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霜到底是怎么处罚容城滕衣的,并没有表露在外。所以,我并没有得到确实的消息。但是从容城滕衣最近的忙碌状态来看,这件事已经将她和沈傲霜平静的表面打破。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还要劳心劳力,在现代社会肯定是被人同情的对象。换到这里,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日头刚偏西,我最挂心的消息就传了回来。沈傲霜借的兵虽然不少,却没办法敌得过本地作战的潇丝宫。所以,潇丝宫大获全胜。然,什么事都有意外。这场战争最大的意外就是,沈逸仙居然从连山自己跑了出来,现下已经安全回到郡守府。就沈逸仙那点武功,居然能从重重防卫的潇丝宫跑出来?这消息听到别人的耳朵里,那是小侯爷神武,沈逸仙是勇气加能力双重附身,超有运气的好命。到了我的耳朵里,那绝对是不可思议到无话可说。武不然和沈逸仙,都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对于他们的性格和能力,我都再清楚不过。所以,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沈逸仙逃不掉却已经安全回来,综合总总外因。我可以很负责的解释这件事,那就是沈傲霜为了独自暗渡陈仓。到哪里借兵,耍什么手段,都是为了掩盖她交出真金印的实质。沈傲霜,到底是拿关系国家命脉的东西,把沈逸仙给偷偷换回来。当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去郡守府,然后又光明正大的把自家四口人接出来,平安回到施府之后。个人互道平安,花青云照顾抑郁病态的娘回房,水凌澈就拉着我进书房。“夫人,我有事想与你商量。”小心翼翼将房门关好,水凌澈谨慎的走到书桌前。那双清凌凌的柳叶目满是焦急和担忧,嫩白的小手捏着帕子,从用力程度上来看,此事绝对不会是小。软软的靠在椅背上,我把点头算作回答。我们都已经安全回到施府,现在能让水凌澈如此紧张的,自然只有容城滕衣一个人。可是做为幕后黑手,我又能为容城滕衣做些什么呢?落井下石?还是设计一出墙倒众人推的戏码?当我对上水凌澈担忧的眸子,合着他儒雅的外表,可怜巴巴的摆在我面前之时,欲开口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每个我的男人,都和敌人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呢?不是兄弟就是儿子?要么,干脆来个初恋情!对此,我是深深的无语啊!只能说,貌美如花的东西,果然需要好土壤。而这些好‘土壤’,多半都是腐朽的‘脏东西’,才能深深滋润让其完美。“凌澈啊!这一别虽然说只有两天,在夫人心里却有两年那么久。好不容易一家团聚,正是共享天伦之乐的好时候。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看把你急的!”我故意打着哈哈,顺道将水凌澈拉坐在身侧。水凌澈是什么性格?那通透若水的人,又怎会看不出我是有心顾左右而言他呢?微微有些怔愣顺着我的力道而坐,再对上我的眼睛之时,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满是疑惑。“我也很想夫人呢!夫人,这两日来,你可吃好?那帮河盗,有没有为难夫人?”压下心底的焦急,水凌澈柔软的小手顺着我的胳膊,轻轻柔柔的力道令人很舒服。这也正说明,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他,肯定要为容城滕衣来求我。可是,我又容城滕衣因为即墨夜非撕破脸的事,他比谁都清楚,这才换了思路,先来甜蜜攻势。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自家老公轻柔的按摩。心里却在考虑着,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处理。半晌后,我才淡淡的叙述。“你不接触咱家生意,所以那边出的事,你应该不知道吧?咱家货船三天前被官府暗中扣下三艘,还有三艘今夜就会到。如果不做些什么,只怕这三艘船上的货物,亦是同等命运。”在聪明人面前根本不用说的太明,哪怕我只提一下货船的事儿,通透若水的水凌澈也会想明白,此事和容城滕衣有关系。他们姐弟一起长大,容城滕衣是个什么脾气,水凌澈比我更清楚。按在肩头的手一顿,长久的沉默后,水凌澈微微叹气。“夫人,你的意思,我懂了。”“我不想让你为难。”