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为棋者，心也！

慕风华见状，嘴角微微一勾，面上丝毫不显慌乱，她稳稳的放下一颗棋子，抬头，对上欧阳修一双墨黑幽深的眸子，那眸中氤氲着怀疑，戾气，惧意以及各种她不懂的情绪交织。她不禁微微一笑，指着欧阳修腰间那块质地上佳，打造精致的玉佩，笑道，“风华只是看见了四殿下腰间的玉佩，与那日之人颇为相似，便在心里想着，那日那人，有没有可能便是四殿下，于是便有此一说，以此试探，没想到.....”她面上笑意更甚，顿了顿，继续道，“依现在四殿下的反应来看，风华想，那日之人定是四殿下无疑了吧？”说罢，一双晶晶亮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欧阳修，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欧阳修看着她笑靥如花，心中戾气、怀疑，竟然不知不觉渐渐浅淡。他不禁抬头，对上慕风华的眸子，只见眸子清明透亮，泛着盈盈水光。那眸中似是氤氲无限的吸力，瞧久了，便可一点一滴在人不知不觉间吸了进去，他一时之间，不由看的愣了。欧阳修呼吸微紧，心头颤意更甚。他佯装咳嗽的转过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慕风华的话虽简单，可却挑不出一颗刺来，欧阳修无话可说，而在他心里，他也着实不相信慕风华会是谁人的棋手，至少，在他的暗探回报中是没有的。他转过头，不在看慕风华，不由低笑一声，“不错，那日之人，确是本殿下。”他顿了顿，又道，“本殿下本派人去寻了慕小姐的，可却得知慕小姐竟然是丞相之女，又得知小姐会参与梅园会，故而才一直迟迟未曾现身，是想等着就在今日梅园会上与慕小姐说清楚。可没想到.....”他的话还未说完，慕风华便接口道，“没想到，我们竟如此巧的遇见了，是吧？”心里微微嗤笑，巧与不巧又能怎样？她知是他，她救了他，白白的人情不拿，可不是她慕风华的作风。就算此次没有遇见，便是下一次，下下次，总有一次，她回拿了回来。欧阳修抬起头，望着她，点点头。慕风华见状，不由微微一笑，她抬抬手，十指纤纤，莹润细腻的肌肤似是闪现盈盈光泽，欧阳修瞧着便愣了神，却听得慕风华伶仃入耳，好听的声音似是从九天传来，“四殿下，您该走棋了。”欧阳修回神，尴尬一笑，着眼瞧着棋局之变，他一瞧，脸色不禁微微一沉，不知不觉中，慕风华的棋子，竟是把他的棋子，各条生路赶尽杀绝。他不由微微一愣，抬头看向慕风华，没想到，她棋艺竟是如此之高。思之又及，下入一颗棋子。只听得慕风华轻笑传来，她挑手沾棋而入，棋子下入棋盘，发出伶仃声响，“我知是四殿下，可却不知四殿下如何要带着银白面具，是不得以面示人，还是....”她抬头，目光勺勺盯住欧阳修，“还是，逼不得已？”听罢慕风华的话，欧阳修心中一震。愣眼望着慕风华，目光不由夹杂了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敬佩。他听从三哥之说，那日本是独自一人秘密前往南岭，探寻一件秘事，这件事儿，除了他几个心腹知道外便没有其他人知道。却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最后被暗算中毒，逼不得已之下，方出此下策。上次他便觉得慕风华此女心机不可小觑，却没想到，她探视本质如此厉害，她这话，是在间接提醒他，身边有奸细，亦或是遭了身边人的暗算。心里虽震惊不已，可他身为一个能在着深宫之中生存且活的这般的皇子，心思亦是不可小觑。面上风轻云淡，他低声笑语，“慕小姐何出此言？”慕风华淡淡一笑，知欧阳修心里不肯对她坦白，她也不及，有些事儿，点到为止即可，她继续走棋，声音浅淡吐出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话落，棋落。欧阳修听罢，心中豁然开朗，看向棋局，场中变化大起大落，白子成王，黑子成寇，已然是定局。他不由苦涩一笑，“想我欧阳修平日自懿棋中圣手，没想到，今日竟是败在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家闺秀手里。”说罢，拿住棋子的手微松，棋子掉落，发出叮叮叮的声响，甚是闹心。慕风华听罢，捂唇一笑，“我可是声明在外呢！”欧阳修听罢，不由一愣，接而想到外面对她的评价，草包？浑身一无是处？他不由感到好笑。可转而他又不由皱眉，他不懂，明明是身具如此才华的人。怎的会被外界传扬至此？笑罢，慕风华突然道，“你可是认为输了？”欧阳修苦涩一笑，“怎的？