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和江溯流四下转了转,这才发现今日这赏菊宴的地方似乎和上次胭脂遴选的地方差不多,也是在御花园一处极为宽敞的空地之上。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舒悫鹉琻同样是汉白玉石铺就的台子,最北边首席置着高桌软椅,铺陈华贵锦毯。两边男女分席,桌椅摆设倒是比上一次多了许多,同时桌上还多了笔墨纸砚之类的风雅之物,想必是一会各位小姐用来表演才艺所用。她勾唇一笑,又是抬眼略略扫视了一圈,发现原来刚才两人兜着圈子赏的**正是将这一块很好的包围在里面。抬眼看去,红黄绿紫白各种颜色应有尽有,统一用大小一致,花样略有差异的瓷坛栽植着,整个御花园都是淡雅馥郁的**香气,此刻依然有三三两两的小姐四周流连。不过,她目光落到一处,突然愣了愣。据说这些品种名贵的**是南宫家专门进献,因而能看见南宫桓她倒也并不是十分意外。只是,这南宫桓和那一位白衣飘渺的昭华郡主司空鸢立在一处,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郡主美名传扬天启,今日一见,真乃草民三生之幸。”南宫桓一脸专注的对上让他一见难忘的一双秋水美眸,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倾慕之意。这位郡主美名远扬,几年前前往梅州做生意,有幸一见至今让他念念不忘,自那以后,他便只穿白衣了。虽说商贾之家妄图迎娶郡主的确有些不自量力,可这昭华郡主乃皇上的亲侄女,自然不可能嫁入皇室为妃。这满京城的其他公子哥在他看来除了门第并不比他强上多少,因而他心里还是存着几分希冀的。毕竟,南宫家生意遍及天启,眼下可以说得上富贵滔天,若是自己承诺一生只娶一妻,未必就没有胜算。“公子谬赞了,小女愧不敢当。”司空鸢微微点头,言语温婉,动作大方,并没有像一般小姐那样看见有男子上前搭讪就避而远之或者出声斥责。美名在外,她的行为举止甚至穿衣打扮一直是天启女子的典范,即便这般单独站在一处说话,众人也不舍得用任何不好的词语来玷污她。“在下南宫桓,不知郡主可曾耳闻?”南宫桓看着她水汪汪的美眸似乎带了笑意看向自己,一时间心绪涌动,斟酌了一下,已经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公子自谦了,贵府的生意遍及天启十四州,小女虽说深居闺中,却也是知晓的。”“郡主···”南宫桓自然是一阵激动,剩下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突然瞧见自司空鸢身后过来一个锦衣玉带的俊俏公子,一时间所有话语凝滞在了嘴角。“姐姐?”司空霖远远瞧见这两人在此说话,考虑到皇后诸人即将过来,顺便上前,提醒自个姐姐入席。“霖儿。”司空鸢看他一眼,冲着南宫桓点点头,温声细语道:“小女先走一步。”身后的司空桓看着她窈窕而去的曼妙背影,一张俊朗的面容上浮现了深重的暗沉,垂着眸子似有若无的叹了一声,而一路走远的司空鸢却是唇角勾了浅浅一抹笑意。自从入京以后,如这般的狂蜂浪蝶她已经不知见了多少个,听着他们斟酌言语,看着他们迟疑神色。美貌,果真是一把利器呢?谢玉瞧见那两人似乎不过寒暄几句,倒也并不以为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南宫桓纵然心思阴沉,却也是男人一枚,看见美女走不动道也算常事。只是,为何看着那一道窈窕的白色身影袅娜而来,她心里又涌起了入那日一般深重的不安?赏花宴并不如中秋国宴那般正式,官家小姐也不过是受邀而来,因而并不若琼华台那般,对座位次序有十分严格的讲究。谢玉左手边上坐着碎花蓝裙的江静怡,两人还没搭上几句话,司空鸢已经施施然过来坐到她右手边的空位之上,一阵似有若无的淡淡梅花清香萦绕在鼻尖,谢玉不由得侧目而视,对上一双盈盈楚楚的秋水美目。作为一个21世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她自认见过的各色美女数不胜数,电视海报网络杂志上那些完美的不可挑剔的女神早已经让她都产生了审美疲劳。作为一个工作好几年的美容师,她向来是认为人靠衣裳马靠鞍,有了神奇的化妆技术,塑造一个美女也不过分分钟而已。可眼下,单是对上这人未遮面纱的一双眸子,她都有点惊艳的说不出话来。远看身形,她会想起曹植笔下的洛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近看相貌,鬓发如云,肤白似雪,眉如翠羽,目波澄鲜,一面白纱下是若隐若现的倾城绝色,似乎所有赞赏古典美女的诗词用在她身上都尚嫌不足。