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夜非?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啊!鬼呀!”认出是即墨夜非的声音,从黑衣大汉的身后传来。心底的喜悦和愤怒同等,我皱眉急急向黑衣大汉身后看去。可是,当我看到黑衣大汉身后,不是印象中那个银白色之人之时,我就忍不住这样叫了出来。这…这…这怎么可能是即墨夜非呢?他明明就是刚才被我救上车的乞丐,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和一个比鸟窝还恐怖的头型,简直就是丐帮帮主造型,哪里有一点从前娇滴滴妖媚的意思?这绝对不可能是即墨夜非,绝对不是的绪!“管家婆,看见我就这么高兴吗?来,抱一下庆祝,我万水千山总算把你平安找到!”即墨夜非就像根本没看出我的惊悚一样,越过黑衣大汉就直接将我抱紧,那紧紧勒住的程度,就算我想偏头呕吐都来不及。“哇!”很直接的表示我的感觉,我将整整一口酸水都毫不吝啬的吐到他身上。这实在不能怪我,都是因为即墨夜非这身打扮,味道实在是太天然了!所以,我就忍不住直接弄到他身上。不过,平心而论,我觉得我吐的东西,都比他自身的味道好闻很多。从前最爱美的人,此刻根本就没管自己这一身脏污,仍旧将我紧紧的抱在怀中,丝毫影响都没有的搂紧我。除了他刚才一直抱着的肚子以外,其他部位都没有一点空隙,紧紧将我缠在一起,就似两条天生的藤蔓一般,将彼此纠缠到永不分离。“夜非,你到底发生什么事啦?怎么会变成这样?”还千山万水把我找到了?就他这副造型?在郡城之外还不够百里的地方?神呐!即墨夜非不会遇到什么事,把脑子弄坏了吧?否则,他怎么可能说出,这样不着头尾的话呢?至于被英雄在最关键时刻救下的感动情绪,都以为即墨夜非此时这身造型,被我给忽略个彻底。这也不能怪我啊!试问,那个英雄会顶个鸟窝头,一身乞丐装还随风飘散恐怖的味道?就算即墨夜非出现得更及时,以这个造型再救我个几百次,我想我也不会产生那种感觉。“管家婆,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变成什么样都不重要。”即墨夜非深吸了几口,压下心底激动的澎湃。最后,只是喃喃说出这句话。很多东西,就算已经清楚的明白,却也放不下。因为,那毕竟是他在乎过的。“好吧!这个问题你不想回答,那你是不是应该回答我下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既然在我的车上,为什么都不和我相认?就这样装死赖在这里,你到底什么目的?”猛然推开即墨夜非,我戳着他满是泥污的眉心,嚣张跋扈的质问。那张曾经俊美娇媚的容颜,此刻完全没有一点过去的影子。除了他张开的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以外,再也无法让我联想到一点,妖艳男的特征。他,瘦了,黑了,丑了。却让我感觉,此刻的他身上多了一份男子的阳刚患。即墨夜非抿唇淡淡而笑,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是抬脚将那个被点住的黑衣大汉踢出车厢外,伴随着漫天倾泻的大雨不知滚落到何方。紧接着越过我,挑开车帘做到架势位置,拉着马缰的动作潇洒利落,低沉的声音微微带着沙哑,大喝道。“架!”紧接着,马车应声疾驶,在这样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他带着那份属于男人的安稳,陪我走过满地的泥泞。***轮回分界线****“婉韵,你怎么才回来?”施府不大的门楼内,花青云撑着雨伞等在最先。终于等到我的马车出现,急急从门楼内跑出来,嘴里还不忘焦急的数落着我。“夫人!先披件披风再下来吧!”水凌澈跟在花青云身后,左手雨伞右手则是一件厚厚的披风。急急向前奔跑的脚步激起满地的水花,湿了他水蓝色干净的长袍一大段,他仍旧没有发觉。“韵,先别动,我抱你下车!”祁殊言举着一把大大的雨伞,轻功跃起直接飘到车前。他并不是想和正君争夺妻主,实在是担心雨天路滑,万一有个不慎,那便是所有人的罪过。所以,此时根本就不是谦让的时候。“韵娘,你的车夫呢?”三个光注意我的男子,都没有发现我的马车有什么不对。唯独只有等在门楼里,身子仍旧不适合移动的赫连天啸发现出不对。一双若鹰的眼眸紧紧盯着已经化身成乞丐的即墨夜非,不过就算鹰眸再厉害,此时也无法认出眼前这个极端变化的男子啦!