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抱着沈逸仙的双臂抬起,用力挽起袖子,一双狭长的眼眸眯起,我是瞪着武不然,一定要冲过去现在就收拾他。谁知,我这样的动作,加上武不然的话,却是让沈逸仙误会。“姐姐……”在我冲动的要去找武不然算账之时,沈逸仙已经转到我身后,抱着我的小手有些无力。弱弱的唤了我一声,接下去想说的话,他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在单纯的沈逸仙心中,好人就是可以信赖的,坏人就是恶人,会穷凶极恶到随时可能杀人。此时,我们都被恶人抓住,他虽然极其害怕不想离开我。但是,如果强行将我留下,一定会面对危险。虽然他万分不舍与我分离,却极其犹豫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我瞧着沈逸仙强忍着渴望,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可怜巴巴的,欲语还休的眼神。顿时心头一软,反手将他抱住,转头狠狠瞪了武不然一眼。吼道。“你让我来我就来,你让我走我就走?你当本姑娘是扇子啊?我告诉你,甭管你要不要赎金,本姑娘都不走啦!哼!”我们对面站的一排人,早就被眼前的境况吓到不知道说什么好。沈逸仙的恐女症是与生俱来,全郡城谁不知道他是任何女人,包括沈傲霜在内都不能碰的。可是,沈逸仙居然当众和我搂在一起,不仅没事儿,还不顾名节一直抱成团。这蹊跷的一幕,已经超越所有人的想象极限,此时除了瞪圆眼睛傻愣愣的看着我们,再也想不起其他一点事。武不然若豹子一般有神的眼眸,闪着狂野的眸光,意味深长豪爽而笑。“姑娘如此强人所难,真让我不好办啊!只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道上混的人,自然有道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想留下来陪小美男,我也可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做到,我就留你下来。”额角挂上黑线,感觉头顶黑暗的天空不是因为黑夜,而是因为豪爽之人难得的冷笑话。丫的!有没有搞错啊?武不然大哥,你是要绑架我们的好吗?哪里有绑匪出题难为人质,最后以通关的形式留下来被绑架的啊?这乌龙的闹剧,到底是不是打劫啊?勉强控制不停抽;搐的嘴角,我问。“武把子,这玩笑开大了吧?你是河盗,而我是人质,哪里有这样决定绑不绑的?我不管,无论你的题我答不答得上来,我都是一定会留下来陪仙儿的。”“姐姐……你还是走吧!这个坏人提出的要求太过分,母亲是不会答应他的。所以……我不想你陪我一起死!”沈逸仙将头埋进我的颈窝,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我却可以感受他此时泪湿的眼眸,到底有多么的不舍和害怕。当这些摆在我生命天平的对面,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我离开。“哦?武不然提了什么条件?”在沈傲霜的心中会有什么东西,比沈逸仙的命更重要?沈逸仙洁白的贝齿用力咬上橘红色的唇瓣儿,水汪汪若天使一般的大眼睛,居然也会瞪人?“他要尧侯金印。”用力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奈的回答。“不就是个金印吗?给武不然就是了,你们家别的没有,金子还不有得是啊?至于连你这个独生子的性命都不顾,在这里僵持着吗?”其实,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武不然会要沈傲霜的金印,即便那是权利的象征,也没必要真的拿来啊!那东西,在有权利之人的手中,他才有政治的价值。如果落在武不然这种河盗的手中,不过就是个经过雕刻的金块。到底有什么好抢的啊?不过,既然武不然想要,我自然会无条件帮他。就像他,根本没弄明白我为什么要参合进来,仍旧选择无条件帮我一样。这就是朋友,要够哥们儿意思。沈逸仙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付我都不算太管用,这会儿自然不能用来对付河盗。不过,还是可以屏住呼吸,来到我耳边,用弱弱的内力传递小小的声音,解释给我听。“姐姐不知道天钺王朝流传至今的皇室秘闻吗?相传,在远古的时候,春季女神曾为了救自己病故之义女,将自己万年修为贯注于一颗昔日造人所余的五彩玉石上,自此该灵石就具有特别之力。