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顺着铁丝飘到蒙面男对面的即墨夜非都吓了一跳,可他毕竟是男人胆子大一些,手虽然僵硬,却还是撑在前方,与浑身上下白了个透的蒙面男面对面,两个人都足不占地一身白衣,那恐怖程度绝对非笔墨能形容的。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俩,完全忘记装晕,把眼睛睁大到不能再大,连呼吸都快给吓忘了。就在这时,一阵夜风起,吹散我如鼓的心跳,也吹干我一身冷汗。同样,也吹开蒙面男头上韦帽的白纱。我的天呐!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容貌?若世间男鬼皆是如此美艳,那我倒宁愿夜夜被男鬼缠身。他的脸如果非要来形容,那么绝对是清雅俊美宛若一朵白玉兰。那细长错落的眉,那虽清冷却弧度完美的桃花眼,那在月光中仍旧泛着点点自然红晕的桃腮,那樱红色的唇似微微用力便会流血一般细嫩,可以想象若其含笑,将会是怎样一派迷人的风景。。。丫的!这是哪里飘来一个国色天香,雌雄莫辨的艳鬼啊?‘艳鬼’隔着韦帽目光冷清的盯着即墨夜非,即墨夜非隔着长发盯着‘艳鬼’。估计他已经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感觉到对方是人,这会儿终于想起自己的台词,哀怨的口吻咿呀道。“还我命来……”他这一声喊的我都哆嗦几下,没想到即墨夜非比眼前这个雌雄莫辨的‘艳鬼’都像女人,难怪他能想出这么一个吓人的办法,而不怕人查到。谁知,‘艳鬼’根本就像没听到一般,不仅毫无动作,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直的盯着即墨夜非。直到把即墨夜非都给盯毛,不自觉歪头看向我这里。反正装晕也没成功,我干脆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想走进看看‘艳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不想,我还没走到他身边,他就像躲我一般,终于不再和即墨夜非较劲儿。可他……还是脚不沾地,退到身后几步远。我惊讶的张着嘴看‘艳鬼’,即墨夜非不想我再痴呆下去解释。“他不是鬼。”我盯着‘艳鬼’用力点头。“废话,这还用你说?你见过这么好看的鬼吗?”即墨夜非赶紧摇头,在我以为他要肯定我的审美观时,却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打击。“那么厚的韦帽,我怎么知道好不好看?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没忘吧?”习惯性的点点头,反映过来再摇摇头。“我们是来兜风的,现在‘风’你也兜完了,我帮你收拾东西,咱们回家吧。”然后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看那人一直都是脚不沾地的样子。如果他不是鬼,那么定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高人,我们居然还敢打劫他?那不是不要命了吗?即墨夜非接收到我的示意,这才注意到‘艳鬼’一直没点地的脚,当下明白过来,马上点头,就连声音都变得无限谄媚道。“少侠,您若不急就等等我们再过去。若急,那就烦劳您侧点身子,胡同小又挤,若碰脏了您那一身如雪白衣,在下心里可就过意不去了。”‘艳鬼’仍旧一点回应都没有,整个人安静的就像个白色影子。可我俩也明白过来,人家根本不急,更是不想挤着过去,只好抓紧手里的工作,赶紧收拾东西好给这位惹不起的大爷让路。收着收着,即墨夜非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近身子附在我的耳边问。“管家婆,明日那个醉鬼起来报案怎么办?若没有人证我们是不怕的,现在那个男子却是将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他多管闲事,我们只能等着牢狱之灾降门。”顿住手,我这才想起来,不是不打劫‘艳鬼’此事就完了。墙角那边还有一个受害者呢!如果把银子退回去也没事,可我怎么舍得放弃呢?想了想,我凑到他耳边小声问。“若单打独斗,你有几分胜算?”即墨夜非斜了一眼不沾地飘在半空的‘艳鬼’,怎么也不好意思和我承认他不行,咬牙硬撑说道。“一分。”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了转眼睛又问。