我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傻呆呆望着门口鱼贯而出的绝色美男,已经完全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做梦的即墨夜非。抿着唇瓣儿得意的笑,随便解释了一句。“车夫半途有事,这是我新雇佣而来的。车技还不错!对付用吧!”紧接着看着自家热情关心的老公们,说不骄傲和感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于是,避开三只齐齐伸向我的手,我指着他们挨个数落。“你!花青云!自己病都没好,下这么大雨等在这里做什么?病了还不是要我担心?赶紧回屋,给我呆在暖炉边儿上喝姜汤,今夜我突击检查,若是发tang现你感冒,那我一定会好好惩罚你到喘不上气。你滴!可明白啦?”花青云脸颊红红的斜了我一眼,紧接着马上低下头,乖乖转身回屋执行命令去啦。他是正夫,虽然平日里也没什么威仪可言,但至少还是不能接受我当着这么多小侍调;戏,为了防止我越说越激烈,赶紧回房去才是正道。“你!水凌澈!都是你不好!整个施家内宅都是你做主。可是,你挑选出来的车夫,竟然是被别人收买来的尖细,差点把本夫人害的有去无回。现在,本夫人罚你,马上给新任车夫找地方洗澡,然后再找身漂亮衣服换。不把他打扮成漂亮贵公子,你就别来见本夫人!”水凌澈捧着披风的手顿住,那张斯文的俊颜显出更加紧张的神色,刚想说话,就被我打断。“没把我说的话全部做到之前,你别问我话。如果听懂了,现在就去做!”水凌澈眨巴一下大大的柳叶目,用力点点头。将手中披风交给祁殊言,转身去寻‘新任车夫’。我没说新任车夫是谁,即墨夜非竟然也全装作不认识。跳下马车之时,又抱着自己的肚子,跟在水凌澈的身后都没打雨伞,就直奔内宅而去。“祁殊言!你这个贴身守卫不合格!害我被人暗算。哼!现在就罚你,把本夫人抱回去,顺带提上两桶洗澡水,如果水温不合适,小心本夫人把你丢进去,当众玩个戏水鸳鸯!”清雅如玉兰花的男子,因为我吃果果的话变成了挂粉盛开的艳丽桃花。将水凌澈准备的披风为我搭好,他才将我抱紧在怀中,直直向门楼走去的时候,还不忘抱着我停在赫连天啸的面前。我如此晚归又赶上这样一个天,他们的担心都是一样的。“赫连天啸!你丫的给本夫人再点好起来,本夫人可等着把你娶进门大吃特吃呢!以后这种天气要是再敢出来,小心本夫人、本夫人、本夫人罚你去书房算一宿的账目。看到时候,你的脑袋疼还是手疼。哼!一群不听话的男人,都让本夫人操心!”不知道是不是与即墨夜非的重逢,令我焦灼的心恢复平静。我挨个儿逗着自家老公,悠哉的用另一种方式表达我的关心。一起在咸城的日子,赫连天啸和祁殊言这两个目前最后进门的男子,相处的机会比较多,感情自然也比其他人更为融洽。又都是喜静的性格,自然更为投缘。所以两个人说起话来,也就没有和其他人那么多忌讳。“三哥,韵娘遇到坏人还如此的开心。看来,那个新任车夫一定是个美男喽!”赫连天啸被小厮扶着站起来,双腿还没站稳,突然就丢给祁殊言这样一句话。抱着我的祁殊言脚步都没顿,这天生不知道吃醋两个字怎么写的男人,就没心没肺的回了一句。“更为可能的是,回来的路上,咱家夫人就把他给吃了!”“此言有理!”赫连天啸微微蹙眉,却是相当认同的答案。我听得眉头直跳,在祁殊言的怀中拉紧他的衣襟,把脸凑到他的面前,咬牙切齿的质问。“喂喂喂!你们两个越说越离谱了吧?本夫人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你们也不看看,那男人都什么样啦?我怎么可能当场把他吃啦?就算我有那种好牙口,也没有那种好胃口啊!难道在你们心里,本夫人就是这种人吗?”“你是。”祁殊言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樱红色的唇瓣儿轻轻动了动,十分肯定却又气死人的回答。“你太是啦!”赫连天啸则更为严肃,若鹰的眼眸流动着精光,唇畔若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哇呜呜呜!你们这样欺负我,我要上诉!”在祁殊言的怀中用力挥舞四肢抗议,我已经无奈到连翻白眼都觉得不够。这是什么世道?黑白都能颠倒的如此厉害?明明是他们主动**我,我才忍不住反扑的。结果,他们现在不仅不承认自己当初的罪行,反倒说成我好se?我抗议!我要上述!****轮回分界线***在书房染上一柱驱寒香,吃过晚饭的我就一个人躲到这里图安静。不是不想那四个老公,实在是因为还有一件大事等着我处理,我就是想软玉温香此刻也没有那个心情。