拍了拍他搭在我肩头的手,这种不用开口的默契,真的令我非常高兴。“嫁妻随妻!我早就是夫人的人,今生除了跟随夫人以外,再无他求!”水凌澈轻轻微笑,慢慢上翘的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释然。不要怪水凌澈无情,他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他太过在乎我和容城滕衣。只不过,通透若水的水凌澈对比沈逸仙更加的聪明,更加的圆滑。既然已经发现我和容城滕衣之间的战争停不下来,化解不了的恩怨之后,必然是一场大角逐。水凌澈跟在我身边,对我好,让我激起怜爱。在对付容城滕衣的时候,自然会顾念他们的姐弟之情,这比怎么劝我都来的容易,也更有用。这个道理我懂,却不能不感动到顺着他预定的路线去走。这个男ren如此做,都是因为他心中对我们的爱。*********8****轮回分界线******好不容易和两个美男老公团聚,这个夜晚却没有一点旖旎相处的好时光。不仅因为转为陆路的货船商品会到,更是因为百里千耀的离开,带给我一大堆烦心事。看着桌上堆叠足足有两米高,各种情报和账本,我就觉得一阵眩晕,恨不得装死逃脱。“叩叩叩!”门板上突然响起规律的敲击声,已经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进来!”把将手腕写酸的毛笔丢在笔架上,我揉了揉眉心才能集中一直近距离看纸涣散的视线。“夫人,刚接到飞鸽传书,货物已到东城门外十里。镖头询问,是连夜入城,还是待到天亮?”何琦从门口走进,低着头规矩的说着来意。“……连夜进城。安排马车,我要亲自去东门。”容城滕衣栽赃查封我货船,这种把戏我若不当着众人面拆穿,那三艘货船和货物就别想要回来了。所以,这一趟我必须去,还要赢得漂亮才行。何琦应声后离开,我从书桌后走出来,已经完全麻掉的四肢刚刚恢复知觉,瞬间又疼又痒。伸了几下勉强能走之时就赶紧出门,这么一大摊工作,回来还要继续啊!“夫人,夜深了,把这个披上吧!”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迎上不知站了多久的水凌澈。那一袭水蓝色清透的男子,在夜风中凄然而站,凭借着如水的月光,仿若孤独而哀伤的月中仙子。握住他为我系带子的手,感受着他的冰冷。我重重叹息一声,对上他若水的眼眸,有些无奈的说。“你的心思我都懂,既然决定放手就应该相信我。夜深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夫人,我是担心你。”犹豫一下,水凌澈小声开口。说完这几个字以后,那个坚实的怀抱就将我紧紧拥入。带着海洋清新的体温,将我紧紧的包裹在其中,那怎么样也无法磨掉的担忧,迅速传递到我的感官,令我为之一震。强压下由他传递给我的负面信息,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哄着突然变得脆弱的水凌澈。“傻瓜!我只是到城门口接趟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深秋啦!天气已经很冷,别再这样傻傻的站在外面,冻坏了我会心疼的!如果你不闲我回来晚打扰你,今夜我去你房里。乖乖等我!”“……夫人,姐姐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格,而且她是个极端谨慎之人。除了姐夫(即墨夜非)和我,她是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的。再加上她有仇必报的性格,我怕……我怕你今夜会有危险。不如,你带我一起去吧。咱自家的生意,我跟着帮忙是应该的!”水凌澈将我抱的更紧,一抹担忧之色将他无比俊美的容颜破坏掉,那双如水的眸子此刻结成颗颗冰晶。如果不是在这里站了那么久,他不会知道自己到底倾向于婆家还是妻家。他这样做,或许会被人说忘本,有了夫人忘了姐姐。可是,如果让他眼睁睁看着我有危险,他宁愿放弃一切虚名,只求我可以平安。水凌澈的话同样透露了另一个信息,那就是容城滕衣已经知道背地里捣鬼的人是我,所以今天晚上货物进城,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我不知道这事儿是水凌澈猜的,还是他知道了什么。但是,白天在书房说的话,我已经让水凌澈自己划了界限,我不希望他真的参合在我和他姐姐之间,将来做到两面都无法面对。所以,无论他的话是出于什么,我都不能问。“放心吧!跟我去的有护院,还有家中的下人,连城门都不出,能有什么事呢?该做的准备,我早就做好。你不用担心,乖乖等我回来!”说完,我就不着痕迹推开水凌澈,时间不等人,我不能和他再多说了。