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处几清明。”谢玉将第十首诗缓缓念出,已经转过头去,朝一脸铁青的江静流露出一个灿若烟霞的笑容,脆声道:“二公子,你输了。”“你!你早有预谋!”江静流对上她神采飞扬的一脸笑意,只觉一股滔天怒火从脚底烧到了头顶,整个人都要瞬间燃烧起来,一双眼恶狠狠的紧盯着她,简直要将她整个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的狠戾。“到底是我早有预谋,还是你步步紧逼大家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谢玉依然是一脸笑意,慢条斯理道:“莫非你是想做那输不起的小人?”她话音落地,已经坐回了江溯流旁边的位子,一脸挑衅的看着他,不再说话。寂静非常,江静流脸色铁青浑身僵硬,她已经从桌边端起了一盏茶,悠闲自若的喝了一口,完全一副等着他下跪道歉的样子。“嗨。”首位上的皇后突然开口轻咳了两下,沉声道:“你这丫头,这二公子刚才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哪里就至于当真呢?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一个女子如何使得?”笑话,真让静流给这刁蛮丫头下跪了,他以后还有何颜面在京城众人面前抬起头来?“娘娘此言差矣。小女并非一般的女子,刚才已经说了,长嫂如母,这二公子胡乱猜测在先,公然侮辱在后,我没有当时责罚只是用事实教育他一下,眼下既然他输了,磕头道歉理所应当。至于刚才是不是在开玩笑,大伙可都是心里清楚的很。”谢玉一脸郑重,言语里丝毫不妥协,等她收了话尾,皇后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一众公子小姐也是一阵诧异。这世子妃言语里竟是如此固执,胆敢公然让皇后娘娘没脸?一时间都是不安的看了看皇后的脸色。“小女本不该多言……”一道温婉的女声突然响起,女席里司空鸢已经朝向谢玉看了过来,言语斟酌,略带为难的开口道:“只是这女儿家还是恭谨谦让些的好,世子妃这般咄咄逼人未免有些太过了,原本就是赋诗助兴,何必闹僵成这副样子,没的扫了诸位娘娘的兴致?”“不该多言你还这么多嘴?”谢玉抬眼看了过去,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话让司空鸢面纱下的笑容都是僵了僵。众人一愣,真心觉得这世子妃今天是疯了,已经为自己正了名声,退一步而已,又不会怎么样,这样步步紧逼,这性子未免太执拗了些。“世子妃未免对郡主太过不敬了?”南宫桓眼看着司空鸢一双秋水眸子里一时间水光盈盈,忍不住开口维护了一声。毕竟,这谢玉虽说是平西王府的世子妃,可司空鸢却是荣亲王府的嫡小姐,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真的论起地位来,是要略高她一点。“本世子妃提前训戒弟妹几句,有你说话的份?”谢玉一声娇斥,南宫桓已经变了脸色,“世子妃可莫要信口雌黄才好?”“怎么就信口雌黄了,眼下郡主年芳十七,这二公子刚好是十九岁,两人又都未婚配,互相倾慕本是正常,这以后嫁入了王府,可不就同样得唤我一声大嫂,若然不是,刚才诸位小姐都不曾开口,单单她要出言维护?”“世子妃慎言。姐姐她冰清玉洁,你如何能用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诬蔑于她?”荣亲王府的小公子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过头来皱着眉看她语气里微带恼意。“是不是莫须有别人不知道,三公子你不清楚么?郡主进京一月有余,我们府上二公子这马车可是足足去了荣亲王府十六趟,每次可都是停足了两个时辰了,这事情不是明摆着么?”