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金丹

两颗伪金丹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再次湮灭在了明暗两团气流中。两种互不相容的灵体本在丹田之内形成了一道屏障，此刻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一道蓝色微茫的气流如同游蛇般灵活地缠绕在这道若有似无的屏障之间游动，竟是逐渐将隔膜疏通地完全无法看清。最后，丹田之内的两股灵气在疏导之下，真正融合在了一起！不是被动的融合，而是互相渗入了彼此！这一刻，莫小浮的感觉全身的经脉都出现了逆转，一切都仿佛归为了本源，无形、无态，然而真实、纯粹！原本经脉逆转会出现的痛苦，此刻都像归入了万物之初，消散沉寂！这时候一道火心血红，外围却被幽兰色包裹的火种突然在她的识海中窜了出来，蓬勃旺盛地燃烧起来，似乎要将这一切逆流统统烧成灰烬！“凝神，千冥幽火和梵天烈火正在尝试淬炼你的体质！”火种本来就属于她，一般情况下不可能自行在她的体内燃烧，除非是像当初莫小浮得到梵天烈火时，被算计的情况。而那个时候惊险无比，随时都有可能被梵天烈火反客为主，它也没有真正认她为主。现在不同，梵天烈火已经臣服于她，更是通过千冥幽火的形状压抑，变成了一道火心通红，外在幽冷的变异火种，不可能做出背主的事情。其实这个时候莫小浮也没有在这些事情上进行考虑，只是很自然地听到了恒砚的话，很自然地接受了千冥幽火和梵天烈火的自燃。她的身体曾经受到过梵天烈火的灼烧，那是毁灭性的，极品天火的热度都被她承受了下来，冰肌玉骨早已成形，即使梵天烈火融合了千冥幽火后，战力又上一级，也不会对她造成了性命威胁。更何况梵天烈火这一次是有意识地为了淬炼她的经脉，以使得暗明两种灵气彻底融合，所以更不会危害到她。只是一直安安稳稳呆在识海中的火焰此刻如此猛烈的燃烧，莫小浮依然感受到了不小的灼烧之痛。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皱起了眉。恒砚看着她，因为知道对方不会睁开眼睛，目光沉沉，然而情愫难灭。他知道，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阶段。虽然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心法，可是天南之行后，他大概摸出了这种心法的本源，暗明双修大抵不会例外，一旦到了金丹，才是真正的瓶颈。若是无法找到正确的途径突破，很可能一直停滞在这个阶段。为了缓解莫小浮被自身火种燃烧的痛苦，他神色一动，灵犀戒发出嗡嗡的响声，那上面如流水般的光泽缓缓释放出了袅袅的蓝色烟雾，顺着他握着莫小浮的手，也同时渡入了她的体内。并不是阻止梵天烈火的灼烧，而是在莫小浮的识海中制造一道屏障，将痛感的意识减弱下去。但是他并不确定，这道灵犀灵气能否进入她的识海。如果她一直对他有所提防……很快，莫小浮的双眉就舒缓了开来，恒砚深沉的星眸中，更是闪过一道惊喜之色。没有什么，比这个认识更让他鼓舞的了。杂毛果然是一只靠谱的好白虎。她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从内心的信任！因为神识上的接纳，是无法欺骗任何人的！恒砚几乎高兴地想要抱住她，但是很快就意识到，现在是极为关键特殊的时期，他不能有丝毫松懈。明暗之间的屏障本来在莫小浮不断进阶的过程仿佛出现了消散的迹象，但一直以来都没有被彻底打破，这一次却是在外界助力下得到了完完全全的突破，两种气体也因为丹田之内的引导融合，加上梵天烈火的灼烧，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全身每一寸经脉之中，此刻都是一股忽而亮白，忽而灰蒙的气体，再也没有两者割据一方的情况，自此之后，她若想要运用何种灵气，都将随心而动。但是这并不够。打通两者的屏障是第一步，真正关键的，是她如何结丹！暗明双修的心法使得她结丹的方式与所有人都并不相同，更何况她身上的暗系灵气极为精纯，根本容不得一丝马虎。因为莫小浮之前的修炼积累，此刻所有结丹的外在条件都已经得到满足，结丹势在必行！“准备，好了么？”他利用神识沟通道。莫小浮点了点头，此时经脉中的最后一席之地，也被彻底炼化。结丹的时机已经到来！夜空中幽白的云朵开始汇聚，在她的顶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漩涡，仿佛黑夜中一个白色的缺口。一道天雷正在成型，好像认定她此刻结丹之势，就等着她丹田之内金丹一成，便将天雷劈下！恒砚看了眼空中成团的白云漩涡，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很快也闭上了眼睛。