然,就在我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水凌澈嫩滑的手再度握上我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他的不舍,那种焦急甚至超越所有我对他的认识。“夫人!我刚刚收到信儿,姐姐今夜没在郡守府,她也不是在沈傲霜那里。无论她从哪里知道你的计划,她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不要去!不过就是几车货物,我把嫁妆拿出来给你。不要去!”水凌澈急的双眸闪泪,紧紧牵着我的手甚至都有些微微颤抖。水凌澈竟然为了我去监视容城滕衣?这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有些震惊的看着水凌澈,得知这个消息,比知道容城滕衣要对付我,更令我惊愕。“凌澈……我和你姐姐……”想了半天,我都没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安抚水凌澈。别人打我一拳,我绝对没有隐忍不还的可能。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老公,我也不能忍受这种窝囊。水凌澈紧紧抓着我的手,斯文俊美的容颜趁在月光中,白得有些惊人。“夫人,我不需要你的解释。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夫人这边。所以,我不能看着你有危险。姐姐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姐夫?她手中握有兵权和金钱,这些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催命符,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冒险。你已经触犯她的底线,即便你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她也不可能放过你。”“哪怕,你会因此变成寡夫?”唇畔荡起一抹嘲笑,其实不用水凌澈回答,从容城滕衣来到郡城开始,她的为人我就已经很清楚。水凌澈痛苦的咬着唇角,即便不愿承认,也必须点头。“这样不是很好吗?敌人给了我一个杀她的理由,我又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呢?败了,我能拥有温柔若水的你。胜了,我还能拥有梦寐以求的情郎。这一战,好!真的很好!我倒要看看,容城滕衣到底能做出什么惊天之局,将我施婉韵就此灭掉!”用力甩开水凌澈的手,我大步向门外走去。不是不明白水凌澈的痛苦,然而缩在家中躲藏,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即墨夜非和我的缘分,早就散在一正一反之间,他的选择已定,早就不是我能更改的。我这样说,只是希望水凌澈能放行,让我正面和容城滕衣交战,把彼此的愤泄个干净。这世上的恩怨,无论愿不愿意都要有个完结,我巴不得这一天早早到来,又怎会退缩呢?水凌澈痛苦的望着我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他和我无论再怎么恩爱,无论他再怎么通透若水,都无法摆脱彼此之间的那个心魔。即墨夜非,注定是我和他的缘分,更是无法解脱的枷锁。因此,水凌澈一直傻傻的站在书房门口,没有追来。马车一路摇晃行进速度很快,我稳稳的坐在车厢内,心底想的都是怎样对付容城滕衣。现在就连商户都养着情报人员,她这个郡守大人,调查出什么惊天秘密都不稀奇。所以,水凌澈的话我非常确定,自然也要做足够的准备。终于,摇晃中的马车终于停下,随后车夫轻声的回禀。“夫人,东城门到了。”掀开车帘之时,这才发现容城滕衣今夜真是豁出本。不仅这么晚还没睡,竟然亲自带着一大帮官兵等在这里。熊熊燃烧的火把通明,几乎把整个郡城都照亮了。何琦将我扶下马车,一直紧紧跟随在我身边,并没有感觉出任何不对,随着我的脚步走向城门下。“大姐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啊!怀有身孕的人,这么晚还没休息,竟然出来亲自把门。可是,妹妹我还要劝姐姐一句。这国家是大家的,唯有身体是自己的。您可要多加小心,多多注意你那不方便的老身板儿啊!”刚走到容城滕衣的旁边,我就忍不住明朝暗讽起来。“哪里!哪里!保护百姓人身安全,是我这个父母官应做之事。只要有我容城滕衣在郡城一天,那些不法的混蛋就别想在郡城做坏事一天。甭管什么达官显贵,也甭管什么亲戚里道。