可是觉得不过瘾？还想要在来一把？”却见慕风华摇摇头，一脸的不赞同，她执起一颗黑子，看向棋局，猛然放下其中一个棋格，抬起头看向欧阳修，“看，这不就赢了。”欧阳修看向棋局，眼睛睁得老大，只见整场棋局之中，原本已是完败之局的黑子，竟不过因为慕风华刚刚执起的黑子一个小小的退让，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棋局猛变，黑子已是完胜之局，白子已然败落。他抬头看向慕风华，俊颜之上，闪过一丝说不出的神色，只余眼中一片浓浓的惊艳之色。慕风华见状不由微微一笑，道，“有时候，一个小小的让步，便是翻身的绝对机会，同理，放长线，钓大鱼，最是关键。当断不断，欲乱则断！”她眼中光华璀璨，袅袅生辉，映的欧阳修都不禁为之着迷，她望着欧阳修，一字一句，道，“为棋者，心也！”话落，又道，“想必，四殿下的心中早已是有答案了吧？”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为棋者，心也！欧阳修觉得慕风华似是望进了他的心里，将他的心思看了个七零八落。他不禁细细嚼咀着这句话。心中定意更甚。是的，慕风华说的不错，他心中确实知道那人是谁，不过是他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慕风华见欧阳修的面色，知他定是把她话听了进去，面上笑意不由越发明亮。她微微一笑，笑道，“胜局已定，还请四殿下将通关牌给予风华，风华也好行至下一场园会。”她虽是如此道，可她却也知道，欧阳修有一个较为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太过优柔寡断，太过顾念前后因果，因此，她才有此一说。当断不断，欲乱则断！这句话，希望他能细细的听了去。欧阳修听罢回神，不由爽朗笑道，“好！今日多谢风华吉言，本殿下受益颇多，待得改日，定于风华好生相聚，一下为瘾！”不知不觉间，他对慕风华的称呼已由最开始的慕小姐道如今的风华。说罢，一挥手，便吩咐人拿了棋园通关牌给了慕风华，慕风华接过通关牌，笑道，“不过几句闲言碎语，还望四殿下莫怪。”说罢一福礼，“风华先行告退，来日有缘，再会。”说罢，转身离去。慕风华嘴角含着一抹浅淡的微笑，她知道，经此一次，欧阳修，绝对可以成为她以后对敌欧阳坤的最佳盟友。()而她相信，他与欧阳修的下次见面，绝对不会太久。欧阳修看着慕风华的窈窕身影离去，眼中闪现一抹他自己都未知的不舍，他在心里笑道，慕风华，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这个再次，不会太远！突然，他脸色一凌，眸中闪过一丝冰寒之色。“谁！”只见的他猛然转身，一声历喝，挥手便是一颗黑色棋子打了出去，棋子氤含了内力打向亭顶。只听得棋子打出，碰撞到亭子的顶檐，顶檐被打落至地，掀起满地灰尘，发出阵阵轰隆响声。接着便是一声“哎呦！”的声音响起，尘埃过后，一人从灰尘中走出来，满身狼狈。若是慕风华在此的话，一定会吓傻，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在此！来人一身锦衣玄袍，面容俊美，可此时因为跌落至地，被溅了满身灰尘，发冠也些微松散，整个人都是狼狈不堪，可那浑身与之俱来的气质却是不显丝毫狼狈。他呸呸的吐了吐嘴里的灰尘，又拍了拍身上的脏污，这才转过头对欧阳修道，“四哥，你下手也忒狠了点儿吧？”他一双好看的眼睛上翘，两颊微鼓俏红，显得颇为气恼。“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哥了，每次下手都这样狠！我看啊！这迟早有一天，我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七皇子欧阳允会死在你的手下！哈！那到时候我岂不成了着祁元王朝上上下下千百年来第一个惨死亲兄手中的皇子了？”欧阳修在见到来人时，眼中戾色已然闪退，听闻欧阳允的话，他一张脸不由黑了下来，又不禁觉得好笑，佯自装作生气的样子，“谁叫你总是喜欢听人墙角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贼，是我道还好，若是遇到一个出手狠辣的，怕是你早就不知去阎王那里报道了多少回了，还能如此安然的站在我的面前与我说话不成？”说罢，状似无意微嗔带着一丝试探道，“说吧，这次你又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了？”