抓住的,还极其自恋的把我们祖孙三人都画了上去,被捆住地尤趴在代表我们三个的线条人物脚下,我看了这幅画,心里只冒出了四个字——厉害哄哄。这哪里是三头尤啊,分明是画的三条狗,连摇尾巴这样的虚假动作都捏造上去了,由此可以看出石齐的虚荣心也强得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啊,不用担心的,连山尤都被我们抓住了,还担心什么。不过是一头猪罢了。”我脱口而出,又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不过石齐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我说地话,咧着嘴笑了半天才把视线从三头尤身上挪开。“部落里新增加的这些人怎么安排啊?”看到石齐忘记了担忧,我又想到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上次建的屋子现在已经住满了,山洞里也住不下多少人了,等木恩把人接来,估计住的地方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头痛,部落的人口现在达到惊人的三百多,短短一年多,就增加了两倍,活动空间已经狭小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了,有的屋子甚至住进了两家人,想到晚上两对夫妻在一间屋子里的情景,几条黑线顿时爬上我的额头。“你不是说要用竹子建造大屋子吗?”石齐指着山坡上那个烂尾地主楼说道。我一时语塞,那间屋子烂尾快一个月了,我每次想要继续建造地时候,都被其他的事情打断。“恩,明天就开始建造,记得叫人多砍点竹子回来。”我有些羞愧地说道。恶寒啊,自己一家三口住得舒服,就忘记了还有其他人挤在狭窄的窝棚里面,连起码的空间都没有。这次建竹屋一定隔出单间来!免得木托和芋纱两个人老是吵我睡觉,我其实很想提醒他们要节制,肚子里还有我的弟弟妹妹呢,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每天晚上捂着耳朵装睡。“还有上次从其他部落带回来的人,要抓紧教他们做事情。”想到那几个人我就来气。光吃不做,笨得要死,就连给粟苗浇水这样地事情都能做不好,还好及时发现,不然全都得给淹死。更不要说随地大小便,吃了东西骨头乱扔,脏兮兮的从不洗澡。部落里的热水是整天不断的烧着,供大家洗脸洗手。可这几个人偏偏不愿意洗脸,直到有天晚上,他们脏兮兮的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黑黢黢的都看不到皮肤原本的颜色了,恶心地我饭都吃不下去,我威胁他们不洗脸洗手就不给他们饭吃,他们才极不情愿的胡乱擦了一下“恩”石齐也点了点头。上次换来地几个人确实不好管教,每天除了吃饭的时候有点精神,其余时间都歪在山洞里偷懒。难怪会被其他部落赶出来。正说这话,树林里传出一阵远远的喧闹声,我俩顿时靠到藤墙上,努力探着身子朝树林里望去。远远的传来一声“啊~~呜~~~啊~~呜~~”的吆喝,让我们知道是木托他们回来了。我和石齐连忙跑下城墙,跨出吊桥迎上前去。走到树林边。才隐约看见他们的身影在灌木中穿梭。我拉着石齐就要往里面走,可石齐却将我拉住,摇摇头说道:“不能走进树林。”我一时激动忘记了部落的孩子活动范围被限制地死死的,最开始是不能走出山洞,后来藤墙建好之后也只能在山坡上活动,说起来除了我之外。部落的孩子确实每人到过山坡以外的范围,连对岸都不允许去。石齐的话让我只好灰溜溜的收回脚,跟他立在原地,偏头偏脑地盯着树林里隐约的人影。越是等待越是焦急,虽然从木托的吼叫中听得出来没发生意外,我还是抑制不住紧张,或许是期望太大了吧,都能感觉到自己地心在怦怦直跳。等到他们出现在眼前,我更是激动,因为我看见他们又拖又抬的拽着好几张藤网。真的是天上掉下个金元宝啊。居然抓住了好几头。我的野猪养殖计划终于可以华丽的登场了。自动屠宰场的流水线作业又浮现在脑海中,我再也抑制不住。拉着石齐就往前迎上去。石齐拉了一把也没能拉住我,最后还是任由我拖着走进树林。看到我们走进树林,木托转头说了一句,就丢下众人加快脚步跑过来。走到跟前,他还没开口就先咧着嘴笑起来。“几头?抓到几头”我连忙问道。木托平伸出一个手掌,在加上另一只手地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七……不,是八头!”说完又傻笑起来。虽然木托的数学水平还是幼儿园水平,但我知道七八头野猪,刚好是一个独立的群体,看来这次是连锅端了一窝回来。“走,先进去再说。”我兴奋不已,激动得正要朝前走,石齐又拉住我说到。木托也拉起我的一只手,边朝吊桥走边说:“恩,进去再说。”无奈的跟走石齐走回城墙内,我一路上不时扭过头,终于看清楚了,四头大的,四头小的,个头最大的那头应该就是他们早上遇到的那头公野猪。其余的应该是母猪和今年刚出生地小猪崽。等到他们把捆得像粽子一样地山亥放下的时候,我才得以近距离地观察这种传说中生物。最大的那头野猪全身长满又黑又粗的鬃毛,从脖子后面一直延伸到尾巴上,长长的鬃毛垂在身子两边,挂满了碎草泥垢,丑陋的猪头大得不成比例,几乎占了身子的一半,愈发显得后面的身子矮短,前突的长嘴更是和家猪完全不同,倒有几分像狼,嘴角两颗黑黄的獠牙足有一尺来长,朝上弯起,两个豆大的小眼睛睁得浑圆,偶尔转过来,居然有几分凶狠彪悍的意味。实在我和心目中憨态可掬的家猪形象有天壤之别。其他几头稍小的应该是母猪,外型和公猪差不多,只是嘴角没有长长的獠牙。至于几头小猪崽,不过两尺多长,身上的鬃毛都还没有长齐,躺在地上哼哼。八头野猪躺在一起,闹哄哄的扭动不休,其中那头公猪的干嚎最为刺耳。不过我早就被巨大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脑,它们的嚎叫在我听来,是出生以来听过的最美妙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