谢玉沉了脸色,冷冷的看着他,毫不相让,眼看他面色一怔,一时间又是笑了笑,恍然大悟道:“哦,我的确说的有些欠妥,这可不止二公子一人的马车而已,安博侯府的大公子,吏部尚书府的三公子,李御史家的二公子也都是常客呢,诸位公子也完全有可能是去找三公子你切磋文武呢?”话音落地,瞧见司空霖面色又是一阵发青,她已经抬眼一脸为难的看向了司空鸢,语气柔和道:“刚才一时情急,言不由衷误会了郡主,如郡主这般恭谨谦让的高雅之人,自然是不会和我一般较量了。”司空鸢早在她同司空霖说话的时候面纱下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此刻眼见她拿自己刚才教训她的话反过来噎自己,一时间心里已经是一阵恼怒,想着等一会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倒也一时间按捺住了满腹怒气,柔声道:“世子妃失言而已,本郡主不会计较的。”“哦,那就好。”谢玉温柔一笑,已经拿眼看向了此刻有些放松的江静流,“二公子,你可以磕头了。郡主大肚能容,偏偏大嫂就是个较真的。”“你!”江静流哪能想到她跟众人辩了一遭竟是还没有忘记自个,一时间脸色已经是黑云压顶,沉声道:“大嫂早有预谋,捉弄为弟,如何能让人信服,这个错为弟还真不能认。”见过无耻的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谢玉看着他一时间满腔气恼,却根本无可奈何,人家稳稳坐在椅子上她能如何是好?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坐在她边上的江溯流却是面色冷凝,瞥了一脸怒色的谢玉一眼,突然一掌挥向了江静流的方向,众人只听“啪”的一声,江静流坐的稳稳的椅子突然碎成了几半,江静流整个人也受了些力道,在即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已经起身对着江溯流怒目而视。首座上的皇后面色一变,已经沉着脸看向江溯流,斥道:“江世子公然动武,未免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愿赌服输。平西王府的家事娘娘还是冷眼旁观就好。”江溯流并不曾看她,冷声说完,已经看向了正站着怒目而视的江静流,指尖划出一道凛冽寒光,江静流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向谢玉方向。众目睽睽,他跪倒在地的时候膝盖一阵刺痛,挣扎了两下竟是根本站不起身来,恨恨的看了江溯流一眼,却发现这素日看着沉静内敛的大哥面色冷若霜雪,竟是让他不由自主要打一个寒颤。谢玉眼看着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又是这样一副恨不得吃了江溯流表情,自然知道他依旧是不情不愿的,不过,看到他这样吃瘪心里还是顿时觉得舒畅了好多。“来人。”江静流突然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旁边已经有两个侍卫闪了出来,一左一右将他扶起身来搀了下去。谢玉扁嘴看着,瞧见他走路一瘸一拐,倒也不再吭声。虽说这人没有说一句“大嫂,我错了,”也没有学青蛙跳绕场一周,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屈膝下跪,这个惩罚对他来说想必也得一段时间好好消化消化。空气里一阵窒息的沉默以后,今天一直不曾出声的婉妃倒是一脸笑意的看向了皇后,温声软语道:“姐姐莫气了,这谢丫头的性子可是连皇上都头疼呢?这一遭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妹妹可是迫不及待想听听这文昌伯府大丫头奏一曲秋之韵呢?眼下也正好十分应景。”皇后原本一直面带阴云的看着江溯流和谢玉二人,此刻听见她说话面色缓了缓,这婉妃最近倒是性子越发温婉了,还知道变相的提醒她为昊儿选妃之事。目光扫向女席里的诸人,文昌伯府的嫡长女文韵已经站起身来,浅笑着行礼道:“能得两位娘娘厚爱,是小女莫大的荣幸。”