欧阳允听罢，也不叽叽喳喳的埋怨了，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来了兴趣，他一拍手掌，一声嘿道，“还别说，我这次，还真听到了你的一个大秘密！”他突然窜至欧阳修身前，指着欧阳修，盯着他，面上带笑。“哦？”欧阳修听罢，心下不由一紧，长袖之下，手不自禁的握拳收紧。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佯装有兴趣一般，附和问道，“是什么大秘密？让你如此感兴趣？”他心里颇为忐忑，若欧阳允真把他刚刚于慕风华所言听了去，该怎么办？难不成杀了他？可他是他亲弟弟啊！欧阳允不说话，就这般紧紧盯着欧阳修，只盯得欧阳修浑身上下难安，正准备开口说话，却不料欧阳允突然哈哈一笑，接着在原地转了个身，又突然跑至刚刚欧阳修与慕风华所对弈的棋盘之前。他看了一眼欧阳修，又仔细的看了眼棋盘，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看他那样子，似是笑的都直不起腰来了，看的一旁的欧阳修生怕他把肚子给笑破了。欧阳允指着欧阳修与棋盘，在其间来回绕，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你.....你，你竟然....竟然，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子，哈哈....哈哈！”说着又是大笑了起来。欧阳修听罢此言，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欧阳允真听到了什么他不该听到的呢。心中看来，他应该在他们结束时才来的。这般想着，心中不由大定，他看向还在哈哈大笑的欧阳允，皱眉道，“就这样？”这样有什么好笑的？欧阳允笑着点头，望着他道，“不这样还哪样？”他突然凑近欧阳修，“难道说，还真有什么大秘密不成？”欧阳修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七弟！胡闹！”见他发怒，欧阳允不怒反笑，“哈哈，祁元王朝第一棋中圣手，竟然被一个小小女子打败了，着传出去，得让多少人笑掉大牙呀！哈哈”欧阳修听他提起慕风华，脸上也不由带了一抹敬色，他望着先前慕风华离去的地方，眼中眷恋之色流连，“风华实乃奇女子也，不仅心胸宽广，且见识渊博，学士深厚，实在是值得我等好好儿学习！”说罢，话音一转，“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足挂齿！重要的是，我们要找到其中技巧反攻回去！这，才是棋中正意！”听得欧阳修说的如此头头是道，欧阳允也止住了笑，正了脸色，他不由想起，刚刚那女子伶仃入耳的声音和一番解论。也不得不在心中深有佩服之感，他看着远方，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精光，脸上闪现一丝笑意，转过头对欧阳修道，“待得改日，我定要好好儿的会会你口中这奇女子！也让老七我见识见识开开眼界！”欧阳修听罢，不由摇头一笑，转过头不再说话。.........我是分割线，咔咔且说慕风华离了棋园之后，又继续闯了茶园，词园，歌园三园，至此，再加上棋园的通关牌和皇后所赐的通关牌，慕风华手中便已然有了五枚通关牌了。而一路上，慕梓梨和唐青曼两人全都是跟随着慕风华的脚步，完全没有一场拿到了通关牌的。可以说，她们两个，就是来打酱油的。对于这两人，慕风华已经无语了。经过着几场的胜利后，两人就一直在她耳边说个不停，一路上对她的崇拜随着她所展现的才艺越来越多，且样样皆精时，犹如江水涨向滔滔不绝的地步。在经过一个假山之时，慕风华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她没好气的回过头，对两个正滔滔不绝的讨论着慕风华刚刚又是怎样的赢了那个词园的老先生的人喝道，“你们好了没有？说够了没？”慕梓梨和唐青曼对望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慕风华不禁扶额，早知道，她就带淡苒淡雅出来好了，谁能告诉她，现在这样，算是个什么事儿啊？她觉得，她这重生一世，除了那些个她恨入骨血的人外，便对其他不相关的人也看走了眼？特别是这慕梓梨，真不知以前是她装的太真，还是她看的太浅。摇摇头，她无奈道，“两位好姐姐，您们就行行好，歇停一会儿，成吗？”慕梓梨唐青曼听罢，齐齐一摇头，“不成！”“就是。”慕梓梨接口道，“六妹妹，这以前可是姐姐我看走了眼还是妹妹你藏得太深呢？