原来,自己一直听到的所有消息都并非夸张之辞,世间真有这般精雕细琢过的美人儿,从身形举止,到头发丝手指甲都完美的不容挑剔。“皇后娘娘到,婉妃娘娘到,梅妃娘娘到,丽贵人到```”太监拖着长腔的的尖声唱诺让她大梦初醒一般回了神,目光怔怔的对上对面男席里白衣胜雪正看着他勾唇浅笑的江溯流,心里那奇怪的不安反而越发深重了些。她边上的司空鸢将她不安的神色尽收眼底,那波光楚楚的眼眸依旧是含笑的,面纱下的唇角也是微勾,不经意间抬眼扫了一下对面,身子却是不自觉僵了一下。她对自己的一切有极强的自信心,从来坐在她边上的女子注定只能做可怜的陪衬,可眼下···江溯流从头到尾目光都是落在他的丫头一人身上,她脸上稍微有一丝不自然都被他看在眼里,此刻瞧见她神色间略有局促,心里不自觉就是心疼,抬眼看了青亭一眼,轻声说了句话。青亭面露诧异,眼看着自家主子神色沉静,已经无奈的朝着女席迈步过去,还没走到,就瞧见自家世子妃突然站起身来,声音清脆的朝着主位上的皇后出声道:“皇后娘娘,我想和溯流坐在一起,可以伐?”刚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稳的皇后看着她俏生生的笑意,微微一愣,一旁的梅妃已经轻轻笑了一声:“你这丫头倒是一点也不害臊,这样的要求,本宫还真是闻所未闻呢。”“可不是,本宫都被你唬住了,哪有人这样提要求的?”皇后回过神,也是一笑,许是因为要给三皇子选妃,眼下心情略好,言语挪揄,倒并没有指责之意。“可以咩?”谢玉语调欢快的问了一句,已经自问自答道:“娘娘都没有说不可以,肯定是可以啦。玉儿谢娘娘恩典。”她话音落地,已经毫无负担的转身出了位子,在众人哑口无言又诡异的注目礼之中走向了江溯流的位子。说不上刚才是什么心理,她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应当离这样不安的感觉远一点,就好像,灵魂是漂浮着,叫嚣着和这具身体再做拉锯战,这样的感觉上一次见到司空鸢的时候有,这次也是。她不明白原因,但直觉和她有关,那一双秋水美目不单美丽动人,还似乎,有将她看穿的神奇魔力。惹不起,躲上一躲也无妨。愣在原地的青亭瞧见这世子妃脚步轻快的奔向自家主子身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嘴角了,可眼下,这两人十足的默契也不免让他咂舌。谢玉到了江溯流身边,他边上另外一个锦衣的小公子已经极有眼色的挪了屁股往边上移了一个位子。谢玉顺势坐了上去,一旁的江溯流已经极为自然的伸手过来,在她笑嘻嘻的小脸蛋上捏了捏,神色间略带安抚。中秋宴那一次,这丫头下了马车看见司空鸢面上的神色就是怪怪的,刚才也是,到底怎么回事?晚上回去怕是要问问才好。至于其他人,也大抵不过是面色诧异的看了两眼,眼见皇后也不说什么,便也将心思转到了别处。男席最首一排的司空远看着对面的空位,好看的狐狸眼敛了些光芒,过了许久,突然自嘲般轻轻一笑。他边上的正是荣亲王府的小公子司空霖,眼看着谢玉突然离席,诧异之外自然第一时间看向了边上自个的姐姐。司空鸢白裙广袖里,一只手不自觉的握了握,面上的神色有小半会的呆愣。回过神以后,面前已经铺陈了白色的纸张,再一抬眼,身边已经有小姐提笔动了起来。原是刚才皇后娘娘和众人说笑一阵,有小姐在边上提议说赋诗助兴,得到了众人一致应和。司空鸢唇角勾了笑,皓腕微抬,刚刚提笔,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声:“大嫂怕是看见桌面上那笔墨纸砚怕了吧,才一溜烟的躲到大哥怀里来。不得不说,挺有先见之明呢?”江静流挑眉看向谢玉,语气里又是晒笑又是挪揄,众人听在耳边,已经有小姐公子低着头轻笑出声。可不是,谁不知这骠骑将军府的小姐文墨不通,连字都不认得几个。就说刚才怎么突然要跑到男席那边去,感情是被桌上的笔墨纸砚给吓跑的,如此草包之人,也真是难为世子爷将她当个宝一样的捧在手心。众人看向江溯流的眼神多多少少带了些同情和惋惜。“二公子,大庭广众之下,你未免太不敬了些?”谢玉并不在意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冷眼瞧了过去,语调同样是冷冷的淡漠,只不过,同时又有些义正词严的斥责在里面。“大嫂这话何意,我不过是一时觉得有趣,开口问你一声而已,不敬之罪何来?”江静流面上轻蔑不减,振振有词。这丫头就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眼下不能好好折磨折磨,提前收点利息让他心里舒坦舒坦也是应当。“怎么没有?俗话说长嫂如母,长兄如父,你刚才说话的语气是对自己爹娘说话的语气么?人常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算爹娘有千万个缺陷,哪有孩子置喙的余地,这不是不敬是什么?”