皇后娘娘微微点头,她已经施施然出了位子,侍女将她的秋语疏雨琴摆放好,只见她皓腕微抬,玉手轻挑,试了音,如水般悠扬的琴声已经从指尖流泻而出,琴声舒缓,飘逸而逍遥。谢玉静静听着,一时间似乎看见秋雨蒙蒙,滴落润梧桐,一时间又似乎看见天高云淡,岁月静好。空中有飞鸟跃起,倏乎远去,微风拂过了满树金黄,秋叶飘飘而落,闲适而安宁,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文昌伯府的大小姐她是第一次见,长相只能算端庄,放在这样一群莺莺燕燕里是要给淹没了,可她抚琴时面上的悠然和宁静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也不忍心惊动。如果说司空鸢是缥缈虚幻难以企及的仙女,这文韵小姐倒是真的可以代表封建秩序下真正的大家闺秀了。她的淡然闲适是由内而外的,不矫揉造作,充满着浑然天成的美好,这样的女子,配给司空昊,着实是太可惜了些。一曲终了,人群静静地,似乎都依旧沉浸在优美的琴声里回味无穷,依旧是首位上的婉妃率先发声道:“这文大丫头的琴声妹妹可真是百听不厌。”“本宫也觉得极好。”皇后淡淡一笑,朝着边上的宫人挥了手,示意赏赐,文韵已经躬身退了回去。谢玉瞧见皇后虽说嘴角含笑,可那笑意似乎并不达眼底,一时间有些疑惑,莫非这皇后娘娘对这文大小姐并不是十分钟意。接下来又有新任户部尚书府的嫡次女张娉婷舞蹈助兴,腰肢如细柳轻摆,歌韵轻柔,好似轻风云岭上摇风,蜻蜓池塘点水,也是一个优雅娇弱的美人儿。一舞停歇,皇后的神色略微有些复杂,不过,目光落到这张小姐身上的时间明显长了些。再下来,又有礼部侍郎府上嫡次女歌舞助兴,谢玉对这位有点印象,正是老王妃原本要说给江溯流做侧室的那一个。此刻她显然经过了精心准备,明眸善睐,眉蹙翠黛,皓齿丹唇,顾盼神飞,舞姿轻曼婉转,轻抿樱唇,长发舞袖,道不尽的清新灵动。谢玉瞧这正有趣,却不料那人袖中突然飞出纷纷扬扬的花瓣来,随着她的旋转,那些花瓣越来越多,将她整个人包围在里面,看着十分梦幻而浪漫。一曲舞毕,皇后脸上染了笑意,梅妃宽容的赞了一句别出心裁,婉妃看着她不说话。接下来又有几家小姐作画吹笛,谢玉饶有兴味一只瞧着,也就在镇西将军府小姐挥毫泼墨,酣畅淋漓的画了几匹骏马时惊艳了一把。首位上的皇后已经开口了,“这各家小姐都有节目助兴,鸢儿来了京城有些日子,本宫可是还没有过眼福呢。”皇后笑意盈盈的看着司空鸢,虽说这位不可能进宫为妃,其实也没什么必须相看的。可刚才谢玉让这丫头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了些面子,皇后自然想着帮她找回来些。毕竟人家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娘娘厚爱,鸢儿恭敬不如从命。”司空鸢原本就等着这个机会,此刻自然毫不推辞。莲步轻移,她已经出了位子,纤腰若岸柳摇春光,莲步若碧潭浮行云,驻足间亭亭玉立,婀娜生香。等她微微朝着诸位颔首,纤纤玉手解了面纱,众人均是眼前一亮,呼吸一滞,只觉眼前这人当真是瑶池仙子幻化而成。面若皎若清生辉,乌发如云双鬓翔。两颊是浅浅桃花色,腮流碧霞芝兰香。眉如春山远黛,眼泛秋波清泉。一身白衣如雪,纤美如出水芙蓉。司空鸢淡淡轻笑,看了一眼自个带来的贴身侍女,司琴已经到了旁边,对着宫人轻语了几句。那宫人面色诧异,持了手里的水晶盘走到了场地中央,司空鸢脚尖轻点,已经瞬间凌风而起,轻飘飘单脚落在了那宫人持着的白玉盘之上,冲着主位上温婉一笑。众人张口结舌,她已经踮着脚尖,在那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水晶盘里旋转起来,起伏进退,下腰轻提,长袖飘飞,一举一动都美若九天玄女,好似随时会临风羽化而成仙,绝美的容颜趁着凌波舞步,众人早已经被摄了心魂,只怔怔的看着她旋转,飘拂,舞姿翩然。不知过了多久,司空鸢才一曲舞毕,轻飘飘落到了地面上,温声细语道:“鸢儿献丑了。”众人如梦初醒,男席里的公子哥自然有许多面露狂热之色,女席里诸位小姐,自然是羡慕嫉妒恨,刚才表演过的瞬间觉得刚才自个原本还认为不错的表演简直是抛砖引玉。