“若是再加上我呢?你觉得有几分?”这次他倒是回答的爽快。“十分……负的。”用力拍了他一下,怒道。“滚。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拿我开涮。”即墨夜非也不生气,对于我偶尔爆出的粗口,这两天都已经习惯。耸耸肩继续收东西,眉心却是收紧,看样子有些犯愁目前的处境。我若有所思的盯着在胡同口屹立如松柏一般的‘艳鬼’,这家伙儿自从飘进来,别说出声,就连眼睛都没动一下。若不是个聋子瞎子,那定是个绝顶高手,所以不屑与我们这等人怎样。如此清高之人,到底会不会有什么弱点呢?手臂抵了抵即墨夜非的肩膀,他会意后低头将耳朵贴近,我小声的说。“先下手为强,他清高不愿与我们这种人动手,那就只有我们先动手,免除后患了。”他眨了眨眼睛,问。“你想怎么做?”歼诈的笑了笑,一个眼神从即墨夜非扫向‘艳鬼’,即墨夜非马上明白,笑着点点头。我们故意把东西装在一个包里,很沉便是两个人抱着,再加上是个狭窄的小胡同,所以我们与墙之间没有一丝空隙,这便奔了‘艳鬼’而去。他下意识的想向后退,以便让我们可以先出去。可即墨夜非却先他动作一步,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松开包袱向他走去,嘴里还小心翼翼的念着。“少侠,今夜之事是我调皮不懂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他这一松不要紧,我这边儿明显就承受不住。‘艳鬼’发现即墨夜非是想去拉他的手‘以诉衷肠’,马上就避开。这一避自然会向即墨夜非的另一边而去,而那边恰巧是我,不稳的拉着一个大包袱,再加上另一面的墙,完全是四面将他包围起来。“哎呀呀!你怎么连个包都拿不动啊?”即墨夜非反映更是迅速,就在我们把‘艳鬼’围起来,‘艳鬼’准备飞身的前一秒,即墨夜非似责怪的吼了我一句,吸引住他的目光。我则拿起早藏在袖子中的擀面杖,用力敲在‘艳鬼’的脖颈处。然后……然后……然后‘艳鬼’就一声不吭的身子软下去,那一直都不沾地的洁白长靴,终于和身体一样落到泥土之上。“耶!”我和即墨夜非兴奋的击掌庆祝,下一秒却都愁了起来。已经将他打晕过去。可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处置呢?我们又不是真的强盗,难道还能杀了他不成?我挑挑眉,最后用力一拍即墨夜非的肩膀,狠心说道。“杀了他。”“啊?”即墨夜非被我拍的一个哆嗦,直直看着我,想确定我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敢吗?”我挑衅的问。他不语,可我分明看出他的眼神,已经就动了杀念,没想到他这么听我的。杀人呐!那可不是小事,马上摆摆手让他暂停。“逗你玩呢!把他背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吧。”于是,这一趟装鬼之行。我们除了收获四十多两银子以外,还捎带回一个雌雄莫辨绝色的大美男。明知道他武功高,我们两个就是再变出几个分身也是打不过他的。所以,捆他是必须的,而且捆的东西必须结实,所打之结必须牢固,中和以上两点,我们选了牛筋绳,打了海盗扣将他绑在大厅的石柱之上。这才能放心下来,各回各屋去睡觉。第二天,即墨夜非一早从菜市场回来,就口沫横飞的对我说着今天郡城的头条新闻——女鬼夜袭路人夺银两之惊心动魄《夜遇贼记》。我边喝粥边听他白话,差点没将米粒吸到肺里,边咳边放下碗。好不容易将气喘匀,却在抬眸之时看到绑在那里的‘艳鬼’到现在都没醒来。不由得有些担心,特别是想到当初差点无心害死小侯爷,看‘艳鬼’同样一身特殊装扮,不会也有什么隐疾吧?所以,没了笑的心思,转头很是担忧的问。“他不会有事吧?不过轻轻一擀面杖,他怎么到现在都没醒?”因为我的一句话,即墨夜非也差点喷了粥,赶紧把嘴里的粥和小菜咽下,这才接话。“你那也叫轻轻一下?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想直接杀人灭口呢!”我白了他一眼,撇撇嘴。“我那不是被吓得吗?原本以为他是个武林高手,没想到那么容易就上当,只一下他就中招倒了。”即墨夜非有些无奈,有些明了替他解释。“他是个武林高手没错,只可惜没有江湖经验。昨夜天暗没细看,今早才发现。他不仅是个武林高手,还是个开悟级别的道家真人。我们这次惹的麻烦,看来不小啊!”不由的盯着那张没了韦帽遮挡,雌雄莫辨绝美的容颜细看。“道家真人?什么意思?”即墨夜非好心解释。“你没看到他衣服上兰花的暗纹吗?那是天培山清心观首席弟子才能穿着的样式。