我怎的就没发现，你这，你这，简直就是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的少年才女啊！”她觉得母亲当初的决定真是太对了，着了六妹妹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做盟友，打定主意，她回去了一定要在母亲面前给母亲讲讲六妹妹今天的威风。唐青曼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风华，你呀！可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厉害，最好的女孩子呢！”慕风华听罢他们的话，脸上带着一丝僵硬的微笑，心道，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呢？感谢我是你们眼中最厉害的女子？感谢你们让我的耳朵吵吵闹闹的半天不得停休？当然，这话她自是不会说出口的。“呀！”正在三人纠结间，自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三人不禁转身回头看去，只见前方一大群锦衣华裳的女子正往这边儿悠悠而来。领头的正是安宁长公主，在她身后是六公主欧阳袁媛，十一公主欧阳晚晚，在着其中，还有几位慕风华不认识的闺阁千金。而在边上，便是她的二姐姐慕风芸和四姐姐慕慧茹。开口的是十一公主欧阳晚晚，她看见慕风华，一张小脸儿上充满了惊喜，见慕风华回头，她连忙向慕风华跑去，一把挎住慕风华的手臂，声音甜甜道，“原来真是风华姐姐呀！风华姐姐，晚晚好想找你玩儿呢！你先跳的舞泡的茶做的画可真是叫人惊艳，晚晚看了都好喜欢呢！我要风华姐姐教晚晚，可以吗？”说罢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慕风华。“公主，万万不可，此举可是折煞风华了。”慕风华被欧阳晚晚看的心里微微发软，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淡淡的移开欧阳晚晚的手，带着一丝疏离一丝恭敬的对欧阳晚晚和其他人行礼，“慕风华见过安宁长公主，六公主，二姐姐，四姐姐，各位千金。”欧阳晚晚被慕风华举动弄的，知道慕风华顾忌什么，当下也就没在多说什么，只撅着嘴到一边儿去了，其实，从心里来说，慕风华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心思简单又可爱的小各种的。安宁见状，虚一抬手，笑道，“风华妹妹不必如此多礼，现下没有常人，我们年岁相当，却比你们都要长几岁，你们便叫我一声安宁姐姐罢。”虽是如此说，慕风华却也知道她此言不过是句表面儿的客套话而已，当下也只是笑笑，也不在言语。这时，一旁的欧阳袁媛突然出声笑道，“我们几位一路，相遇了，不知六小姐着一路来，可有拿过几枚通关牌了？”其他人听罢，眼中不由露出一丝不屑，慕慧茹看了眼慕风华，嗤笑道，“六公主，您就别开六妹妹玩笑了，就她，能拿几枚？”她瞅了瞅慕风华，“依我看啊！只怕她现在还磨蹭在首园罢？”她这一说，除了欧阳袁媛和安宁，还有一旁的欧阳晚晚慕风芸没笑外，跟在安宁身后的几位千金小姐和慕慧茹不由都“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慕梓梨听罢眉头微皱，她看了一眼慕风华，见她一副淡淡的模样，便没有做声。可唐青曼见状，气不住了，她迈步向前，看了一眼慕慧茹，眼带厌恶，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人了。她昂着头，与有荣焉道，“谁说风华连首园都过不了的？”她扫了一眼众人，脸上傲色更甚，眼带崇拜的望着慕风华，“风华可是已经连闯了棋、茶、歌、词、诗五园了，如果在加上皇后娘娘的那一块，风华便已有六块通关牌了。”说罢还怕众人不信似得，还把装着通关牌的锦囊一一给众人看。锦囊慕风华嫌着麻烦，看着她们闲着也是闲着，便把交到了她们手上保管，可没想到现在竟然.....慕风华早在唐青曼开口之时，就准备把她扯了下来，却无奈小丫头手脚快，嘴更快，等慕风华反应过来，已是晚了。众人听罢唐青曼的话，虽是震惊，却也还是不大相信，可等唐青曼把各个锦囊一一展现出来时，她们便傻了眼了。不知是谁突然说了句，“草包竟然闯过了六园？”不大相信的语气！“是呀！我们这里最多的端阳县主都才三园呢！”不知又是谁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