谢玉看的目瞪口呆,一时间想起历史上十分有名的美女赵飞燕可做掌上舞,这司空鸢刚才踩的盘子也不过巴掌大而已,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她一阵感慨,就听见司空鸢的声音已经再度传了来:“世子妃才学惊人,想必这其他方面也是不在话下,鸢儿倒是好奇的紧,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世子妃也为大伙助个兴?”谢玉听见那温婉如春风的声音,突然愣了一愣,抬眼看过去,那人正是一脸温柔的瞧着自己,可偏偏,眼睛里半分暖意也没有。莫非是刚才被自己落了面子,此刻正想法子让自己难堪呢?早知道不参加这劳什子宴会才好。“呵。郡主你太会说笑了。这世子妃挥鞭子是一把好手,大伙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展现任何技艺呢?”人群里一位黄衣服的小姐捂着帕子轻笑了一声。这昭华郡主的舞姿艳压群芳,众人当然得找找场子,这若是有人比她们丢脸了可不就妙极了,因而这司空鸢一出声,自然有人拿话激起了这素来沉不住气的世子妃。谢玉看了身边的江溯流一眼,瞧见他正用征询的眼神看过来,突然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这助兴倒是可以。只不过小女我从小就有个毛病,凡事都想要个彩头,诸位小姐不防有人出来和我比上一比,有输有赢的才有意思不是?”许是她语调太过轻松随意,众小姐互相看了看竟是诡异的没有人说话。“不知世子妃想怎样比试?”司空鸢朝她看过来,语带征询。“很简单,还是这盘中舞。就看我能不能也上去完完整整跳支舞。若是可以,郡主也和刚才二公子一样,给我下跪敬茶,说一句世子妃舞艺高超,小女佩服。若不不可以了,我给郡主下跪好了,说一句小女狂妄了,给郡主赔罪,怎么样?”谢玉一脸轻松,歪着脑袋略微想了一下,已经语调轻快的开了口。“……”司空鸢拿眼看她,发现她眼神清明,面上一本正经,一时间心里涌起些不确定。要知道,自己练着盘中舞可是花了不少时间,若不是有点功力护体,不知要掉下来摔伤多少次,眼下这人竟是要公然挑战自己的这支舞蹈。“世子妃这不是说笑么?这盘中舞岂是那般容易模仿的?”荣亲王府的小公子笑了一声,语气里似乎带着点调侃之意。“谁说我要模仿了,不过是跳支舞而已,说不得一会你姐姐要甘拜下风呢?”谢玉看着他不乐意的说了一句,众人再联想到前面那一遭,竟是一时间也有些看不懂了。刚才大伙可是都等着看热闹,偏偏这世子妃让人大开眼界,那十首诗信手拈来,句句堪称人家不通文墨?“郡主不出声就是应了,一会可莫要跟二公子一样耍赖才好。”谢玉看了暗自思量的司空鸢一眼,已经抬脚朝那托着水晶盘的宫人而去。在还剩下最后一步的时候,身后的司空鸢突然出声道:“慢。”“怎么?”谢玉转头微笑。司空鸢缓声道:“助兴而已。哪里分的出什么输赢?岂不是白白让歌舞染上了世俗气,世子妃才艺超绝,本郡主也要自愧不如了。”“不比?”谢玉眨了眨眼,问得诧异又遗憾,眼看她再次点了点头,无奈道:“那也好,眼下肚子有些饿,跳舞也伤身。”谢玉不无遗憾的走向了自个的位置,身后的司空鸢已经让司琴收了水晶盘,在她的眼里,这谢玉突然变的有些让人无法捉摸。偏偏对她来说,一丝丝的失败都是无法容忍的。“肚子饿?要不然咱们先行回府可好?”江溯流看着她一脸神采飞扬的样子,温声出口征询。“嗯。那也好。”这样一遭下来,谢玉只觉得自个简直如同打了场仗般的疲倦,已经笑着答应了下来。江溯流自椅子上起身,一只手牵了她,已经朝着主位微微颔首道:“玉儿身子不适,小臣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等皇上点头答应,已经牵着手边的丫头扬长而去。“好累。”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谢玉觉得自个这会真是腿脚酸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到了,整个人越发懒散,天知道每天起床就跟要命一样。