没多一会儿,门口就走进来一个一身银白的公子。恢复往日娇娆的即墨夜非,瞪着两个圆圆的深紫色眼瞳,唇畔含着一丝笑意走进来。人刚到书房,就反手将房门关严,那副德行就像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一点做客之人该有的态度。“这么晚干嘛来啦?辞行?也对!你家夫人即将生产,你该是迫不及待想去看她们吧?那请自便,我这里不是监狱,来去绝对自由,没一个人会拦住你的路。”我将手中账本丢到桌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故意找茬似得问。“扑哧!”即墨夜非未语先笑,单手玩着梳洗整齐的小辫儿,另一只手拉过远处的椅子直到我身边,确定位置已经近到不能再近,才做到那上面。然而,就这样还不算,膝盖又开始若有似无的摩擦着我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明显就是吃果果的勾yin。我挑眉看了看但笑不语的即墨夜非,皮笑肉不笑的问。“干嘛?半年不见,难不成你也失忆啦?从前你怎样我都不敢还手,是因为我当年单纯。现在,可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若是再来劲儿,信不信我把你就地处置,让你哭都来不及?”丫丫个呸的!都已经把自己交给我的人,还给我玩什么纯情**啊?这不是勾搭人犯罪吗?“***一刻值千金!不如,奴现在就从了夫人。如何呀?”即墨夜非一直温柔又深沉的看着我,突然说出的回答,却把我吓了一跳。我猛地推开即墨夜非一直蹭着我的膝盖,傻了吧唧的盯着满脸谄媚的美男,好半天都没想明白,他这到底在说什么。“夜非,你我都老熟人了!你也不好,每次见我都吓我不是吗?我改!我一定改正自己的态度,不再故意找你的茬。麻烦你有什么就直说吧!你这个样子,我可吃不消!”赶紧立正坐好,我清了嗓子满脸严肃的回话。“就这么点胆子?真不知道,你那四个如花似玉的夫侍,都是你怎么骗到手的。”即墨夜非似乎撅了撅银朱色的唇瓣儿,顺手丢了细细的鞭子。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他却忍不住继续糗我。“我有多大能耐,你会不知道吗?夜非,我一直觉得,我们是知己,是好友。可是为什么,你做出的事一而再的出乎我的预料?”自从认识了即墨夜非,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让人真正了解的,就是你自认为是知己的人。因为,关心则乱。所以,这一次我什么都不猜,就是等着他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我的问题,即墨夜非一直含笑的俊颜突然敛了笑意。双手环胸保持着深思的状态,望着我蹙眉深思,好久之后才轻轻回答。“这世上又有什么事,能全部按照人的预料去实现呢?从前,我一直都以为,我有足够的能力做到两全其美。可是最后的结果,无非是把我们三个人都推向无路可退的深渊。我爱的人,因此恨我!爱我的人,因此欺骗我!而我,绞在这份两全其美之中,自伤又伤人。管家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对于即墨夜非突然的剖析自白,我根本无法在一时对他说出什么话。如果说,从前我对即墨夜非一直抱着希望。那么自从在城门之时,即墨夜非亲手毁掉我的证据,我就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不是不明白他的苦衷,而是已经无法承受他的两全其美。就像他说的一样,现在的我对他是有恨的。“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是想说明什么?”我抬眸对上他深紫色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平复,不再想过去种种爱恨对错,只是心平气和的问。“人生若只如初见!可惜,过去的终究过去,谁都没办法回到从前。管家婆,我没有任何意思。我从前的离开,只是为寻你的下落,看见你安好,我便已没有牵挂。未来的日子,你要多珍重!再见!”言罢,即墨夜非竟然真的站起身,那潇洒转身的背影带着一丝孤寂和决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我感觉,这好像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一般。