这块春彩石在一次仙魔大战中被损坏,裂成很多小块。机缘之下被子雅若初女皇所得,这才铸就天钺王朝千年盛世。”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打断沈逸仙的话。“剩下的,你是不是要说。外界都传闻,这些春彩石碎块,被铸在什么王爷的金印啊!侯爷的金印啊!甚至连女皇的玉玺里都有?再之后就是,得碎片者得天下,所以很多人都在处心积虑的抢?你们费心隐藏,小心保护,闹得天下人人不得安生?”沈逸仙水汪汪的大眼里闪过一丝崇拜,用力点头肯定着我这个老套的故事。“切!!!得了吧!这指不定又是谁想出来的恶作剧,一恶祸害千年,出这损主意的人,倒是真聪明,八成会万古流芳吧?”无奈到狠狠翻个白眼,实在受不了古人大同小异的闹剧。丫丫个呸的!就是一群神经。那破皇位爱谁做谁爱,跟我这种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谁执政我都要努力赚钱,才能养得起家里那些娇滴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公。切!!!甭管春彩石碎片的事是真是假,都和我这种小老百姓没关系。“你娘就为了守护那块破石头,所以决定放弃你这个独生子?”斜眼看了看,大概二十米远外,站在最前端满面肃萧的沈傲霜。我倒真没看出来,这个阴险又爱做作的女人,还挺爱国的。“身为天钺王朝的小侯爷,我怎可为了一己之安,而罔顾国家安危和子民幸福。将如此重要的神物交给恶人,祸害天下?我就算死,也不会同意母亲将金印交给他们的。”好吧!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傲气的小侯爷。特殊的方式相处久了,我几乎都快忘记。面前这个天使娃娃还有另外一个,令人尊敬的身份,和那不死不休的责任。原来,柔弱如天使宝宝的沈逸仙,也有这么刚强,这么固执,这么爷们儿的时候。在心里偷偷为他点个赞!可是,面对现实,我还要多加思考。沈逸仙不同意沈傲霜将金印交给武不然,武不然既然执意要金印,就必然会坚持到底。现在,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和沈逸仙走得这么近,沈傲霜和许世清离是绝对想不到,我们除了亲情还有其他的感情。可是,就算是这份亲情,怕是在那两个混蛋的眼中,也是不能允许高贵的沈逸仙和我有接触。只怕今后,我的太平日子不会再有了吧?我是个贪图安稳之人吗?如果是,我当初就不会去招惹他们。学会冷静面对事情,不代表事事要畏缩到委曲求全。当然,能利用的东西,也要好好利用。否则不是辜负老天爷对我的恩赐,白白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吗?转了转眼睛,我牵着沈逸仙的手,走到武不然面前。看着他巧克力色的俊颜,莞尔一笑。“武把子,既然你喜欢玩游戏。不如我们就来赌个大一点的,怎么样?有没有胆量?”若黑豹一般的眼眸看着没事找事的我,那般安静就像*溺着自己的幼崽一般。呃!天呐!这到底是什么认知啊?赶紧用力摇摇自己的头,把这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甩走。这才能正色的看着武不然,等待他的肯定。武不然突然斜了一眼正气凌然的沈逸仙,没有回我的话。看向对面的沈傲霜,大声说道。“侯爷,这小子是你唯一的血脉,如果你真舍得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怜惜的,这便替你除了,你也好早日放心再次生育,一举得女不是更好吗?”武不然居然是真的要杀沈逸仙?这没有黑白的世界,到底谁是谁的棋子?我以为,所有河盗来到这里,都不过是我的棋子,所以我不愿意让武不然卷进来。直到听了他的喊话,我才能明白。我所安排的一切,都是给武不然的一个机会。他要的,或许我从来都不知道是什么。许世清离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此时已经是被小厮半扶着站在原地,一双经过风霜岁月仍旧无法留下一点痕迹的桃花眼,定定的看着沈逸仙。痛苦的泪水肆意在脸颊,潇洒尊贵的侯君,也已经忘记拭去。他的眼中,从来都只有沈逸仙这一个孩子。如今孩子落入坏人之手,叫他这个当爹的怎么承受?沈傲霜双手握拳用力背在身后,那双精明冷静的眼眸透着刺骨的寒冷,恨不得将武不然碎尸万段。却碍于沈逸仙在武不然手中,她只能一忍再忍细细思量解决的办法。“金印乃本侯身份的象征,岂可送给你这种无耻之徒赏玩?速速放了仙儿,本侯允你全身而退。