这皇宫还是死命的大,偏偏马车还在宫门口。江溯流一低头就看见她满脸哀怨的歪着脑袋嘟着嘴,轻轻笑一声,已经伸手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谢玉低呼一声,赶紧伸手搂了他的脖子,感觉在这人怀里果真是比走路舒服多了,他步子又十分沉稳,一路到了宫门口,谢玉已经是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了。青亭打了帘子,江溯流直接将她整个人抱进了马车里,谢玉被这动静才惊得醒了过来,一抬头,江溯流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她咧嘴一笑,江溯流已经开口道:“以后可莫要再一意逞强了,若是刚才那司空鸢应了下来,你要怎么办?”“啊,你给看出来了?”谢玉在他怀里吐了吐舌头,一脸不好意思。“你现今一点功力还没有,连那只盘子也上去不,如何还在盘子上随风跳舞?”江溯流似笑非笑,一只手亲昵的捏了捏她鼓起的小脸蛋,语气里满满的宠溺。“嘿。我知道她肯定不敢同我比的。你要知道,她那种人从小便是众星捧月般的长大,走到哪里都是赞扬和夸奖,肯定特别骄傲,前面又有江静流的事情,她心里自然顾虑。有万分之一输掉的机会也不会同我打赌的。”谢玉从他怀里不服气的起身,整个人坐在他膝头,同样伸出两只手捏了捏他白玉般的脸,振振有词道。“人小鬼大。”江溯流艰难的说了几个字,凑过去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额头,双手掐上她柔软的腰肢,谢玉哈哈笑一声,已经歪倒在他怀里。平西王府,早早回去的江静流整个人被抬进了老王爷夫妇的松鹤院,等两人的马车到了府门口,早早有丫鬟在外面等着了,一眼看见他们的马车,早早迎了上去:“世子爷,老王妃请两位去松鹤院。”“知道了。”江溯流将谢玉从马车上牵了下来,对看一眼,同时意识到定然是江静流先回府告状了。谢玉面上浮现一抹忧色,江溯流已经牵了她往府里走,温声宽慰了一句:“不用担心。”跟着丫鬟一路到了松鹤院,果不其然,江静流正一脸怒色的坐在老王妃下首的椅子上,前面坐着好久不曾露面的荣阳公主,对面是面色微带阴云的平西王。老王妃和老王爷皆是正襟危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老王爷面色倒是没有多少波澜,老王妃早在看见谢玉的时候已经深深皱起了眉头,怒斥了一声:“跪下。”谢玉面色一变,张了张嘴,看着老王妃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最终还是身板笔直的跪了下去,江溯流同样跪在了她边上,老王妃看着他也不由分说跪了下去,眉头越皱越深,看着谢玉的神色更是一脸怒容。这溯流从记事起就恭谨谦让,眼下为了这丫头三番两次出言顶撞不说,现在竟是在宫里连平西王府的脸面也不要了,对这丫头简直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如何能不让她怒火中烧。将目光又落到谢玉身上,老王妃已经开口喝道:“自从这丫头进了府,善妒专横,眼下竟是在大庭广众下置王府颜面于不顾,惹人笑话,闹得家宅不宁,这样的妒妇如何能继续留在府中为非作歹?溯流,若是你还认我这个祖母,马上休书一封,和这丫头一刀两断。”“祖母,您为何不给孙媳一个申辩的机会,公里这件事的是非曲直我还一言没发呢?”谢玉看着眼前这怒言相向的老王妃,心里难免一阵委屈,虽说刚进府的时候自己是怠慢了这祖父母两人,可后来已经尽量以一个好孙媳的标准要求自己,除了纳妾那一遭,已经是晨昏定省,一切都尽量顺着这祖母的性子,可似乎每次不管什么事,她总是第一个出言责备自己。至于是非对错,从来不问不说,上一次祠堂里,要不是自己一脚踢了江静流,眼下不是已经清白尽毁,一生完蛋了。“是非曲直?你这丫头和我争辩是非曲直,静流不过说你几句,如何就得逼着他下跪道歉,颜面无存?如你这般锱铢必较、不明是非的女子,我们平西王府哪里能容?”老王妃怒意不减,言之凿凿。