据我所知,清心观只有一位首席弟子,乃当今国师许天道人唯一的入室弟子,从满月就随许天道人修行,名唤:祁殊言。”“国师唯一的入室弟子?”我张大嘴重复。额滴神呐!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一错再错,打劫事小。可这劫持国师爱徒的罪名足够砍头,我们到底闯了多大的祸啊?即墨夜非满不在意的点点头,看向祁殊言那张美的不像话的脸,说道。“早就听人说起,祁殊言是天钺王朝数一数二的美男。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环境下相遇。呵呵!缘分呐!”我看着他看着他,那目光中带着欣赏,带着陶醉,甚至带着一点……爱慕?爱慕?啊?我赶忙身子一歪挡住即墨夜非的视线,很坚决的摇头,要好好更正他错误的思想。更何况,人家可是国师爱徒,绑了人家都要掉脑袋,他又怎么可以对人家生出非分之想?“夜非,我告诉你!虽然有些男人确实美的过分,可他毕竟是个男的。女人再有缺点,身体却是与男子完全契合的。男男虽然不是不可以,结果却是悲惨的。你好好想想,如果全世界的人都男男,那还怎么生育后代,怎么能开创美好的未来?身为你的管家婆,我绝对要禁止你所有的错误行为和思想,坚决不许你搞**。”我的话,即墨夜非只听懂一半,却在看到我一脸认真的时候明白过来。不禁摇头失笑,抬起纤纤细指勾起我的下巴,脆生生的吐出两个字。“明白。”看着他又笑的魅惑众生,我这才坐正。来不及沉醉在他完美的笑颜中,回头看着祁殊言叹气。“可现在我不明白,我们到底要拿他怎么办?放不得关不得,到底该拿这个祖宗怎么办?”即墨夜非端起碗开始扒粥,吃了几口以后,回道。“等着吧。是放是关,不看我们,而是看他。”我撅撅嘴无话可说,继续吃饭。时近中午,天气已经变得燥热。因为酒馆马上要开业,现在启动资金也已经到位,即墨夜非开始变得忙碌,除了要买菜做菜,还要到处去选好酒,所以早饭后他便出门不见人影。我则一直在大厅内傻坐,盯着祁殊言那张美的过分,雌雄莫辨的俊脸却连欣赏的心情都没有。这不能怪我,试想除了花痴,谁也不会在明知道这美色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欣赏吧?而他,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他挽着普通的道教发髻没有一丝凌乱碎发,工整的插着一根白玉发簪,漂亮的脑袋一直毫无生气的低垂。一身兰花暗纹的法衣,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捆绑有些微微发皱。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纯白的十方鞋也染上些许泥土。唉!挺完美一个开悟级别真人,就让我给祸害成这样啦!满心的后悔也没处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化悲愤为食欲。我就这样盯着一直不见醒来的祁殊言犯愁,肚子竟然已经饿的‘咕咕’叫。想起他最少也已经几个时辰没吃东西,赶紧端起那个准备他醒来自己吃的粥凑过去。“呐!祁殊言,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只是你这么久没吃东西。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就算是晕的,可肚子没晕啊!想来你一定是饿的无力转醒,我现在就喂你吃粥,这粥是即墨夜非熬的,特别的香。吃完之后你要乖乖的醒来哦!不过……醒来以后,你要发挥你道家不争不抢,顺其自然的好品质,放我们一把。我们再也不敢啦!”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一手捏着他的下颚,一手拿勺子撬开他樱红色的唇瓣儿喂粥,还没玩没了的随意念。今早的粥无论是米粒还是米汤,都是极普通极普通的白色,所以,这粥就叫白粥。可偏偏在我喂祁殊言到第三勺的时候,看到纯白的米汤中竟然有一点红色。若是虫子,也不应该是这个颜色的啊!本想就这样算了,可想想人家是道家开悟级别的真人,是绝对不能杀生的,只好把脸再凑近,想好好看看那红色到底是什么。却不想,我刚凑到他脸庞,还没来得及看清。祁殊言那家伙儿就醒了。只听‘噗’的一声,他嘴里连带不明物的白粥悉数吐出,然后就……华丽丽的落了我满脸满身。我猛然站起,拿袖子抹了一把脸,气的眉毛都扭在一起,指着他鼻尖问。“你干什么?”泛着清雅冷冽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随即很快的转到别处。