谢玉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一阵语重心长。话音落地,旁边立着的青亭一脸憋笑的低下头去。果真,这世子妃挖苦人的本事依然所向披靡。其他众人听见她这般巧言诡辩,明明觉得哪里不对劲,偏偏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司空远已经是慵懒的往后面椅背上靠了靠,一双狐狸眼周围笑纹愈深,这丫头每每出口,给别人可当真是一点颜面也不留。“哼。”江静流被她一句话噎住,气了半晌,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和她死扛到底,语调阴冷道:“文墨不通就是文墨不通,大嫂这般转移话题,也不过是掩盖自个的心虚罢了。这般与我针锋相对,未免让别人瞧了笑话。”“我和你针锋相对?”谢玉挑眉反问一声,突然笑了,目光如火的看了过去:“你还不配!”瞧见他面色一变,已经继续接口道:“谁说我不通文墨,难道你没听过满瓶水不响,半瓶水哐铛么?”“你!”江静流一脸阴沉的怒目而视。前面的三皇子突然回过头来:“哦?倒是不知世子妃什么时候也懂了这些东西?本皇子也是十分意外?”“玉儿什么时候懂的,怕是和三皇子没什么相干。”江溯流突然出声,语调冷冷的回了一句,已经侧头看向江静流,一脸阴沉道:“二弟这些年学识如何为兄倒是不知,不过这做人却是越来越回去了,看来是上次跪祠堂的教训轻了点。”空气里倏然寂静非常,边上的众人很明显感觉到从这素来不言不语的江世子身上散发的凛冽寒气和莫名其妙的威势。就连刚才出声说了一句的三皇子也是诧异的一挑眉,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场合当众让自己没脸。江溯流的目光落在谢玉张口结舌一张小脸上,面色缓了缓,伸手牵了她的手,已经温声宽慰:“若是觉得无趣,咱们可以先行回府。”丫头的好他自己知晓足以,那些眼拙的还是眼不见为净。没有学识又怎样,不通文墨又如何,是他认定的妻子哪里容得别人言语糟蹋。谢玉看着他认真的神色,知道他并非只是说话安慰她而已,恐怕在他的眼里,自己也是对诗词歌赋那些东西一窍不通的。纵然知道他全不介意,她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难受。扫视了一旁鸦雀无声的各家公子小姐,她心里一阵怒火翻腾,姑奶奶没学识?好吧,姑奶奶就是没学识,可脑子里偏偏装了上下五千年,唐诗宋词朗朗上口,典故歌曲信手捏来。因而,她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中突然灿然一笑,冲着一边随侍的宫女道:“拿纸笔。”“玉儿。”江溯流只以为她逞强,有些心疼的唤了她一声。“溯流。”眼前的丫头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语气一顿,微微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着十分郑重又柔情的语调,轻声道:“我要成为你的骄傲。”江溯流身子一震,目光专注看她,突然缓缓一笑,捏了一下她柔滑的掌心,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她声音虽轻,在座的年轻公子却大都功力不俗,包括江静流在内都是清楚的听见了那短短一句话。那里面蕴含的情意缠绵又坚决,那女子的语气竟让他们不由自主也愿意去相信,她哪里是谢家那个不知轻重的刁蛮小姐,他们只看到一个对夫君万般柔情的温情女子。这些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对面女席里一众人,她们并不能完全听清说了什么,可只看着那两人的互动也觉得又是艳羡又是妒忌,为毛,好男儿总是被别人抢了先。若是她们,宁愿不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些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一个好名声最终也不过是为了寻得一个好夫君。这谢家小姐当真是一路走了狗屎运,早知道大伙当初都去抽六公主一鞭子惹恼太后好了。哦,对,六公主今天貌似没来,她们追悔莫及也来不及了。首位上皇后和几位嫔妃已经将诸位小姐所作的诗词收了上去,此刻听见那谢家丫头也要赋诗助兴,索性也就再等等。近些日子来日日陪着江溯流习字,谢玉眼下的毛笔字已经算是大有长进,虽说比不上常年写毛笔字的诸位古人,达到字迹工整,大小匀称,纸面洁净的效果却也已经很容易了。