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醋奔千里

离开压抑繁复的皇城，外面的蓝天似乎都开阔了不少。那丫头明显也对外面的世界非常向往，一路走来，看见什么民间的小玩意儿都忍不住去看看。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她居然还去把三寨的老巢给端了？像是要摆弄自己的武艺一般，她三两下就把那些不入流的三贼全都踩在脚底下，非常得意的冲他扬眉。“喂，我帮你解决了这一带的山贼，也就等于从侧面帮你稳定了治安，作为大倾国的太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你应该怎么感谢我？”他微微扬眉，目光略过躺在地上悲呼狼嚎的山贼，凤目流光闪烁。抬头，见她单手叉腰，一袭水蓝色长裙，三千墨发如丝飞扬，绝色容颜在晨光下绚丽而璀璨。特别是那双眼睛，明亮而夺目，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他走上去，单手而立，低垂的目光含笑的望着她得意的面容。“身为郡主，剿除山贼，除暴安良，也是你的责任，如何能求恩赏赐？”她立刻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萧、霆、轩！”他微笑侧过脸，饶有兴味儿的看着她，觉得她发怒的时候真的很可爱。“再说，天下第一庄的所有产业母后都已经交给你了，凭你的手段好好经营，日后这天下第一富都是你的，你还缺什么？”她抿唇，仍旧瞪着她，把怒气发在踩在她脚底下的山贼头子身上。“哼，姑奶奶我不需要你的什么劳什子‘感谢赏赐’”她用力踩了一脚，踩得那山贼哇哇大叫。她恶狠狠的威胁，“你再吼一声，姑奶奶我就割了你的舌头。”那人立刻惶恐的闭上嘴巴。他在一旁看着，低低的笑。半晌，她忽而想到什么，眼珠子咕噜噜的转。“若雪，若雨，去，将他们抢来的银子都找出来。本郡主今天要销赃。”厄？他眨眨眼，凑过去。“丫头，这可是脏物，要充公的…”“充你个头。”他话未说完，她立刻嗓门大的吼过来。“丫丫的，告诉你八百遍了，不要叫我丫头。”她说完犹不解气，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他触不及防，愣了愣。抬眸见她得意的神色，又不觉有些好笑，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丫头有做山贼的潜质。”这次她没有生气，而是挑眉将他打量了个遍，然后又得意的扬眉。“好啊，到时候我就直接劫了你做压寨夫君。”彼时他愕然当场，眼瞳宠溺，心中复杂。嗯，好啊…彼时，他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两个字。**无忧城独立多年，非一朝一夕能够收复之。这些年他和阿宸暗中相斗，彼此都没讨着好。所以这一次，他要再次潜进无忧城。也就意味着，到了云州后，他必须和她分离。明明相处不久，可他却觉得仿佛过了千万年。离别，就像浓重的乌云，沉沉的压在他的心里。那一晚，晚风凄然，月明星稀。她独自坐在房顶上，望月叹息，就如初见那般。他在暗处看着，忍不住飞身上前。“丫头可是思乡情切？”他坐了下来。她歪过头看他，“思乡情切？”她嘴角勾起自嘲，“那个世界值得我思念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沉默，为触动她心绪而微微疼痛，也为离别感伤。半晌，他才唤道：“涵儿。”他一般不会这样唤她。所以她察觉到他的异样，像是察觉到什么，神色也微微黯然下来。他不忍，却还是开口了。“我明天要启程去幽州了，不能陪你了。”她低头，以为自己将失落隐藏得很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陪。”他深深看着她，心中苦涩，脸上神色不变。“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离别这个话题太沉重，他们都有意岔开，却没想到另一个话题却更让她烦闷。阿宸对母后的不伦禁恋，他不打算告诉她。不过看她为他吃醋的样子，令他心中莫名愉悦。思索了很久，他还是将那枚无泪拿了出来。“我曾在渤海之滨，海底之下找到一颗上古七彩晶石，在火海里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燃烧，制成这一枚泪滴状的玉石。它，像极了母后为我掉下的第一滴泪水。所以我为它取名为‘无泪’。