从始至终人家都没有一丝表情,可我就是看出他到底有多厌恶我。呃!想想也是。我无端将人家打晕绑到这里,换成谁谁都会生气的。想到这里,被喷的气马上就消下去。再想想自己的小命就攥在人家手心,语气更是矮了一截。马上狗腿的坐到他旁边,再次端起那碗粥,笑的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好啦好啦!知道你不是故意喷我的,我不气了。来,吃粥吧!您要是饿着,那小的肯定比你更不舒服。”说完,我再度用小勺舀上粥,然后小心翼翼的喂到那饱满樱红色的唇瓣儿之中。谁知,‘噗!’又是一口,不歪不斜不偏不倚直接喷到我脸上。愤怒的闭上眼睛,咬着牙在心底告诉自己。这小祖宗怎样弄都不过分,我欠他的,我欠他一条命。忍着愤怒,拿另一边没湿的袖子抹脸。再睁开眼睛仍旧笑靥如花,再舀白粥喂给他。结果……下场还是一样的。都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丫的!我已经一忍再忍,谁知老虎不发威,他拿我当病危!“咣当!”将碗用力放到桌子上,请原谅我没直接摔了制造气愤。实在是因为这碗现在是我的,我说什么也舍不得摔他。所以,只能这样稍用力一点放下。然后,愤怒的站起身,双手掐腰对着他暴喊。“祁殊言!你够了!别以为你是国师徒弟就了不起。你可以每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坐着也有人把最好的饭食送到你手里。可这米却是我辛苦赚来的,你凭什么一口一口的给我吐掉糟蹋?你这种人,我就不该心软。就应该在你吐第一口的时候不再理你,省的你糟蹋更多粮食。就你这种连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的人,还什么开悟级别的真人?我呸!你要能成仙,那我就能做玉帝。真是混蛋!懒得理你。”一顿臭骂后,我拿起粥碗转身就走。身后的祁殊言仍旧一言不发,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个。我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这种人脑子早就被特定的东西灌输到神级地步,根本听不进除了特定东西以外的任何话。算了,和他生气都犯不上。低着头想向后院走,即墨夜非的声音却从大门处传来,那悠哉悠哉的声调,比此刻的祁殊言更气人。“啧啧啧!看这样,我真是舍不得放祁殊言走。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能制得了你的人,难得啊难得!”回身,爆瞪上即墨夜非,吼道。“姓寂寞的,看见外人欺负我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幸灾乐祸?你今天晚上是不想吃饭了吧?”即墨夜非双手环胸斜倚在门板之上,笑的紫色眼瞳只剩下一条缝,相当无辜的说。“他欺负你?我刚一进门就看见,某个急色女趁人家晕倒想偷香,你还想叫我帮忙?难道,你还想扒了人家,做其他事不成?”“你…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偷香?而且,你看他那样子,有什么香值得我偷的?桃花眼,杏花腮,一看就是个庸姿俗粉,我哪根神经不对啦,怎么可能去偷这种人的香?”我掐腰冷声回道。虽不知即墨夜非为什么要说我偷香,可眼下也不是细问的时候,否则他一定会说我明知故问,事情会越整越麻烦。即墨夜非仍旧保持着那装b的姿势,撅了撅银朱色的红唇,无奈道。“能不能我可不知道,可我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某个女人把自己的脸越来越贴近人家的唇瓣儿。若不是人家一口粥,只怕……真人也得坠入红尘,非你不能嫁了。好招,好招啊!”“我……”无语的只吐出一个字,原来他们都误会了刚才的动作,以为我是要吻祁殊言。天呐!我比窦娥都冤了。谁知,即墨夜非却要比我们两个‘当事人’反映更快,无谓的摆摆手。“唉!说来说去,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把你一个女人单独留下照顾美男子。菜篮子拿去,你给我到厨房洗菜去,我不喊你不许出来。这是惩罚,你不可有异议。”说完,几步来到我的身旁,当真把菜篮子塞到我手中,然后手腕一转我的肩膀,就把我打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