“哼。自从你这丫头进门,府里就从无宁日,眼下不过是休你出门而已,莫不是你这丫头还觉得委屈了?”荣阳公主冷哼一声,附和道。“祖母息怒。玉儿和二弟不过是为了添趣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来问罪?再者,这二弟下跪是愿赌服输,也是有言在先,你情我愿的时候祖母就莫要介怀了,在场的公子小姐看了,也只会说二弟是重诺之人,如何能看了笑话去?”江溯流给谢玉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不紧不慢的看着老王妃说了一句。“你说的轻松,这静流回来膝盖都痛的打不了弯,对着自个弟弟,大公子也下的去手,未免太阴毒了些?”荣阳公主冷哼一声,凤眸圆瞪。“膝盖痛?”江溯流疑惑的问了一句,已经抬眼看向江静流,气定神闲道:“二弟眼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兴起撒谎这小把戏了?”“你?”江静流怒目而视,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个人愣在当场。怎么回事,分明他刚才还是痛的厉害,可眼下膝盖根本毫无感觉,就像刚才的痛感不过是他想象出来的一般。“这不是好好的么?”江溯流从地上站起身子来,走到他旁边,将一脸木然的他扯了两下,江静流一个踉跄往前面移了几步,老王爷已经开口斥道:“简直胡闹,这么大的人了,你一点都不知道害臊。”“祖父?”江静流急声开口喊了一句,老王爷看着他的脸色分明是浓重的不耐烦,就连一旁的父亲,也是极为不悦的皱了眉。老王妃愣了一下,瞧见江溯流已经走到了跪着的谢玉边上,要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已经厉声开口:“就算这静流是愿赌服输,我们荣亲王府也断断容不得这种善妒又挑事的女子,溯流,你今日若是不休书一封,就莫要再认我这个祖母了。难为我从两岁将你拉扯大,眼下你这般让人心寒,祖母有何颜面下去见你早逝的娘亲?”江溯流搀扶谢玉的一只手微微顿了一下,却还是面色沉静的将地上的丫头扶了起来。谢玉看了一眼依旧满脸怒气的老王妃,拨了一下他搀扶的手,身子晃了晃,突然整个人朝地面栽了过去。江溯流面色一变,飞快的屈膝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抬眼看了老王妃一眼,老王妃被那眸子里的陌生震了一下,神色怔了怔,江溯流已经拍了拍谢玉的脸蛋,将她整个人抱起在怀里,二话不说往门外走去。门口的青亭已经看见这世子妃突然晕了过去,已经急急忙忙出去请府医。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老王爷已经起身瞪了老王妃一眼,率先跟了上去,老王妃眼看着他撩帘子出了去,看了一眼下首的平西王,面色变了变,一旁的丫鬟过来搀扶,她也跟着急急忙忙出了去。身后的三人自然也是毫不懈怠,起身跟了过去,荣阳公主想着那丫头指不定装晕,使了丫鬟去宫里请个御医过来。这为了避罚欺瞒长辈,这丫头今日真是死期到了。竹园里,众人看见江溯流将昏迷不醒的世子妃脚步匆忙的抱了进来,都是一阵意外,春芽绿柳急急进屋掀了被子,江溯流已经将她整个人放平躺在了床榻之上。眼见这丫头神色倦倦,眉头微微皱起,他清俊的面容之上冷意更盛,一旁张嘴想问问的老太傅都是不由自主没有出声。府医被青亭整个人拎进了院子,刚刚站定,连个气也没喘又被青亭整个人拽进了院子。等衬了帕子一只手搭上去请了脉,他面上微微一动,又是不由自主伸手又确定了一下。“玉儿怎么回事?”江溯流眼看他沉默良久,面上带了阴云,急声问了一句。------题外话------更新来鸟,亲们晚安。感谢极端的态度亲的2月票,感谢所有订阅的亲。西安阴雨绵绵,老虎给病倒了,今天断断续续的睡觉码字,耽误到现在,没脸了。⊙﹏⊙b汗文文粗略看了下,吃完饭捉虫,看的早的亲见谅下。么么哒潇湘书院,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