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绝望的吻

无忧城戒备更加森严了，他索性就呆在云州，哪里也不去，就陪着那个爱惹事的小丫头。他快马加鞭赶来云州，其实并不是因为他噶偶的她那样，江湖上出现了一个魔头凤天歌。母后是武林盟主，这些事情用不着他操心。他心中也隐隐明白，母后为江湖铲除隐患是假，最终的目的，却是她。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还有一年，他身上潜藏的蛊毒就到了最后期限。母后开机着急了，所以她打算亲自动手。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母后之所以心急，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而父皇，呵，父皇心里只有母后。一旦母后去了，父皇也不会独活。所以，当他心中不理解甚至隐隐责怪的时候，母后却已为他操碎了心。很久很久以后，当那一个亲切而久远的字眼儿从他口中吐出，他心中复杂难辨。他知道母后的苦心，却也不愿意伤害涵儿。他答应过他，这辈子都不会伤害她。可是世事多变，很多事情，终究不受他的掌控。父皇也出宫了，他要守着母后。那一天，是他十九岁的生日，也是，他这十九年来记忆最深刻的一个生日。那一晚，月光如水，音乐如醉。那个如花般的女子，带给他一场此生未有过的繁华。那一场，倾世之舞。他抱着她，感受她柔软纤细的腰肢，看着她明光璀璨的眼眸，凝视着她沐浴在星光之下的绝色容颜，相视温柔的笑。他看着她穿的那一件奇特却别出心裁的礼服，看着她指导他跳跃出美丽而优雅的舞姿。心中震撼，也感动。在那样极致飞跃的梦幻中，他甚至幻想着，如果哪一天，她为他穿上大红色的嫁衣，会是多么的美丽？然而这样一个想法刚划过脑海的时候，便被一重浓重的乌云掩盖，他的心，陡然沉重万分。此时此刻，音乐如水，四周雕璧如画，水晶灯光璀璨若星子，这样美妙的时刻，不该被那些未知的忧郁荼毒。()他闭上了眼睛，沉醉在此生最美丽温馨的时刻。母后走了，父皇也走了。京都开始不太平了，他知道，礼亲王欧阳痕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所以，他也要离开。长文对他的心思他知道，却敬谢不敏。或许就像八叔说的那样，他们萧家的男人，继承了祖先的血液，每一个既无情又深情。在遇见他之前，他也意味自己无心，一生都将坠入十丈软红之中，纵然站在高位，却也注定孤独终生。而她，却是个意外，一个美丽的意外。恭亲王的叛乱早在父皇意料之中，一切早已准备妥当，只不过此刻京中确实需要他主持大局。短短一个月，她居然跑了回来。第一时间受到消息后，他立刻就奔去宝华寺。她正站在银月谭边，望着粼粼湖水，若有所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嘴角上扬一抹美丽的弧度。他不由得回想起去年，他带她到银月谭，岸边琼花遍洒如雪，却不若怀中女子人比花娇。不过月余，再次相见，他却恍若隔世。他靠近，她下意识的对他出手，他却自若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感受她柔软的娇躯微微一怔，他埋头入她颈间，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嘴角轻轻上扬。“丫头还是这么张牙舞爪，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别人。”不知为何，他非常喜欢逗弄她。看着她羞恼而又欣喜的表情，他就觉得心中愉悦。“怎…怎么是你？”她惊愕的看着他，既惊又喜。他故作不悦，“怎么，要不然你希望是谁？”他低下头，暧昧的凑近她，说出的话却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酸涩。“落天祥吗？”她一愣，而后笑得顽劣，竟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你这是在吃醋吗？”“对！”他坦然的承认。他记得父皇曾经对他说过，男人追女人是一种自然现象。男人遇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就会不顾一切的去追逐，同时也要排除他身边任何男人。不要怕承认自己的心，也不要怕面对。爱情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那是万物繁衍的基础，是属于人类正常的感情。所以不要去排斥，也不要拒绝，而是去坦然的面对。用父皇的话说，当年若非他及早认清自己的心并果断的遂母后跳下悬崖，说不定母后早就嫁给别人了，哪还有他的份？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比较**，很多时候也比男人更加患得患失。特别是像凌汐涵那种从异世而来的女子，爱情观世界观婚姻观都与这个世界天差地别。这样的女子是坚韧的，也是脆弱的。在这个陌生的异世之中，她感受不到任何熟悉的温暖。遇到令自己心动的男人，她自然也希望这个男子能够在任何方面表现出全心全意的在意她。所以，他吃醋，从另一个角度，稳定了她彷徨退却的心。既然如此，他又何惧承认？看着她怔愣的摸样，他忍不住低头，有些霸道的对她说。