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把话接过来。“吴大爷,快去吃饭吧!你看,二狗子把碗里的肉都给挑没了。”吴媒公在我和张寡夫身上来回看了一圈,能做媒婆的人脑子都是聪明的。他哈哈一笑,嚷着赶紧吃肉,就回那桌去了。留下的张寡夫有些下不来台,我抿唇笑笑。“大妞、二妞和三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天天嚷着要和我拜把子。若是哪一天,你发现她们叫我娘为干娘,可别吓一跳啊!”我家盖屋日日供吃,所以最近她们常来,每日都是大米饭,吃的她们想和我拜把子,以后可以天天来蹭饭。他勉强挂上笑容,望着另一桌低头猛吃的三个孩子。“她们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别和他们认真。”新屋宴散了,我将娘抱回到里屋,房子经过翻盖已经有了大大的窗户。我将她放到充满阳光的床铺,小心的按摩着她没有知觉的腿。在这样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成了我重要的精神支柱。她眯眼遥望着太阳,一直褶皱的眉头到现在也没有放松。很久后,她说。“韵儿,娘也知道当初张寡夫做的过份,但现在他当众道歉,我们这样的人家又有什么好挑剔的?不如……”刚才她没答应,无非是想给我一个找回脸面的机会。她老了无所谓,我以后还要在这个村子里呆,没脸面怎么行?不过,话又说回来。脸面有更好,没有也只能认了。我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又是这样一个家庭,有人肯嫁,她已经觉得庆幸,总比让我孤老无后强。所以,她什么人也不挑,什么也不想,只求能在她死之前,看到我成家。她在想什么,我当然清楚,却不代表我能苟同。我可以不要求对方年轻英俊,但是最起码的同甘共苦是必须的,否则又怎么能称为夫妻呢?“女儿的事儿,自己心里有数,您别操心了!”她还想再劝,我却突然停住动作,看着柴门外一闪而过的灰色身影。赶忙追出门,果然看到准备出村的花青云,跑到他身后,用力一拍他的肩膀,我笑问。“青云,这是去哪里啊?”花青云明显被我吓了一跳,回过头的时候,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不知所措。他轻咬一下唇瓣儿,低下头小声的回答。“没什么,正准备回家。”“既然有空,怎么没来我家吃新屋宴呢?你没看到哦!今天我家有肉炒菜和白面馒头,吃的全村人肚皮差点没撑破,场面何止一个热闹可以形容?”没看出他的异样,我只顾着吹嘘。他继续低着头,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却又合情理的话。“两个村都已经传开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疑惑的看着他,马上又明白过来。“我知道你干活儿忙,所以盖屋的事儿也没叫你。但我们是自己人,你的份儿当然不会少,这是我给你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