否则的话,休怪本侯让你有来无回!”到了这个时候,沈傲霜的回话都不会带出有关春彩石碎片之事。这是皇室秘密,无论真假都是不能说出口的。许世清斐站在沈傲霜的另一侧,和沈傲霜一样用力眯起眼眸,掩饰住其内的锋芒和情绪。听了沈傲霜的话,转了转眼睛,仍旧一个字都没说,最后把目光对准我。这件事发生在许世府,无论外人怎么说,她的责任都担定了。沈逸仙早在前几年就被女皇正式册封为小侯爷,只要沈傲霜一死,他就是郡城之主。身份高贵到什么程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她是沈逸仙的亲姑姑,许世清离和沈傲霜可以不过多追究。但是单单朝廷那边,她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她比在场所有人都紧张沈逸仙的安危,要动的脑筋自然也比其他人多很多。自从我出现在河盗之中,许世清斐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我。其内除了一丝担忧,最多的则是不解我和沈逸仙的关系。可是,她这个旁观者目光是最清的,我和沈逸仙之间的互动,和断断续续传入她们那边的对话。她已经可以分析出来,我和沈逸仙已经相认并且感情很好。甚至于好到……可能已经超越单纯的姐弟关系。不要怪许世清斐的思想不纯,她自己是夫侍众多的花心女人。对男女之事的了解和透彻,胜过任何一个人。沈逸仙这些年都不能为异性接触,现在好不容易能碰一个女子而不发病。无论这个女子是他的什么人,他产生错误的念头,有了错误的反映都属于正常。所以,沈逸仙爱上我,一点也不令她惊讶。“侯爷,施婉韵那丫头似乎和仙儿早就相识。”许世清斐侧头低沉着声音,小小声的对沈傲霜说。沈傲霜又不是瞎子,早就看到一直和沈逸仙抱成一团的我。如果不是早就相识且感情极好,怎么可能抱成一团,到现在还没分开?现在想起从前的种种,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就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勾搭’上她的宝贝儿子。沈傲霜有些怨恨的用余光瞪了许世清离一下,却碍于在场人多只能将这股火儿压下去。当日在尧侯府,如果不是许世清离突然出现改变她的计划,这个时候早就过了我的死忌。又怎会在这样乱的时刻,和她的宝贝仙儿混到一起,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就算沈逸仙有恐女症不可能嫁人,她也不想让我如此坏了他的名节,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来也奇怪。仙儿的恐女症如何,你与本侯心里都清楚。他怎么可能,和那丫头搂在一起却没事呢?莫非……这丫头不是女子?”任谁都无法相信得了十五年病的人,突然为一人所好。所以,沈傲霜只能这样瞎猜。许世清斐一顿,觉得沈傲霜真是太过在乎沈逸仙。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先问怎么样能在保住金印的情况下救出沈逸仙,或者应该关心怎样可以把河盗一举歼灭在自家地盘。可是沈傲霜开口没说上述两件最重要的事,只是纳闷为什么沈逸仙可以为我所抱,甚至还说出一种荒诞没有人相信的解释?这除了能用爱子心切来解释,还能说成是什么?“仙儿毕竟是个男子,待时日到了,无论身体还是心理,自然愿意接纳异性。不药而愈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小!”许世清斐回答的非常委婉,意思却是提醒沈傲霜以后要看好自己的儿子。就凭沈逸仙看我的目光,许世清斐就能断定,我们绝对不是普通的姐弟关系。救出沈逸仙或许不难,难就难在沈傲霜将来到底有没有能力看住自己的宝贝儿子。别让最在乎的东西,落入最厌恶的人之手,这样的结果,只怕高傲的尧侯大人,会气得直接撞墙而死。沈傲霜不是傻子,我们的接触她又不是没看见。自然很清楚许世清斐的话是什么意思,一直死死盯着对面的眼眸有些失神,思想瞬即飘离此处,回到沈逸仙刚出生时。许世清斐的话只有一部分是是对的,沈傲霜最宝贝的儿子沈逸仙,如果有一天爱上我,一定要下嫁的话,那她绝对会以死捍卫,万万不可能同意的。可是,许世清斐也有一点认知的错误,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许世洛泽从小健康,她就算和沈傲霜的接触再多,也无法真正理解一个母亲看到病子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沈逸仙自出生就有恐女症,不仅她这个母亲来不及抱他一下,就连所喝的奶水都不是普通奶娘直接哺乳。