歪着头将脑海里所有知道的和**相关的诗句过了一遍,《醉花阴》太过悲戚,《饮酒》又有点情境不对,倒是郑思肖的那首《画菊》又有气节又应景,尤其是字数少,写起来也最方便。略略沉吟,她已经一脸认真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压着桌面,将那首古诗原封不动的搬了上去,一点心里负担也没有。反正也是她摇头晃脑背下的,不用白不用。过了不到一刻工夫,等那纸面字迹稍干,侍女将诗作收了上去。因着这一个小插曲,众人此刻倒是都有些好奇起来,只见几位娘娘面上都是一阵意外,隔了半晌,皇后娘娘看着司空鸢笑着开口了:“鸢儿果然不愧天启第一才女之名,这首《菊梦》意境和情思都属上佳,用词工整清雅,看完后也有回味无穷之感,值得细细赏析。”“皇后伯母再夸下去,鸢儿都要无地自容了。”司空鸢面纱下的唇角轻勾,一脸谦逊,一双眸子里闪着柔和的波光,让原本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男子又是一阵心神荡漾,而女子多半自然是羡慕嫉妒恨。“相比起来,妹妹倒是更喜欢这谢家丫头所作这一首。不过轻描淡写,**的意韵和气节却是跃然纸上,看着就极有风骨。”众人齐齐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谢玉一眼,一脸兴味的四皇子已经率先开口道:“哦,倒是不知什么诗入的了您的眼,儿子着实好奇,母妃不防念来听听。”“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无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远儿觉得如何?”梅妃看了他一眼,将那首诗徐徐念出,众人的脸色已经是瞬间又变了许多。梅妃娘娘可是出了名的才女,诗词歌赋、音律书画里虽说最善音律,可其他的每一样拿出来可也是让诸人都要愧之不及的,眼下亲口称赞她们本来已经觉得匪夷所思了,此刻再听见这诗句,联想到是那位诸人一直都看不上的谢家小姐所作,一时间都有些不愿意相信。正如梅妃所说,这四句诗看似简单,没有词句雕琢的痕迹,仿佛信手拈来,却偏偏浑然天成。尤其是后两句,分明有着坚决而固执的信念和气节,里面一股子清傲之气,顿时就和她们的那些悲秋伤怀拉开了距离。刚才还一脸悠然的司空鸢面上一变,司空远也是意外非常,回头看了那作诗的丫头一眼,眸中探究更盛。江溯流心里也是诧异,却突然想到这丫头的来历,瞬间释然了。从大殿之上到现在,这丫头似乎总有许多惊喜等着自己,明明知道的很多却偏偏整个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迷糊样撒娇耍赖。“呵。这请帮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大嫂总是比做弟弟的多想了一步!”江静流从刚才听了梅妃的话脸色就十分难看。不过,他是如何也不肯相信这丫头是个有才学的,略略想了一下,自然觉得是江溯流帮了她,阴阳怪调的又是一阵嘲讽。“你这话什么意思?”谢玉彻底恼了。“我什么意思大嫂不明白么?这谁不知道今日是赏菊宴,又有谁不知道依着惯例会有赋诗助兴这一遭,大嫂提前做了功课,也难怪能一鸣惊人了。”江静流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一句话说的慢条斯理,让在场的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都是犹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看看一旁面色清冷的江溯流,神色俱是变了变。刚才那首诗,若说是这清冷出尘的江世子所作,众人倒是觉得理所应当了,毕竟江世子是国子监二品夫子,一首咏菊诗而已,自然不在话下,因而一时间竟是多半人也都在心里隐隐相信了这个说法。“哼。”谢玉气极反笑,冷冷哼了一声,一双大眼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现在才发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个词,简直就像为你量身定做的。我是不是得为你堪比福尔摩斯的丰富联想叫好鼓掌,还是为你敏锐的洞察力欢呼雀跃庆祝一下,满肚子阴暗龌龊,也难怪你会这般将人胡乱猜测了。眼下不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我就不姓谢,不过,若是你输了又当如何?”