只要做了坏事,我都会一视同仁,甚至加倍处置。”容城滕衣挑眉冷声回答,那公正严明的样子,只看外表绝对可以让人拍手称赞。可惜了,她看着我时,眼底露出的那抹恨意,将她严肃的绝世清官脸破坏个干净。我邪气的勾了勾唇角,眉头微微一动,冷声接话。“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怎么能是不法的亲戚应该严惩呢?那些更应该严惩的,该是不法的贪官啊!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做过坏事的人那么多,姐姐你抓的过来吗?如果狠得下心去抓,为什么我现在就看见啊?这真是奇了怪啦!”容城滕衣不屑的看着我,余光扫了扫她身边那些小官。这些人都是她请来做见证的,无所谓是谁的人,反正都不是我的人。“官场有官场的纪律,哪个官员犯了错,自然有纠察院来处理。该本郡管的,本郡却不能放过。否则,本郡身怀有孕,又何须亲自等在这里呢?”是啊!你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怀个孕还不消停,愣是要找我麻烦。皱眉盯着容城滕衣微微隆起的肚子,如果这里面是即墨夜非的孩子,我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时冲动给她弄掉。然,我已经知道这孩子是古楷昊的,就没有现在灭掉的动机。容城滕衣既然那么讨厌古楷昊,那就让她安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这样,不是比打掉更有趣吗?容城滕衣见我盯着她的肚子愣神,以为我是嫉妒她。右手自然的摸上隆起的小腹,相当得意的说道。“这孩子虽然才两个多月,却像极了小非,那么活泼好动!真是招人喜欢的不得了呢!如果不是公事在身,本郡倒是不介意给妹妹摸上一摸!”只是摸上一摸?你觉得这样能气得了我吗?别说我知道真相,就算我不知道。我也只会对摸孩子他爹有兴趣,对这个还不知道是蛋是球的东西,本姑娘才没有兴趣呢!冷笑溢上唇角,我挑眉看向容城滕衣。“姐姐好福气啊!所以孩子才能探上那么好的基因。就是不知道生出来,他会不会串了品种呢?其实,串掉品种倒也没什么难接受的,若是再染上亲爹的恶习,没事儿给妻主下点药什么的。到时候,只怕姐姐再威武也解决不了家宅之内的小事吧?哈哈!”说完,我指着容城滕衣一顿狂笑。直到把她的脸笑黑,直到把容城滕衣都笑毛了,我才能停止。我是不能出卖即墨夜非现在告诉她真相,但是这种刺激却是多多益善。丫丫个呸的!最好直接把容城滕衣气死,赶紧把即墨夜非霸占过来。“你胡说什么?疯了?”容城滕衣狠狠的注视着我,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无论她相不相信,我都懒得继续这个话题。把一个人杀了不难,凌迟也不是最痛苦。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儿,就是钝刀子割肉,尤其是心头肉。这种痛苦,你就慢慢尝吧!容城滕衣随着我的目光转头,正看见我家那三艘货船下来,行走陆路到达的马车队。因为我们两个在争吵,其他人不敢动也不敢问,所有人都傻傻的看着我们,不知要不要继续。“看什么看?都应该干什么,难道还要我手把手教吗?”容城滕衣紧皱眉头,威严恐怖的形象,完全就是一个月夜变身的巫婆。“是!”官兵皆被她吼的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开始各自动手开始工作。我一眨都不眨的瞪大眼睛,看着所有人进行规范的动作。我也已经安排人在其中,就等着将容城滕衣抓个现行,好还我的清白。然,从这些衣着正常的官兵去到马车队附近,再到他们开箱验货,每一个步骤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每一个步骤都极其正常到位,没有看出一丁点不对。斜眼看了看一直冷笑的容城滕衣,心底毛毛的感觉更甚。“这里查到一包大麻!”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众人紧张的呼吸。“这里也有一大包大麻!”紧接着,第二个马车处也响起汇报的声音。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几乎每一辆马车上,都搜出了几公斤重的大麻包。“我亲爱滴妹妹,做为家主,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容城滕衣唇畔的冷笑更甚,莹莹闪光中的眸子,毫不避讳地闪烁着报复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