沈傲霜得知沈逸仙病了,连月子都来不及做,就带着沈逸仙四处求医看病,这些年无论怎么保养都没完全好过来。在处处无果后,沈傲霜还抱他去过京都,求着所有御医给他瞧过,那段心碎无望的日子是沈傲霜这辈子都不愿想起的。这个女尊国,只有下等的穷人家,才会是母亲亲自喂养孩子奶水。可是,沈傲霜为了弥补不能抱抱儿子的遗憾,竟然每日挤奶在碗中,用自己的乳汁一直喂养沈逸仙到两岁。她对沈逸仙的疼爱,绝对比任何一个母亲都多。不论我到底是谁,无论我和沈逸仙到底是什么关系。沈逸仙能碰我不再发病,对沈傲霜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毕竟,我这也算是开启沈逸仙可以接触异性的大门,她相信,就像许世清斐说的。沈逸仙到了年龄,病突然不药而愈的可能性,真的会大起来。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对峙之地,除了无厘头不正经的我在开小差,就连主角沈傲霜都不能例外,想起很多从前的过往,和日后最大的希望。“无论那个丫头是谁,只要她能帮仙儿治好病,我都可以放过她一马。”这就是沈傲霜最后的决定。许世清斐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贴近沈傲霜小声说道。“这里的百姓太多,人多嘴杂,凡事还是小心为妙。我看,那个丫头倒是有些本事,搅合得武不然都不要赎金就想把她放回来。不如,此事暂缓,让武不然把她们三个带走,到时候,再暗中想办法把仙儿换回来。这样一举两得,也好过互不相让到歹人下死手。”在沈傲霜的心中,从来都没有什么比沈逸仙重要。她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松口,为得无非就是平日里装的样子。金印和春彩石的事儿,民间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更何况交出春彩石就等于交出代表权利的金印,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同意呢?所以,即便她心急如焚,她也不能当众将金印交出去换儿子。无论是朝廷怪罪,还是失去民心,这两种哪样都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可是,就这样把沈逸仙的生命安全赌在我的手中,又怎能让沈傲霜放心呢?沈逸仙是她的命,就算掉一根头发丝,都是沈傲霜不能忍受的。对面,仍旧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更没有一个人敢回答武不然的话。因为他们当家的沈傲霜都没有说出意见,也没有找其他人商量,谁又敢在这种时候多嘴呢?他们除了小声和周围的人议论一下自己的看法,就只有作陪站在那里死死看着河盗的份儿。见她们仍旧没商量出个解决方案,我扬起下巴作高傲状,继续对武不然挑衅。“武把子,你不理我的挑战,是怕了我不成?”武不然若黑豹一般的眸子看向我,隐了那丝想爆笑的眼神,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突然一指百里千耀,说道。“你个女人家家,我和你比什么?要比,我也要和你男人比,这样才公平嘛!免得人家说我欺负你,胜了也不光彩!”“他不是我男人!”“我不是他男人!”异口同声,我和百里千耀皆大声反驳武不然的话。百里千耀费力送我到这里,虽然我来不及看他有没有受伤,心底也清楚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松。所以,我和武不然的比试,不希望他来费心力。然,百里千耀那一口否则的声调,冷漠到令我心惊。转头看向一直静静站在河盗大刀下的瘦高之人,那身灰色掌柜服,被不停流淌的血液染成红色。伤口不是很大,也绝对不小,否则这么半天,为什么还流?“千耀,你受伤啦?”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多此一问。百里千耀细长眼静静的看着武不然,根本没理我的话,再度冷声重复道。“我不是她的男人!”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上最遥远的爱情,不是生与死,而我明明已经向你告白,你却可以转瞬将我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