“大嫂还是莫要气急攻心烧坏了脑子,不过,既然你都开了口,为弟哪有不应的道理,却是不知道大嫂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江静流依旧是慢条斯理。谢玉眼看着他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样突然咧嘴笑了笑,转身朝向主位上的皇后开口道:“请皇后娘娘做个见证。”“嗯。你说?”这江静流好歹唤她一声姨母,此刻眼看这两人竟然在赏菊宴上为一首诗针锋相对起来,心里虽说微有不悦,不过眼看着众人都是一副颇有兴味的样子,一时间也只得开口应了。谢玉已经转头朝向江静流,“时间以一炷香时间为限,在场诸人可以任选一首花来考我,十首为限,若是我在规定时间内全部完成,算作我赢,若是有任何一首做不出来,算作我输,怎么样?”听见此话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觉得这世子妃是不是被府上这二公子给气疯了?这一柱香的时间眨眼就过,别说十首,做出一首好诗也不容易吧?要知道,有时候作一首诗也得推敲好几天,尤其她竟然让众人任意出题,这世上的花朵千百种不止,作弊怕是不可能了吧?“依大嫂所言。不过,这做出来的最起码得是诗才对,不是说随随便便念两个句子可以的。”江静流谨慎的加了一句。“呵,需要你提醒我?不过,这既然要看输赢,没有一个彩头怎么行,这彩头可得提前说好才行。若是你输了,跪地磕头说一声大嫂我错了,然后双手背后学青蛙跳绕场一圈如何?”······她话音落地,众人更是觉得这世子妃肯定疯了。唯有从刚开始面上还有些忧色的江溯流和司空远此刻已经完全泰然处之了,这丫头虽说性子跳脱,不过,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想必应该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不然,不会如此信誓旦旦。“若是大嫂输了又当如何?”江静流一脸挑衅的看着她,反问了一句。“若是我输了,就跪在你脚边,说一句,爷,我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然后同样反手背后学青蛙跳绕场一圈怎么样?”谢玉冲他挑了挑眉,语气里竟然带着奇异的轻快,仿佛根本说的不是惩罚自个的办法。听在耳里的众人却更是不免一阵咂舌,这世子妃对自个未免太狠了些?倒是听她说完的江静流已经是一脸的胜券在握,想一想她卑躬屈膝跪在自己脚边说出那句话,他简直觉得浑身血液在翻滚沸腾,想都不想便应声同意了。边上的侍女点燃了一炷香来放在皇后手边,边上的婉妃和梅妃看了一眼,前者一阵幸灾乐祸,后面的梅妃却是不免有些忧心。虽说同是一炷香,可很明显这柱香插入沙子里太深了些,一会上面燃到了沙面,可不得立时熄灭。她正欲开口说话,却听见“砰”的一声响,那沙碗突然整个碎在了桌边之上。“怎么做事的?”皇后华贵的锦袍上溅到了些细沙,一时间凤眼上调,怒目而视,身边的下人连声认错,速度极快的将沙碗收拾了下去,隔了小半会已经送来了第二柱香,看着这次和平常无异,梅妃舒了一口气,已经看着谢玉开口道:“那就先以本宫的封号‘梅’字为题吧。”谢玉微微一笑,不假思索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梅妃一脸惊喜,众人张口结舌,面面相觑。江静流面色一变,已经顺势开口道:“牡丹。”“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谢玉又是不假思索。“你!”江静流突然嗅到了不好的苗头,一双眼睛带着些震惊之色怒目而视,简直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男席里荣亲王府的小公子听着前面这两首诗都是极好,已经忍不住出声道:“杏。”“蜡红枝上粉红云,日丽烟浓看不真。浩荡风光无畔岸,如何锁得杏春园。”谢玉唇角的笑意愈深,首位上的皇后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她,开口道:“荷。”“叶展影翻当砌月,花开香散入帘风。不如种在天池上,犹胜生于野水中。”······一圈嘈杂过后,众人寂静无声,空气里似乎落一根针的动静也轻易就听得见,只看着那一身鹅黄衣裙的女子亭亭玉立,远处瑰丽的晚霞也不及她面上的神采飞扬,沙碗里的那柱香依旧冒着袅袅青烟。“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处几清明。”谢玉将第十首诗缓缓念出,已经转过头去,朝一脸铁青的江静流露出一个灿若烟霞的笑容,脆声道:“二公子,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