“丫头，你记着。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不准想着其他男人。”既然她心中不安，那么他就让她安心。她似乎对于他的**有些不满，“凭什么？你还不是招惹了一大堆桃花，净给我找麻烦。”他有些无奈，什么桃花？他可从没主动去招惹那些女人。不过眼前这个小女人生气了，他记得父皇曾经说过，当女人因为一个男人身边出现了其他男人而生气，表示她对这个男人非常在乎。这个时候的她，需要男人去哄。他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那好吧，以后我只招惹你行了吧。”她瞪着他，大概想着他油嘴滑舌好色成性吧。他也不拆穿，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多变的表情。月光倾洒而下，照见她如玉的容颜，潋滟的双眸，在他心湖投下圈圈潋滟，他忍不住低低轻唤。“丫头…”他靠近她，唇齿相贴，他动情的说道：“我想你了。”她抬头环上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回应他。“我也想你。”本就相爱的两个人，好不容易重逢，此刻这般旖旎夜晚，自然免不了一番情动。萧霆轩不是个**高手，甚至在凌汐涵之前他几乎从没除了自己母亲以外的女人近身三尺之内。然而，有些东西，是男人潜藏的天性。比如此刻，他怀中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分别已久，却早已进驻他内心，在未知的时光之中，或许一生之中都会在他生命中留下缺憾的女子。想到他们自相逢的点点滴滴，想到那个似乎遥远又似乎即将到来的噩梦。他忽然心中升起一股绝望，那绝望中又带着欢愉与疼痛。他禁不住加大了手中力道，狠狠的吻下去。激烈的，灼热的，带着无限深情和痛楚的吻。他想着，如果未来他们注定分隔两地。那么，就让他们彼此记得今夜这般灼热的激吻。也好过她日后漠然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在这个漆黑而迷离的夜晚，他们彼此放纵的相拥相吻。到最终，他的手顺其自然的解开了她领间的扣子。仿若一个惊雷，她立刻从情迷之中回过神来，羞恼的抓住他放肆的手，羞恼的瞪着他。“你—”他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由得有些懊恼。“对不起，我…”他闭上眼睛，抱着她，轻声低喃。“丫头，原谅我的情不自禁。”情不自禁，若是从前，他绝不会相信自己会对一个女人说出这个词语。然而今夜对着他，他的确有些失控了。“我活了十九年，从未有一个女子让我如此惦念不忘，朝思暮想。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那是他十九年的生命当中，说过的最为煽情的一句话。也是，最为认真而深刻的一句话。带着浓浓的血，和痛。她不知道，那一刻他心中有多么矛盾和纠结。刚才如果她没有阻止他，如果他们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那，是母后一直等待并期冀的。却又是他痛苦而排斥的。无论一个男人有多么清心寡欲，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子，也做不到坐怀不乱。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于一个正常男人的身理需要他自然也会有。只不过，男女之间最普通情到深处的交颈缠绵于他而言，却始终被涂上了暗沉的颜色。那是算计，那是阴谋。他如何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夺取她的贞操？他不能，他做不到。同时，看见她有些排斥的眼神，他心中微微黯然和疼痛。或许人就是那样，当你迫切想要得到你梦寐以求而又不得不推却的时候，仍是希望对方能够下意识的迎合。一旦对方出现排斥和疏离，就会下意识的疼痛、流血。其实，他也同样自私，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尚。“我没有怪你。”她埋首在他胸怀，声音软糯娇羞，带着女子特有的温柔。他心神一动，刚想说什么，却听到她疲惫的声音自怀中传来。“别动，让我睡一会儿。赶了十多天的路，我都没好好休息过。”他低头，看着她眉间萦绕的疲惫之色，心中微微怜惜。他小心的将她打横抱起，回到了房间。八叔走出来，对着他叹息。“轩儿，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他抿着唇，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我不想强迫她，我要的是她的心，而不是身。”“可是…”“即便是父皇痴爱母后若狂，不也舍不得勉强母后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么？又何况是我。”他回过头，定定的看着八叔，这个男子，一生未去。世人只道他怀念去世的妻子，因而不愿续弦。然而只有他知道，八叔心中所爱的人，是他的母亲。他看见八叔沉默了，眼神迷茫。他想，或许这一刻，八叔也对母后的这一决定产生质疑了吧。