我希望，以后我的女人，永远都不要留下一滴泪。因为这颗泪石，已经藏尽她一生的泪水。”他目光缓缓移到凌汐涵的容颜上，她神色沉静，潋滟水眸一霎那的恍惚。他勾唇微微一笑，恰似那海洋底下摇摆的珊瑚，温柔软绵。“丫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彼时，他说得情真意切。却不知道，命运，从来都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只有在那不断飘零沉浮的岁月中，挣扎沉沦，彼此伤害。他走了，带着说不出的千言万语和对她的眷恋，走了。留下暗卫保护她。他知道，长文一定会再次寻机报复她。无忧城看似一座城，其实与一个国家的制度等级差不多。同样有大臣，同样有军队。掌握兵权的，乃是无忧城四大家族。其中为首的，便是百里家族。要破无忧城，破四大家族是关键。当晚，他夜探百里府，却意外的得到一个令他震惊不可思议的消息。百里家族祖先随同无忧城先祖欧阳闵共同建立无忧城，是以在无忧城地位尊荣，世代上将军。是以百里府守卫森严，固若金汤。凭他的身手，想要不惊动任何机关，却也不难。他悄悄潜入百里洪臻的书房，却意外看到一个明纸窗户上倒影着一道纤细的身影。那是一个女子，她梳着妇人发髻，似乎正在和百里洪臻说着什么，神情有些激动。他皱眉，百里洪臻的妻子早就死了，而他也算钟情，至今没有续弦，更没有纳妾。那这个女子又是谁？他无声无息的靠近，听到的内容却让他微微惊愕。“师兄，潭儿呢？我想见他。”她一说话，萧霆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他的小姨，礼亲王妃落玉双，那个一生都仇视母后的女人。百里洪臻握着她的手，温言安抚她。“潭儿还在操练新兵，一会儿才回来。”他扶着她坐下来，才道：“师妹，你这样出来，王爷若是知道了…”“哼！”落玉双不屑的冷哼，声音里藏着不甘和仇恨。“她几时将我放在眼里？他巴不得我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眼前才好。”百里洪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心疼。“师妹，苦了你了——”里面传来一阵静默声，良久，才听得落玉双低低的、带着几分喑哑的嗓音响起。“潭儿，我好久都没有看见他了。是我对不起他，我…我不是一个好母亲…”萧霆轩目光震动，他知道落玉双曾与百里洪臻是师兄妹，也知道他们两个有奸情，却没想到，百里秋潭，居然是他们的儿子？那么阿宸—脑海中刚划过一个想法，却忽而闻得一声低喝。“谁？”一道强光破开天际，带着风刀冷霜的力度射了过来。与此同时，门也打开了，百里洪臻奔了出来。他急速后退，眼角余光瞥见房中那道身影快速消失。四周涌来无数侍卫，手持火把弓箭。他不欲恋战，转瞬离去。回眸的一眼，他看见那个立在人群中温润的少年。他似乎有感应一般，看了看已经熄灭烛光的屋子。回去后赤练就来告诉他，那丫头居然在开青楼。这倒是不令他奇怪，他没想到的是，素来有些清高的表哥落天祥，居然独独对她另眼相待。十万两黄金，就为听她一曲。萧霆轩心里不舒坦了，他都还没听过那丫头弹琴呢。于是第二天，他在赤练万分愕然的眼光中，毅然决然的离开无忧城，去了云州。她正坐在窗前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明月发呆并没有发觉他。站在身后，借着烛火打量她。一袭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雅致玉颜上未施粉黛，倾国倾城，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清泠似雪霜的眸子雾蒙蒙一片，似有迷茫覆盖。这样的她，很美，对男人也是一种极致的**。难怪，素来对女子敬而远之的表哥，也会受她吸引。他有些恍惚的想着，她却已经发现了他。蓦然回眸，那一瞬他看见她如水的眸光闪烁着惊人的亮光，如绽放的烟花，绚烂了整个夜空。那是夺目的，喜悦的光。刹那的美丽，令即便是见惯了母后绝世容颜的他，也微微失神。然，他没有忘记他的目的。他走过去，目光有些阴沉。她似乎有些讶异，“喂，你怎么…”他大手一捞，将她揽在怀里，然后不等她反应，直接低头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好香，好甜。这样的感觉，他已经许久没有品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