五十多年前，因为那场变故，他错失了这个机会，如今，他要亲眼见证，更是为了逆天之势，守护她的成长！天地万物，大象无形！气海凝聚，金丹汇现！随着大周天的高速运转，真正的金丹在她的丹田之内缓缓成型，明明是明暗两种颜色不断交替闪动，但是它身上释放出来的金光之意，却完全不受任何颜色的束缚。对于恒砚来说，结丹本就不是一个困难的过程，若是时候到了，理应结丹。这一次他就在她身边，而且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更在灵犀戒的帮助下，抑制住了她心中那一个关于恒砚的心魔，所以结丹之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金丹最终稳稳地横亘在了丹田中心，与此同时，蓄势待发的天雷，也在此刻落下！这本就是一片狂野农场，当天雷积蓄了前所未有的强势，向她劈落而来之际，恒砚率先睁开了眼睛。他先动了。灵犀戒在莫小浮的周身罩上了一层坚厚的防护罩，而恒砚却没有使用灵犀戒的功能，双臂交错出一个个玄妙的身法，在莫小浮的四面八方布下了结印。如果莫小浮此刻看到他所使用的法式，也许……只是没有也许。雷霆万钧，来势汹汹，闪电飞至之时，莫小浮的眼睛也陡然张开。那双眼中精光四溢，迸发着无限的能量，又晶莹如玉，有如这个世界最美丽的瑰宝。“护！”防御机制就像本能一样，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在她的浑身上去出现一道残影，成为一个透明的分身，将她彻底笼罩。天雷如期而至！“轰！”“轰！”“轰！”旷野为之战栗的天地之能！天雷以破竹之势斩向莫小浮，将恒砚布就的第一道阵法防护瞬间攻破，如入无人之境。恒砚勾唇一笑，站在莫小浮的身边，使用牵引之术，将雷电的攻击力强行引导偏移，而这种偏移，显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本来就是比金丹期更加强大的雷劫，此刻因为有人擅自修改了它的攻击方向，天际中的白色漩涡再次翻涌，这一攻击竟是增加了足足三倍有余！而他竭尽全力，不惜承受三倍雷劫，只为了减轻她的负担。若是外人来看，便是事半功倍，可是对于恒砚来说，没有值得不值得，合理不合理，他应当如此，也绝对不会后悔如此。雷电在天际划出一道亮的逼人的光芒，常人几乎无法直视，若是看到，都会被强大的能量波及而导致失明，在它底下的两人，情况如何危机，可见一斑。攻至！转移！攻至！再转移！如此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了雷电的洗礼，饶是想要毁灭异界之人的天道，都出现了疲乏。那个人，还会一直坚持着。因为现在，还没有到他的极限。莫小浮虽然不至于完全受到了恒砚的庇荫而毫发无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就只承担了当年她在沧麓界遇到的金丹雷劫。这种强度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心智之坚韧，足可与之对抗。只是天道果然非常“照顾”她，本是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强烈，最后一道可幻化成天地之能，若是修行者有足够能力，就能将其吸收归为己用。这本是天道对于凡人修真者的认可，可是这样的天雷并没有出现。最后一道雷劫，竟是再次化成了九道雷劫，以狠戾的攻击扑来。可是它永远无法得逞，这总共十八道天雷，无一不被莫小浮利用自身疏通的暗明决顺利吸收，更是全数抗下，道行无损。最后天雷如同失败者一般沉默退散，王者，依然傲立于世！莫小浮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恒砚，他此刻的外貌和平时大不相同，唯一可以用的词语，便是狼藉。可是即使是狼藉一片，连皮肤都被烤黑了的男人，他完美的气质丝毫不受影响。“我结丹了。”她没有说谢谢，因为这个时候，似乎这句话已经不需要再对这个人说。丹田之中的金丹影响，投影在了半空中，瑰丽之光若隐若现。“唔……终于……”恒砚本想说什么，可是他发现，这一次的雷劫，还真的不是一般能够解决的，导致他一开口，便有些无法表达。他的情况，莫小浮虽然没有看到，却也明白对方到底给予了多大助力，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试图查探对方的情况。而恒砚却不着痕迹地脱手而去。“没事，当初你们在上京不是看到比元婴期更甚的雷劫么？那个我都过去了，这个不过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