“等等!……夜非,你要去哪里?”为心底的感觉一阵,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蹙着眉头紧张的问。“自然是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管家婆,若来生有缘,希望我第一个认识的人,是你!”即墨夜非没有回头,那身银白的衣衫仿若天空倾泻下的月光,唯美不真实的感觉,飘然间便要失去一般。来生有缘?没有烦恼的地方?这世上到底哪里是没有烦恼,又和来生有缘有关系的地方呢?难道,即墨夜非找到我,就是完成他最后的心愿。所以,他才会寻找那个没有烦恼的来世?现在,是要寻死吗?为即墨夜非的话震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即墨夜非就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前。慌忙的向外冲去,无论他到底说的是哪里,我都不可能让他就这样离开。是啊!就算即墨夜非当初为了狗屁情谊,选择容城滕衣而放弃我。就算即墨夜非为了狗屁情谊,当众毁了我的证据让我一败涂地。就算我因为即墨夜非的两全其美,痛苦到几乎无力呼吸,可是我仍旧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寻死,看着他就这样离开我的世界。“即墨夜非!你给我回来!欠了我的,你以为以死来逃避就有用吗?丫丫个呸的!你当初上了我,你以为死就可以用来恕罪吗?nnd!即墨夜非!你痛快给我回来,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清楚,还有好多事等着你来给我办!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还清吗?没门!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你痛快给我回来!”不知道即墨夜非到底往哪里走,我就边追边大声的喊着。心底的恐怖,从没有这一刻强烈。当年说不出口的爱,到现在我仍旧不想说出口。但是我心底清楚,自己到底有多么在乎这个男人。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为他一而再的受伤呢?“管家婆,你还真是小气。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追着我的目的,还是为了讨债!你啊!这辈子都不会有一点儿改变,抠死你。算啦!”就在我差点跌倒的一瞬间,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我。那淡淡调皮又无奈的语气,除了即墨夜非那个混蛋以外,还能是谁?反手用力将他抱住,瞬即用力锤着他,怒道。“你这个混蛋!每次都喜欢欺负我!你想死是吗?那你去啊!还赖在我的院子里干什么?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即墨夜非!呜呜呜……我、我、我恨死你啦!”说到最后,因为心底的恐惧,我还是没有忍住哭了起来。然而,最后的那句话,却还是变成了恨。不是我不想好好说话,实在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恨我总比忘记我好!管家婆,既然我无法给你完整的爱,那么就让我给你完整的恨。这样起码不会让你忘记我!管家婆,你从来都不知道,在我的心底,到底有多么的爱你。这份一而再的隐忍,到底有多么的痛苦。你也不知道,在曾经的拥有后,我推开你,需要多大的勇气。”“可是,我不能看着你有事。不能看着沈傲霜背后算计你,更不能让滕衣因为我而伤害你。管家婆,我曾任我是个贪心的人,因为我一直寄望自己可以创造着两全其美。让你和滕衣都快乐!直到你的失踪,直到凌澈发了疯一样冲进郡守府,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对不起!对不起!管家婆,我爱你!”即墨夜非紧紧的抱着我,银朱色的唇畔贴近我的耳畔忘情呢喃。说到最后,却是泪如雨下。这份痛苦的三角恋中,其实最最痛苦的人,便是即墨夜非。他以为,他能够忍受误会和分离,只为成全两个心底最重要的女人。直到我的失踪,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